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想到這些事情,安良的心裏面,也不禁揪起來。
但是,現在還不是頹廢的時候,主子現在不過是因為當年的事情,現在在這紫林裡面,他的心裏面也是十分難受,但是現在卻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辦。
一時間,他抬起頭望著空蕩蕩的天,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打小就跟在主子的身邊,現在更是知道,主子心裏面不好受,卻不能再這個時候,再讓主子也倒下了。
「安良,進來。」
安良一聽到熟悉的聲音,臉上神情一下子就變了,雙眸帶著神采,看向門口出現的男人,見到他的一瞬間,他變激動地跪在地上,這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他知道主子會因為失策,讓林姑娘身陷險境內疚,會因為小時候的事情,而害怕逃避,但是他的主子不是懦夫,不會一直逃避,沒想到,現在主子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主子,我知道你就不會拋下我們。」安良激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知道現在都已經面對現在這樣的情形了,很多時候,都是沒法子的事情。
「無礙,現在,加派人手去林溪消失的地方查看。他既然想要復刻當年的事情,讓我在經歷一遍,自然就是我身邊的人,否者當年的事情,又怎麼會知曉的那麼清楚。」
陳珣語氣堅定,彷彿腿上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但是他也知道,現在根本就不是頹廢的時候,只需要接著看下去,現在就已經能成為好的時候。
「你知道,接下來,我們的對手,很難纏。」陳珣淡淡地說道,可是他又變成曾經漠視一切的陳珣,眼前的這一切,面對的困難,對於他來說都是雲淡風輕。
現在已經出現這樣的情形了,誰都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
······
隴西道的人,都從來沒有想到,眼前不聲不響的老人居然能做出這麼大動靜,那畢竟是陛下身邊的紅人,他們的心裏面的的確確是怕了,誰都知道現在隴西道的主人,是個瘋子,他們也不想跟著瘋子接著瘋下去了。
或許是老人看出他們的想法,在他們猶豫的時候,就直接開口,輕飄飄地說道:「你們出生在隴西,便註定了,你們沒辦法選擇,不是嗎?」
是啊,這老人說的話,就是他們的現狀。
因為當年的事情,隴西道現在都從未有人科舉上岸,從未有隴西出身的大官,現在所有人都是把隴西拋棄了,甚至沒有人會搭理隴西出身的人。
只是,因為他們父輩們反的錯誤,便讓他們一輩子頂著這個錯誤。
連,選擇的餘地都不曾留給他們。
「還好,你們現在若不是因為隴西的位置十分敏感,怕是連命都沒了。」
老人笑了,盤起的雙腿放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他的身上,不知道為何,自從這個老者開始說話之後,所有人便不自覺把心中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
他們也不是不知道現狀,可是現在隴西領頭人,是個瘋婆子,他們又怎麼能心甘情願?
「當年的事情,已不能挽回,現在能做到的事情,便是不能讓當年的事情,繼續擴散了。」老者淡淡地說道,「你們以為當年隴西王沒有孩子嗎?」
所有人聞言,都是面色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就突然提及到這個事情?
當年,京城的人已經把隴西王身邊的孩子都殺的精光,又怎麼可能還能有孩子留在世上?更何況,這件事京都那邊又怎麼可能允許?
「你你你······到底是誰?」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質疑起來,面前這人的身份。
忽然,是人群之中,有人想起來了,當年聽到過別人說過的話,他驚訝地站起身,看向面前的老人,忍不住開口詢問道:「莫不是,您老是當年王爺身邊的,君三老人?」
君三老人,當年是跟在隴西王身邊最為響噹噹的人物,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出現在這兒?
「此人,不顯山不露水,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
從女主小人物視角和男主大人物視角,寫出兩種不同類型的人,在面對時代激蕩時,一起共同面對危機,同時也是群像文,展現不同人物在自己生活之中的精彩之處。
西村又死人了。
時至正午,烈日當空,從村外往裡面看去,都帶著一層薄霧。
一輛馬車停在村口,馬夫側頭,神色晦暗似有隱言,詢問裡面的人道:「姑娘,你確定是這地方?」
豆蔻年華的姑娘,來這接連死人的地方著實奇怪。
語罷,馬車內的年輕姑娘已然下車,她提著手中的箱子,點頭答應道:「是。」
馬夫抬起頭,就見著眼前姑娘明眸皓齒身材嬌小,穿了一件藍色長襖裙,鬢邊只別了一朵海棠花,渾身透出一股子素雅,可眼眸之中的堅毅卻惹得人移不開眼。
馬夫指了指路口,「這地方邪門,姑娘,你來這個地方能幹什麼?」
陰惻惻的風,從西村裡面吹來,淡淡的香味從她手中的箱子裡面傳出來。
馬夫從來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甚至有些沉迷,視線不自覺往箱子哪裡看了又看。
「救人。」
馬夫只以為她在說玩笑話,自古以來哪裡有這麼小的姑娘救人的,全然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謝阮抬眸,眼眸沉沉,從銀袋子裡面多拿了幾串銅錢,開口道:「多謝。勞煩你幫我指一條去宋家的路。」
馬夫一愣,手一頓,瞪大雙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話了,難以置信地問道:「姑娘,你說······說宋家?」
「嗯。」
馬夫接銅錢的手一抖,銅錢頓時滾落在地上,他連連後退,臉變得煞白:「宋家三月前滅門了,姑娘你去宋家做何事?」
謝阮瞧著他的神情,微微蹙起眉頭,問道:「滅門?」
「宋老爺闔府上下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都死了。」
「唯獨宋老爺定親的小女兒活下來了,但是人卻瘋了,總是瘋瘋癲癲說著胡話,與她定親那戶人家,直接退了這門親事,村裡人瞧著她瘋了,原本擔憂她,想要送她去寄慈院,沒曾想宋姑娘人直接消失不見了。」
「也就是宋府出事之後,西村死了好兩三個新娘,這幾個新娘算起來,都與宋家大姑娘一樣,而且年齡相仿。」
謝阮眼眸沉沉:「既然是被滅門,那兇手呢?」
馬夫搖搖頭:「這是衙門的事,更何況,有人說是宋老太爺不想活了,帶著一家子去死呢。」
「宋府邪門,若是你想做的事情不重要,你還是別去了吧!」
「多謝。」謝阮沒在說話,提著箱子專門沒入西村的小路。
宋府老太爺曾經可是太子太師,官居一品,自身也是鴻學大儒,如今朝堂上下也有不少他的學生。宋姓也是睢陽郡世家姓氏,地位崇高,後來因為廢太子的牽連,雖遷居到西村,可陛下為安撫人心,特意賜宋老太爺安伯侯的封號。
宋老太爺曾救她一命,所以在接到老太爺書信,連忙從南疆趕回來了。
一位修書讓她回來治病的人,又怎會自殺呢?
宋府的路,比她想象之中還要難走,而令謝阮沒想到的是,在宋府門口竟然站著錦衣衛的人,她腳步一頓,抿緊雙唇,雙手微微攥緊。
而錦衣衛也每曾想到,在這陰森森的地方,會出現一位少女。
還是長相不俗的女子。
謝阮感受到幾道打量的視線,腳步平緩堅定,杏眼淡淡瞥向地上的屍身,神色沉著衣角輕飄不動聲色地走過。
「站住。什麼人?」
最先說話的人,是剛才一直盯著她的錦衣衛。
「回大人,小女子是來宋府查案。」謝阮恰好停在宋府門口階梯之下,單薄的身子像青竹一般挺拔,紅唇輕啟道:「救人。」
一片廢墟的宋府,荒草叢生已看不出曾經人口興盛的模樣。
「查案?」那名錦衣衛嘴角微微扯動,眼中溢出的嘲諷。
「是,查案。」
那錦衣衛上下打量著她,這姑娘長相白凈,哪裡像是在死人堆裡面打滾的人,怎麼可能會驗屍的本領。
仗著自己有點模樣,打量著想蒙他們。
他搖搖頭,怎麼就如此大言不慚呢?
「莫不是失心瘋了,來爺們這兒撒潑,快走快走,你再干擾我們斷案,就我捉你去大牢了。」
扯謊,都不找個好點的理由。
錦衣衛忍不住白一眼,示意身旁的人進去。
謝阮站在屋檐下,陽光在她捲曲的長睫下落下一道陰影,「我要見沈攸。」
「放肆。」錦衣衛拔出腰間的佩劍,白刃泛著青白色寒冷的光,「大人名諱可是你能直呼。」
他幾步走到謝阮身邊,長劍快要劃到她的脖頸之間。
「我姓謝,煩請大人通傳。」
那名錦衣衛看著她在劍柄之下,身形一動不動,有些意外。
謝是大姓。
而且直接稱呼大人名諱還能如此氣定神閑,他心中打鼓,害怕真來了什麼不能得罪之人,對著她說道:「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先進去通稟大人。」
沒過多久,那人便叫她進去。
宋府已變成一片廢墟,踏入院中,還能問到幾月前大火留下的煙灰味、
謝阮看著院中擺放的屍身,唇角額頭皆有淤青,身上用布蓋著,其餘地方看不大清,隨後目光就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鼻樑高挺,臉頰稜角分明,尤其是眉心中央點綴一顆紅痣顯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疏離,眼神深邃透著陰狠,讓人不敢忽視。他身穿靛藍色雲雷紋衣衫,與她對視一眼,手上擦手的手帕隨意扔在地上。
謝阮看得出那手帕是價值千金的蜀錦。
「你說,你能破案?」沈攸陰沉沉地望著她,右手摩擦著晶瑩剔透的扳指。
「是。」
「撒謊。」
沈攸垂眸望向面前的謝阮,神情毫無波動,一步步逼近她,寬厚的手掌握緊她白皙纖長的脖頸,聲音極淡道:「在我這,撒謊要命的。」
謝阮眉眼沉淑,斂眉說道:「門口的死者,年十八,女性,脖頸有明顯勒痕過耳後,是生前被人活活勒死,額間和嘴角傷痕是掙扎時候所受的傷,根據屍身顏色應當是在昨日午後,到現在應有十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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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詫異,吹下眼瞼,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鬆開,給她留下可以喘息的契機。
「大人,可否讓我細細查看,若是我看不出什麼,或撒謊,再殺了我也不遲。」
見沈攸並未有鬆口的意思,謝阮又接著說道:「死者身上所穿綢緞來自南方絲供所,在京城能用的人戶不多。」
「稍稍一排除,唯有城南燕伯侯,城東的關西侯,鎮北侯,而這幾家,昨夜出行的便唯有鎮北侯唯一的嫡女。」
沈攸盯著她,手上的動作停下。
這院內揚起一陣幽幽的冷風,在艷陽高照的天,也忍不住讓人打個寒戰。
可面前的沈攸似是冷笑,居高臨下,語氣驟冷:「什麼時候,阿貓阿狗也有資格與我談條件了?」
「此案,雖不複雜,可涉及到女子名聲。」謝阮仰頭看著他,盡量讓自己與他相視,「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沉默半晌,沈攸看著她,偏頭看向她手中的箱子。
風一吹,箱子裡面的香味四散開來。
他眼眸沉沉,朝她冷冷地彎起嘴角,慢慢道:「真有意思。」
「來人。」
「在。」
沈攸最為得力的手下青松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驗屍。」
沈攸薄唇輕啟,眼神冰冷。
青松對著謝阮詢問:「姑娘驗屍,要準備什麼嗎?」
謝阮聞言,神色冷靜,眸光深沉落在地上的屍身,走到屍身旁,放下箱子,輕聲說道:「不用。」
青松看著謝阮打開箱子,裡面放著一些他不熟悉的驗屍工具。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手中的箱子全然打開,一股悠久綿長的香味溢出。
即使是連站在院外的錦衣衛都聞到了。
這種香味很淡,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感。
謝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