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他的臉不會比我的手好到哪裡去
秦越川無法對徐弦月言說,為何如此確認對面那人,不是真正的「秦越川」。
呵!尋死!
算計月月的心思竟是打到他的頭上了!
秦越川壓抑住滿腔翻湧的情緒,目若刀斧朝那人身上劈去。
聲音低近耳語,但確保徐弦月能夠聽到:「恐是有詐。」
徐弦月混沌驚亂的思緒陡然清明。
確實,極有可能——有詐。
秦越川下顎繃緊得緊緊,跨前一步將徐弦月護至身後。
對面的「秦越川」同他視線相觸,目色亦是冷銳如刀,二者隔空冷勢交鋒,互不退讓。
對面的「秦越川」朝徐弦月伸出一隻手,:
「月月,到我這廂來。」
秦越川寒著面,伸手便探向腰間劍刃,右手觸及劍柄之時,忽然看見身側的纖影越過他的身側,眼角泛著水光,似有委屈,又似是思念得失了魂一般,凄哀婉轉的朝那人念了一句:「秦越川……」
秦越川大驚,剛想抬臂如握住她的手腕,卻見徐弦月微微在背負身後的右手,借著袖擺的遮掩,朝秦越川做了個退回的手勢。
秦越川停滯原地,觸握劍柄的手凝在了將要拔劍出鞘的那一刻,所以——
徐弦月是明知可能有詐,刻意為之?她是想——將計就計?
只一瞬,秦越川明悟了徐弦月的打算,可他仍是不放心,對方藉以他的身份,接近徐弦月,所圖所謀必定非同小可。
秦越川雖是心知徐弦月的打算,也只裝作看不見,邁步跟上前去,徐弦月已經到了那人近前,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旋身道了一句:「冥五,你先守在此處,我片刻就回。」
說罷,徐弦月半仰面看向身側之人,似在徵詢他的意見,那人揚眉,垂眼對徐弦月溫聲道:「自然可以。」
轉身之際,那人在徐弦月看不見的上方,挑釁一般,朝秦越川勾了勾唇角。
二人並肩入了巷道陰影。
秦越川此時氣血狂躁,急於想探身勘察內里發生了什麼,又顧忌著徐弦月的計劃,被迫駐守在巷口,躊躇不前。
他咬著齒關,眸子幽深如寒潭,陰冷又銳利盯著巷道深處,不願錯漏內里一絲聲響。
秦越川凝神細聽,在巷道內里突然傳來徐弦月凄厲哭喊的責罵聲,好像還有男子的絮絮溫哄聲。
徐弦月的委屈怨憤齊齊湧出,傳出巷口,透入秦越川的耳膜。
秦越川聽聞徐弦月的隱隱哭訴,如箭矢穿心,雙拳握得緊緊,再也抑制不住,抬腳就要跨入陰影之中。
驟然聽得「啪啪」脆響回蕩巷道。
旋即,徐弦月雙頰氣鼓鼓,淚眼婆娑風一般得衝出巷口,手背摸了一把眼角,頭也不回的鑽入了馬車,怒聲喊了一句:「冥五,回宮城!」
那人踱步至巷口,的身形仍是隱在陰暗處,看不分明面上究竟是何情緒,卻也不曾出面說一句挽留。
秦越川仍是腳扎原地,同那人無聲對峙著。
卻聽馬車內的徐弦月又喝一聲:「冥五!若你不服從,我可向皇後娘娘提出,替換了你!回宮城!」
秦越川冷然回身,躍上馬車橫板,呼喝一聲將馬車駛離了此處。
直至入了宮城,回了衍芳殿徐弦月好像一直都是氣呼呼的,眉心擰得疙瘩就沒有鬆開過。
冷言冷語支開了紅竹,這才鬆了面容,卸了氣惱的偽裝,如釋重負一般坐在圈椅上,長舒了一口氣。
掌心擱在扶手上時,卻又痛的「嘶」喚了一聲。
站在門口的秦越川,疾步上前,啞聲關切道:「如何,可有受傷?」
「他對你做了什麼!?」
「啊?」徐弦月茫然抬頭,「他?他不是秦越川嗎?他能對我做什麼。」
秦越川急聲:「此人明顯是——」
徐弦月截斷他的話尾,介面道:「假的。」
秦越川一滯,不自覺鬆了雙拳:「你……辨得出?」
徐弦月偏了他一眼,眉里眼間似乎在說:你瞧不起誰呢?
徐弦月不再看他,甩了甩手咕噥著:「除卻爹爹,他扮做旁人我怕是一時半刻真的無法分辨。」
「可辨認秦越川我有一百種法子驗證。」
秦越川察覺異樣,俯身握著她的手腕:「王妃的手如何了,可是受傷了?」
徐弦月將手腕抽了回來:「不算吧,我,趁機,狠狠扇了他兩個耳光。」
「敢用秦越川騙我!」
一邊說,一邊還抿著唇頰,氣咻咻做出了個,左右扇風的動作。
「我就這樣……扇了他兩巴掌!先是假裝哭訴了一頓,然後,順理成章,左手右手分別掄圓了各狠狠扇了他一掌!」
「他的臉估計不會比我的手好到哪裡去。」
秦越川看著她通紅微腫的掌心,倒是能想象的出,徐弦月定是用了不小的力道。
他無奈嘆息一聲,又從懷中取出藥膏瓷瓶,自然地遞於她。
徐弦月接過瓷瓶,自顧自塗了起來。
秦越川忽然道:「王妃是如何認出那人不是真正的……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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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弦月低著頭道:「隨口一試探就是破綻,太多了,一時不知道該說哪個。」
「他連我給秦越川做的荷包都沒有……」
「他說落在客棧了,可是我說裡面是藥草香料他居然也應了,明明是避毒香珠。他連骰子都不曾提……可是秦越川前些日子來信明明是發現了的……」
徐弦月塗完了右手膏藥,又騰換左手,只是掌心翻覆,右手的大片膏藥又滴落垂滑到地面上,弄的到處都是,徐弦月有些苦惱:「還是等紅竹回來吧……」
秦越川蹲身,半跪於圈椅前,與她眸光平視,甚至於些許仰視。
將她的左手置在自己的左手中。
纖細素白的手,像一抔清清潤潤的細雪落在掌心。
他剜了一大塊藥膏,慢慢在她的掌心推開,一點點細細塗在她的紅腫處,垂眸道:「王妃若遇這類事情,日後可以交予屬下來做,犯不著……」
「你是不是傻,今日那人的扮的是秦越川,我夫君!你見哪個娘子,命令隨護扇自家夫君的?」
「這不明擺著有貓膩。」
秦越川失笑,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既然王妃,知道他是假的,你也不擔憂,他會還手嗎?」
徐弦月嘟囔著:「我這不是,打了就跑了嗎?我還催促讓你快些……反倒是你,一直在那裡磨蹭蹭。」
秦越川語塞,只垂首替她抹著藥膏。
卻聽上方小嘴喋喋不休,繼續道:「再說了,他既是扮得秦越川,若是要仿的以假亂真,令我相信,定是不會還手的。」
徐弦月絮絮叨叨:「娘子暗裡訓斥夫君,多正常的事,雖說,他頂得那張跟秦越川一模一樣的臉,還真讓我有點難以下手——」
秦越川好笑,又聽聞她口口聲聲「娘子」「夫君」掛在嘴邊,暗裡忍不住挑唇:「所以王妃見是容王面孔,捨不得嗎?」
徐弦月應得磊落:「確實有點。」
「那王妃還傷成了這般,竟是沒有用盡全力嗎?」
徐弦月搖了搖頭,補充道:「那倒不是,用了全力的,睜著眼落不下掌,我是閉著眼睛扇的。」
「眼不見,心為凈,就當作蘿蔔白菜好了。」
秦越川:「……」
徐弦月道:「若當真是秦越川,我怎麼會用此等法子。」
秦越川唇角,還不曾完全揚起,就聽徐弦月又道:
「若真是他,我定要讓他獨身,夜宿攬月閣,一個……不,三個月。」
秦越川:「……」
如此聽來,似乎……當真不及挨一掌來得痛快些,倒是長痛不如短痛……
「那王妃可探聽得出,假扮容王之人,主使是何人所為?」
「還能是誰,不就是皇后與秦烈行!」
念及此,徐弦月猛然起身:「奧!險些忘了!若要打消他們的疑慮,我們還要去鳳鸞殿一趟!玄三,我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