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月月所予,無不最好
低柔和緩的回應落在身側:「好。」
徐弦月仍是攀著他的雙肩,離了他的懷抱些許,秋水杏眸瀅瀅仰望著他:
「我替你擇的路,希望你喜歡。」
秦越川掌心承托著她的后脊,回望著她,眸底柔情得不可思議:
「月月所予,無不最好。」
徐弦月雙眸眼角笑得隱有點點水光:「以後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無論——」
「無論——去哪裡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秦越川。」
見她如此,秦越川心裡有些悶滯難受:
「此後,黃泉碧落隨卿去。」
徐弦月破涕為笑:
「嗯,咫尺天涯不相離。」
……
*
次日,徐弦月便將於興曹親筆書寫的文書遞送到秦烈行手中。
秦烈行逐字逐句閱了一遍又一遍,難得發自真心讚賞了一句:「紅羽,此事你做的不錯,來日事成,本王必會重重賞你。」
徐弦月垂下眼瞼,回應虛浮一笑:「王爺滿意就好。」
秦烈行收了文書:「待到祭天典,待本王承襲天命,這一切,這北玄江山,便是完完全全握於本王之手了。」
徐弦月眸無點星,默不應聲,在秦烈行張狂肆意的笑聲中悄悄退了出去。
衍芳殿
「玄三,讓你遞與秦越川的信可是送出去了?」
「屬下已派人遞送王爺手中。」
徐弦月點頭。
和風拂面,習習柳葉初露新芽,綠霧如煙,二三新燕穿追逐低旋,悅鳴不止。
眼下已是入春時節。
徐弦月瞧著頭頂垂枝,抬臂觸了觸其上新生的青嫩綠芽,心中期許更盛:「待他歸來,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
此後好些日子,連徐弦月都感覺得到,宮城守備肉眼可察的越發森嚴。
龍棲殿門口駐衛,早已不是原先那批,全都變成了生面孔。
衍芳殿,清靈殿,乃至後宮陛下妃嬪殿宇門前,各有守備層層如漁網一般圈羅密織,實時替換,全日錯峰監守,瞧著連蠅蟲也難逃出去一隻。
不僅如此,各個殿宇,上至是主子,下至內監仆婢,出入次數均受約束,除卻必要的領取份例膳食,朝拜中宮,與禁足等同無異。
倒是頗有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有不明眼色的後宮妃嬪起初不滿禁制,怨聲載道,企圖倚仗宮城之外的母族勢力對守備兵卒施以賄賂、恐嚇,解除軟禁,擺脫桎梏,與宮城親族外取得聯繫。
卻不知為何,凡是攪鬧生事的嬪妃,不久之後,一個一個,都會以各種離奇方式「意外」命隕,或是自縊,或是投湖,或是殿宇意外走水……
久而久之,瞧得清眼下的處境的主子漸漸看出了些端倪,歇了各自心思,老老實實待在殿中,聽憑差遣,安生保命。
徐弦月站在殿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層層守備。
徐弦月留心觀察過,殿門口這批守備,領頭的幾乎是每日都是一個全新面孔,且從無重複。
換言之,所統領的守備隊伍,自然每日皆是全新的一支。
「宮城之內,這般森嚴守備,已是持續好些日子了,眼下的宮城,恐是被秦烈行全面掌控了。」
「王妃不必擔憂,鎮國公必會有所安排,全力保護陛下、王妃及皇儲的安危。祭天典,絕無差錯。」
徐弦月慢慢點頭,回看了一眼玄三,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玄三近日好像……瘦了些,體型與往日相較有著說不出得差異。
徐弦月道:「玄三……近日你跟隨在側,著實受累了,都瘦了這麼多……」
玄三不自覺繃緊了麵皮,心虛地咽了口唾沫。
「多謝……王妃關心。」
「王妃,紅竹已取來膳食,今日天色已晚,且先用膳吧。」
徐弦月轉身入殿:「唉,又用膳,最近宮城戒備,整日哪裡都去不得,今日已是第四頓了……」
徐弦月也曾聽紅竹念叨,好些妃嬪的貼身宮婢,因著膳食規制遠不如先前份例而同御廚吵嚷不休,哪怕是賀雲音那廂也未曾倖免。
反倒是她的衍芳殿,不僅沒少,反而暗中額外多出好些。
玄三生硬解釋:「王妃平日待人和善,從不與人為難,這些想必是御廚們的一份心意。」
徐弦月不置可否,眼下境遇特殊,如此情況實在難得,已是比旁人不知強了多少。
同享殊待的,除了衍芳殿的徐弦月,還有靈犀殿的秦虞靈。
與旁的宮殿不同的是,靈犀殿的每日膳食,皆是由秦烈行的貼身大監福根專門送來。
回回都是拱手低眉,極盡笑顏,哪怕遭了秦虞靈無情的冷臉相待,也不曾露出半分惱怒神色,反而誠惶誠恐地愈加恭敬。
秦虞靈平日,明面不曾與「秦昭烈」打過交道,於他的大監自然也全無好感。
秦虞靈已被「軟禁」多日,心緒煩躁,極不待見福根,連聲怒斥道:「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今日沒有胃口,全部撤走!」
福根敢怒不敢言,喏喏道:「公主已是整日不曾進食,您金尊玉貴,長此以往可如何消受的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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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虞靈只覺莫名其妙,她往日連見也不曾見過福根,近日來卻總是沒來由的受到福根,確切來說是「秦昭烈」的特殊關照。
甚至於當下旁的妃嬪連膳食都要靠爭取搶奪的境遇來看,還能保證她的錦衣玉食,珠翠華服樣樣不缺,已是怪異。
若是以往,還能勉強解釋是仰仗皇后顏面,而如今福根的刻意「討好」卻讓她有些難捉摸。
平白無故,「秦昭烈」待她這般到底是為何。
無事諂媚,必有蹊蹺。
秦虞靈沒好氣道:「我與你家主子無情無份,何須如此?若是有什麼企圖,儘早轉告秦昭烈,我不會與他為伍,從我這裡,絕對撈不到半點好處,讓他趁早歇了這份心!」
福根為難,不知如何接話。
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的主子會如此重視這個平日鮮少往來名義上的皇姐。
福根再有頭臉也只是個下人,所行所做,只是聽憑吩咐罷了。
主子只道,若不能令公主用膳,便提頭來見。
關乎己身性命,再是冷遇,還是要強陪笑臉:「公主,您……」
秦虞靈瞧他這副不進不退的死板「木頭相」,便氣不打一處來,推搡了一把他手中的食盒,內里精緻菜肴流溢滿地。
秦虞靈無心與他多作糾纏,俏臉一變,不留情面喝聲:「滾!」
福根苦著臉,面上的笑就要掛不住了,忽然聽聞身後傳來溫淡聲音:「下去。」
福根如蒙大赦,快速退身撤出了靈犀殿。
秦虞靈冷眼看去,見來人是「秦昭烈」,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淡漠道:「真是稀客,祁王殿下怎會駕臨我的靈犀殿。」
身處深宮,秦虞靈並非全無眼色。
近日來「秦昭烈」與皇后的私下密謀,她也不是全無察覺。
秦虞靈約莫猜到皇后同他圖謀該是不小,至於具體是何內容,卻也無從得知。
「祁王殿下若是想誘我與你為伍,怕是選錯了人。」
秦虞靈轉身不再看他,直接走向內殿,對待他的態度同福根相差不了多少:
「你如何蠱惑的母后我不知曉,你們所圖所謀到底是什麼,我不在乎,此事牽繫母后,不曾告發你的計劃,已是本公主最大的仁慈與讓步。」
「莫要挑戰我的底線。」
秦虞靈本以為身後之人會識趣離開,卻不想,驀地聽他喚了一句:「虞兒。」
秦虞靈詫異回首,目色里的古怪、排斥神色毫不遮掩。
她心知似乎與「秦昭烈」不曾親昵到可以口呼乳名的地步。
自小到大,稱她為「虞兒」的親近之人寥寥無幾,除卻曾經的摯友徐明曦,無非只有父皇,母后,以及近來亡故的皇兄——秦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