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太子妃之殤(二)

第269章 太子妃之殤(二)

頓了頓,宜修給太子妃遞了塊糕點,繼續說悄悄話,「再說了,瑚圖裡進京后,三嫂哪回進宮探望不是幾箱子幾箱子的好東西送上,還給三哥吹枕邊風,說外甥女進京難免想娘,有空多帶孩子出宮玩玩。結果,鬧這麼一出,等著吧,榮妃娘娘早晚後悔。」

頭上步搖微微搖晃,落在太子妃眼裡,覺得既陌生又奇怪,閨閣時她也是這般和額娘、堂妹、兄長們說悄悄話。

一點壞心眼,一點淘氣,想著得到他們的認可,非要疼她的額娘、肅穆的大哥、調皮的小弟和她一起說些八卦才滿足。

當時家人們看向她的眼神,寵溺中帶著點縱容,又有幾分嗔怒,最後只剩下無奈。

太子妃暗忖:四弟妹這出嫁后,活的比閨閣更肆意,也是一種幸運。哪像她,越活越小心,謹慎、規矩、體統都刻進了骨子裡,怪不得活的累。

宜修見太子妃不錯眼的盯著自己,心裡莫明有種忐忑感,不解的問:「二嫂,我說錯話了?」

「沒有,你說得對,榮妃娘娘不敢只顧眼前不顧往後。瑚圖裡將來留在京城,還不是得靠舅舅、舅母撐腰,因著小事讓三弟妹心裡不太舒服,多半會影響她將來。」

宜修覷著太子妃望向明德的眼神,也聽出了太子妃語氣里的低落,抿了口茶:「弘暉、弘春、明德、寧楚克自小一塊長大,感情不是旁人能比的。你啊,就好好養著,少操心將來的事兒,只今只道只今句。」

過去的事情已成事實,未來何必過多憂慮,重要的是把握現在。

太子妃若有所思,拿著一塊桂花糖糕餵了外頭玩耍的明德,妙目中帶著絲絲擔憂,頃刻,又被滿滿的笑意取代,「是啊,有弘暉在,有你看著,明德肯定一生順遂平安喜樂。」

宜修拿出帕子,擦了擦明德嘴角的點心渣,「何止啊,說不准你也會嘗嘗榮妃娘娘的苦,外孫孫兒一大堆,看你能不能顧得過來!」

太子妃暢想那一畫面,笑眯了眼,「呵呵,真有那一日,定是個個都放心上。」

剪秋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見太子妃神色有所緩和,才捧著兩個盒子進來:「福晉,這是貴妃娘娘送來的,說是您曉得是什麼。」

宜修點頭,對太子妃道:「一個是前些日子我跟娘娘討的老參,見你和大嫂身子骨不好,打算讓府醫研製新的養身丸呢。另一個是給明德的,小兒萬病回春丹」

剪秋將兩個盒子放在炕几上。

太子妃打開其中一個足有二尺來長扁盒子,躺著一株炮製好的人蔘,參須完好,看著蘆頭就有三寸來長,可遇不可求。另一個三村長的正方盒子里,裝著四五個白玉藥瓶。

「這樣年份的好人蔘,還有那葯,可是……」

宜修打斷她的話,「再好的葯,能發揮效用才是行。這人蔘過些時日做成藥丸再給你送來,藥瓶你得收好,小孩就是這樣的,冷不丁那發了熱或是受了涼,咱們做額娘的總要以備不時之需。」

有句話宜修說不出口:兩年後,太子一廢,你和明德也許用得上。

四十七年(1708年),太子在跟著康熙出遊時,被其他人聯手彈劾,當時,康熙以胤礽「暴戾不仁,惡跡昭著」為由,將其廢黜,並禁錮於咸安宮?。雖然,四十八年三月初九,太子復立,但所有人都明白,康熙復立太子的動機並不單純。

彼時各皇子都被打壓,罪行嚴重的胤提仍被軟禁,胤禩仍覬覦儲位,康熙對他戒備森嚴,老三、老四、十四即使有爭寵謀位之心,卻處於積蓄力量窺伺時機的階段,太子的復立……不過是康熙不想放權的擋箭牌而已。

縱使太子復立后,康熙對他重新寄託希望,經常關心垂問,而且基本上採納了其提出的建議,父子之間的關係較為融洽,但權力就是這樣,翻臉不認人是常態。

最後於五十一年(1712年),隨著皇儲矛盾進一步激化,十月初一,康熙再度將胤礽軟禁起來,不久再次下詔廢黜太子,儲位真正虛懸,奪嫡進入白熱化的階段。而咸安宮,成為太子往後十餘年間,唯一的歸宿與牢籠。

宜修知曉太子的結局,明白太子妃和明德的歸宿,卻無法坦白一切。

說到底,她和太子妃一樣,都是局內人,縱使知曉奪嫡走向,也無力反抗康熙,更沒法破局。

年歲已長的太子和不肯放權的皇帝,二者之間的矛盾無可化解。

宜修能做的,只能是在太子被廢后,盡己所能地照拂被圈禁的太子妃和明德,照看好成為十五福晉的石靜容,讓太子妃能熬過十餘年的圈禁。

然後,在胤禛上位后,以皇后的身份,放太子妃和明德自由,庇佑明德不用屈從撫蒙的命運,讓二人不必經歷母女天各一方的痛,有個安詳的晚年。

更多的,她說不口,也沒法摻和——

在太子二廢這件事兒上,她和弘暉屬於既得利益方。

只有儲位空懸,胤禛才能順勢上位,弘暉才能順利接過神器,她才能不再受制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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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點頭,面上帶了笑,「好,聽你的,你早些回去吧!沒聽四弟說,要你早些回去操持拜師宴嘛!」

宜修捏了捏明德的小臉蛋,轉頭半嗔半怒半笑道:「哼,養孩子這事兒上,男人就是不靠譜。他才帶弘昭多久啊,巴不得不沾邊,天天生氣又狠不下心管,還沒少跟我抱怨。唉,好在弘暉能多留在宮中,否則,早晚要被他給管壞了!!」

太子妃輕哼一聲,接話道:「三弟也沒好到哪裡去,弘春見他不是這裡疼,就是那裡痛,可見沒少被教訓。一個個的要麼裝嚴父,要麼撒手不管,都不是個東西!」

「五弟也不是個好的,五弟妹說了,要不是她壓著,五弟絕對一門心思照看兩個庶子。日日帶著庶子讀書不嫌累,讓他看著弘晏、弘昂,一刻鐘就平靜不了,不是腳底抹油溜了,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直接躺平!」

太子妃想了想,五弟其實還算好,最差的是七弟,「這還好,你看七弟,對嫡子弘旭從來沒個好臉色,要不是成嬪娘娘向著七弟妹,都不敢想象七弟妹活的該有多艱難!」

宜修撇撇嘴,不做評價,七弟妹現在有家產、有兒子,還有忠心的婢女和奶嬤嬤幫扶,艱不艱難不好說,反正七弟每天晚上過得……都挺艱難的,隨後說起了不著家的胤禟。

「九弟……這人挺矛盾的,能在女兒的滿月宴、周歲宴上讓花魁獻舞,但對愛蘭珠這個侄女挺上心的。隔三差五瞧見他帶愛蘭珠到處玩,九福晉那嫡女也多虧了愛蘭珠。可這人管生不管養,見天不著家,不是忙著開商鋪,就是去草原打通商道,半點不在乎府上……」

「呃……確實,十弟也跟他差不多,多虧十弟妹心善,對側福晉的孩子也沒壞心思,洗三、滿月、周歲都是她一手操辦的,感覺十弟反而多餘了……」

兩人正吐槽著呢,太子就進了門,六目相對間,莫明感覺被冒犯了,但對上兩個眼神中略帶輕蔑的女人,只好應和,「是啊,弟弟們是不太會管孩子。你們聊,繼續聊,爺晚點再來。」

宜修聞言,臉有點紅,強掩尷尬地起身行禮,「別呀,二哥,你好好和二嫂用頓晚膳,我得回去了,府上還有事兒呢。」

剛說完,就帶著剪秋去咸福宮,完全不顧太子妃羞紅的臉:好閨蜜,你們夫妻間的事兒,我就不摻和了。

太子妃、太子望著似落荒而逃的宜修主僕,沉默半晌后微嘆氣:「溜得真快!」

隨即夫妻倆相視一笑,太子上前攙扶太子妃回了榻上,細心給她蓋好被子,「四弟妹這眼力見兒,也是沒誰了。也是她有本事,回回都能逗你笑,爺就不行了,廢半天勁兒都撬不開你的嘴。」

太子妃頗為意外,帶了遲疑,轉念間臉頰浮上紅暈,「說什麼呢,沒個正經兒。」

太子沉默了半晌,似笑非笑的說:「那你給爺笑一個。」看著太子妃捨不得移開眼,咧嘴一笑。

太子妃白了他一眼,打掉他要伸過來的手,沒好氣地看向窗外,望向太子的目光如同射刀子,「不止是弟弟們不會照顧孩子,你也不會,都不問一句明德。」

太子扶了太子妃胳膊,「哈哈」一笑,「是,是爺不好。」說罷,朝著外頭玩耍的明德招招手,一把將明德舉起來,幾個「飛飛」過後,父女倆歡歡喜喜的,臉上掛著笑模樣。

太子妃低頭拭了眼淚,帶了輕快道:「四弟妹說,皇阿瑪今年要巡幸塞外,寧楚克、弘暉、弘春還有思泰、念佟都歸咱們管呢,又要熱鬧起來了。」

「只要你好起來,別說五六個孩子,就算兄弟家的孩子都來了,爺也是高興的。」

想著圓圓滾滾的孩子們,太子心情極其舒暢,還是小孩子可愛,長大以後就面目可憎。小侄子、侄女們,可比弟弟們可愛多了!

明德紅著臉親了太子一口,撒嬌道:「我要和寧楚克姐姐一起住,也不許讓暉哥和春哥帶走小雪(雪貂)。」

太子忙不迭點頭,女兒的親香總能讓他忘卻所有煩惱,「成,成,都聽明德的。」

咸安宮內,太子妃恬靜地看著嬉笑打鬧的父女倆,心想:若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幕,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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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重生:人間清醒登橘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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