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將計就計
想象著自己接受著萬人追捧,徐白榆自得的塗抹各式護膚滋潤的凝露,藥膏,力求以最完美的面貌出席中秋宴會。
一整夜都沉浸在美夢與幻想中無法自拔。
次日清早,細碎的陽光鋪滿窗欞,秋憐躡手躡腳地端著一應洗漱物什進入內室。
放下托盤,輕輕移至榻前,一邊將紗帳挽進帳鉤,一邊柔聲的喚了幾聲朝內側卧而睡的徐白榆:
「小姐,小姐醒醒,該起了去給老人請安了。小姐……」
昨夜實在太興奮了,以至於很晚才睡著。徐白榆神思尚不清明,分不清是在現實還是夢中,緩緩睜眼,正欲起身,只聽得秋憐面露驚恐「啊!」的一聲。
徐白榆面露不愉:「做什麼,吵什麼吵!」
「小,小姐……你的……臉」秋憐顫顫巍巍的用手指著徐白榆的臉。
「臉?我的臉怎麼了?」
徐白榆疑惑,莫名心生忐忑,手不自覺撫上臉頰,一陣熱辣的刺痛傳來,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嘶……好痛!」
觸手不是想象中的柔嫩細滑,而是凹凸不平伴有粘膩液體的噁心感覺。
內心的不安迅速擴大,顧不得更衣穿鞋,赤腳直奔妝奩,因為倉皇,好幾次竟是打不開妝奩的蓋子。
待到真正目睹了鏡中的自己,一聲尖叫刺破寒星院的上空。
「啊!!!我的臉!!我的臉!!怎麼會!!!」
鏡中自己的臉大大小小的膿包遍布,有的甚至還溢出腥臭的膿水,輕輕一觸,好似針扎般疼痛。
震顫的瞳孔倒映著的滿是不可置信。
明明昨日還是好好的,怎麼會一夜之間變成這樣!
她惱怒的將桌上的金銀珠翠盡數揮落在地。仍能不平息心中的憤怒,又接連摔了多寶架上的瓷瓶玉器。
叮噹脆響不絕於耳。
秋憐大氣都不敢喘,只在一旁捂著耳朵顫顫巍巍。
忽然,一道凌冽的目光直刺過來,嚇的秋憐更是直接「噗通」跪地,訥訥的喊著:
「小,小姐息怒……」
徐白榆直起身子,眸光好似蘊含著風霜刀劍,厲聲逼問秋憐:
「昨日,是你買的凝露脂粉。昨日之前並未有異常,可我就是用了你新買的凝露,才變成這樣!」
徐白榆矮身,手指狠狠捏著秋憐的下巴,陰惻惻的問到:「說——你是誰的人!或者誰給了你什麼好處?」
秋憐的下巴被徐白榆的長指甲刺的生疼,可是她不敢叫喊,只是抖著身子,啞著嗓子自證清白:「小姐……息怒……奴婢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這樣做阿,小姐對奴婢有再造之恩,這個……辦法就……就是明擺著是有人要嫁禍奴婢阿!」
「嫁禍?那你說誰要嫁禍你,用我來嫁禍你!」
「奴婢……」不知道啊!
突然,電光火石間,她想起了昨天徐府角門處的的變故。
那個男人!是他!一定是他!
眸光陡然清明:
「小姐!奴婢知道了!昨天……」秋憐一五一十的將那場突發事故道來。
徐白榆越聽,眉頭擰的越緊,最後怒不可遏扇了秋憐一個耳光,大罵:
「蠢貨!明擺著就是在那有人等著算計你。你竟然毫無察覺!昨天怎的不說!蠢貨!蠢貨!」
秋憐被她一巴掌扇的頭暈眼花,眼冒金星,臉頰霎時紅腫了起來。身子側歪倒向一邊,饒是這樣也顧不得滿地碎片,一個勁得磕頭,額頭不一會便血跡斑斑,口中卻直喊:
「小姐恕罪,奴婢是蠢貨!小姐恕罪!」
「你可認得那人!?」
「不……不認得……」
「可記得面目特徵?」
「……那人尋常樣貌,並無……特點……」秋憐越說聲音越小。
「呵!」徐白榆怒極反笑,真恨不得一刀砍了這個蠢貨。可是她不能,秋憐是唯一見過那斯的人。
事已至此,唯有先治好臉上的膿包。
「我不會因此被打倒的……」徐白榆咬牙切齒的命令秋憐:「去請容姨娘來!」
不多時,容姨娘步伐匆匆的趕到寒星院,還未見到徐白榆便急急喚到:
「星兒!星兒!我的星兒!」
此時的徐白榆正蒙著面紗端坐桌前。強自鎮定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聞聲抬眸望去,一雙眼眸,平靜得過分,好似古井無波。
她只涼涼的喊了聲:
「姨娘。」
容姨娘只當她氣的失了智,顫巍巍的想碰卻又不敢碰她,小心安撫:「無事,有意姨娘在,我定為你尋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臉。」
眼淚實在忍不住,撲簌簌的流,倒是比她這個毀容的人更顯傷心。
「姨娘,此事我們不可聲張。便是要治也要悄悄的治。」
「姨娘曉的,你自今日起就不要出門了。我去為你尋大夫。」
只是可惜。
便是她想瞞天過海,有人可並不想如她所願。
後院花園小徑上
「小姐我們去哪?」小蟬跟著徐弦月身後一溜小跑。
「娘親從小教導我: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她想悄悄息事寧人,我怎麼能讓她如意!
平素我從未想害她,區區一個宴會名額,若是她想要,好生客氣的跟我說我未必不允。
偏偏要使如此下作手段,如今,不肯罷休得是我了!我偏要全府都知曉!」
「所以小姐,我們要去……」小蟬但是並不認為徐弦月說的有什麼不對。
「先去朝輝院!小蟬一會配合我。」
「奧……好的」小蟬雖然仍是懵懵懂懂,但是,她清楚待會小姐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就是了。
朝輝院內,徐明曦正在做針線活:
「中秋宴遇見阿涉,定要送給他一個最漂亮的荷包!上次那個太趕時間了,並無多精緻。」
銀兒通稟聲傳來:「小姐,三小姐來了。」
未來大財主來了?!
「請進來。」
徐明曦又是如上次那般的招待。
果子茶點擺一桌。
徐弦月一隻腳還未跨進門檻便被一股大力拉扯進去。
「月妹妹來啦,快坐下。」
「……」每次面對如此熱情的徐明曦,徐弦月都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剛剛快醞釀好的眼淚都不知道該不該落。
正事要緊。
還未等徐明曦再說第二句,徐弦月的淚水就如斷了線的珠子自眼眶墜落,期期艾艾的喊了聲:
「二姐姐……」
噫~徐弦月真難以置信,這聲音是自個嗓子眼裡發出來的。
徐明曦有些震驚:「月妹妹這是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二姐姐,你看我的胳膊……」
說著徐弦月挽起了袖子,露出一節玉藕似的手臂,只是上面有一處鵪鶉蛋大小的傷口面積,潰爛紅腫還留著膿水。
創口面積雖小卻也讓人不忍直視。
「這是!」
「昨日我遇到了大姐姐,送我一盒胭脂,說是能護膚養顏,我捨不得用就塗了一點在手臂上試試效果。
想著中秋宴那天塗上也好體面些……可是誰知才一晚上就變成了這樣……嗚……」
說罷剛眼淚「吧嗒吧嗒」落得更洶湧了,小蟬在一旁震驚了,小姐的眼眶子是泉眼嗎怎麼能冒那麼多淚珠子!
她可哭不出來啊!
饒是如此,卻還是使勁揪著眉毛皺著鼻子在一旁附和:「是啊,二小姐,你知不知道,大小姐說原本這是要送給您的,沒見著您才轉送了我們小姐。
我們小姐……是為您擋了災阿!」
徐明曦眼下更是震驚!
那胭脂原本是送她的?!
「二姐姐,我如今不知如何是好,心裡很是害怕!」
徐明曦心下冷然,給徐白榆的賬又添上一筆!
拉起徐弦月的手就出門:
「走,我帶你去找祖母評理去!」
徐弦月用巾帕捂著的嘴角微微牽起。
等的就是這個!
若只是她去哭訴,祖母必然只會小懲大誡輕輕揭過。
徐白榆想必也是算準了這個結果,才敢如此明目張胆的「明害」她。
若是她捧在心尖尖上的徐明曦去說就不同了,更何況這道兒險些被她最疼愛的乖孫女著了。
徐白榆有的罪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