9.第十六章 公元2010（9）

「我家比鄰的喜鵲，自從去年小鵲凍死，常來柏樹上悲啼，以後便只在鄰樹或對樓屋上守望，再也不登樹了。有一天，烏鴉來踞窩上，想是聞到屍體的臭氣，院內鵲鴉大戰，群鳥亂飛。

「昨天出去投信，見院內迎春花怒放，碧桃已開花，紫白二色的玉蘭樹都在開花。特告愛花的朱純：因病得閑殊不惡，安心是葯——但勿忽略服藥。」

這是多麼真摯的關心，又是多麼醇厚的美文啊！朱純有幸得到如此的關愛，讀到如此的美文，又怎能忍得住不一聲？於是她動筆寫了一篇隨感，表在2005年第七期的《文學界》，題目叫《楊絳的來信》。

黃萬里

黃萬里的一個學生描述說，黃先生「身材高大，寬肩厚背，西裝筆挺，兩眼放著真誠、睿智、和善、單純的光。他不是一位口若懸河的授業之師，更缺少伶牙俐齒。但他一句句講來，卻又都那麼實在，實在得甚至有些笨拙。他的頭臉是方的，身材也是方的，給我留下方正嚴謹，一絲不苟的印象」

這是史筆，寥寥數語，把黃萬里刻畫得惟妙惟肖。

黃萬里因三門峽大壩而倒霉，好不容易恢復自由之身，又把目光盯上了三峽大壩。黃萬里生前斷：「三峽大壩若修建，終將被迫炸掉。」

黃萬里曾對好友掏心：「我們受之於民的太多了，要竭盡自己的知能報效國家。我對三峽工程的意見，屢屢上書中央，先後六次，屢挫屢上。我要求中央領導給我三十分鐘的時間，聽我彙報就可以把問題講清楚，可惜無此機會。當年三門峽還讓公開辯論七天，現在沒有人和我辯論，雜誌上也不刊登我的不同意見，我是看不到三峽建成后的後果了。你們還能看見，幫我記著看看，但願我的話不要中，否則損失太大了。」

2001年8月27日，黃萬里悵然而逝。生前，他留給子女一份上書**中央的信件拷貝，囑咐他們在將來的某一天把這些信件拿出來，證明自己的意見是正確的。

嗚呼！黃萬里最大的悲劇，就在於他有生之年，從未能把命運掌控在自己的手裡！

然而黃萬里的大名，卻不會被時光之海淹沒。海明威說得好：「人不是生來被擊敗的。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擊敗。」荒謬、暴戾盡可吞噬黃萬里的**，但是無法碾碎他的信念。謂予不信，請拭目以待！

3語錄拾遺

錢學森

△我姓錢，但我不愛錢。

△正確的結果，是從大量錯誤中得出來的；沒有大量錯誤作台階，也就登不上最後正確結果的高座。

△常常是最後一把鑰匙打開了門。

△我近三十年來一直在學習馬克思主義哲學，並總是試圖用馬克思主義哲學指導我的工作。馬克思主義哲學是智慧的源泉！而且一個馬克思主義者是絕不會不愛人民的，絕不會不愛國的。

△少數大人物的存在，先是因為有千千萬萬不顯眼的小人物的襯托而存在的。時常是小人物成就那些大人物。小人物就像是肥沃的泥土，大人物就如同泥土上結出的碩果。我們只求做泥土，只求培植碩果。

△普羅米修斯是古希臘神話中的盜火大王，他從天國盜來火種供給人類，從而給人類帶來了光和熱。為此，他觸怒了天神宙斯。於是，普羅米修斯被捆綁在高加索山上，任憑禿鷲啄食他的內臟……普羅米修斯為人類取火而犧牲了自己。我們搞火箭、導彈事業的，同樣是為了人類的和平，為了祖國人民的安定幸福而獻身。因此，也應該具備普羅米修斯的犧牲精神。

△西西弗斯也是古希臘神話中的英雄。他被天神判處服勞役，命令他將一塊巨大的石頭由山腳推到山頂。當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就要將這塊巨石推到山頂時，由於體力不支，那塊巨石又滾落到山腳。但是，西西弗斯並不灰心，他又重新把石頭向山頂推去，經過多次反覆，終於將它矗立在山頂。西西弗斯的命運，彷彿就是人類命運的先驗結構。人類之所以能夠進化，事業之所以能夠成功，就是因為有西西弗斯這種堅忍不拔，同命運抗爭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