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赤血果
那裡是野獸們的領地，災荒之年，野獸更是殘暴，運氣不好甚至能遇到修行的妖獸，所以這樣的區域在荒年也鮮有人願意踏足。
旱風蕭蕭，吹動的只有光禿禿的樹枝沙沙作響，森林沒表現出半分該有的生命氣息。
母親將常世雨放下，甚至還幫他整理了一下滿是補丁的童衫，讓他看起來更像個人。
他著實是有些瘦了，看得母親有些心疼，隨即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塊不知道是什麼小動物晒成的小肉乾給到了他的手裡，興許是剛剛撿到的。
「寶啊，你往那邊走去啊，遇到什麼就吃什麼啊，遇到危險就遠遠躲開，不要離開這林子了，外面比裡面還要危險，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娘要走了，不能跟你一路了，你要乖乖的長大，長不大了也沒有關係，娘應該也能早早的陪你的。」
她走了，不再回頭和他相看一眼。
臉上始終掛著兩行淚，但卻沒有任何嗚咽，臉上甚至還是有著些許笑意。
也不知道是哭著笑了還是笑著哭了。
三四歲的常世雨好像也是聽懂了母親的話，也是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深山，手裡抓著不成樣子的肉乾小口乾嚼了起來。
......
再次有記憶，就是劉叔說起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反正是活下來了。
遇到劉叔那天，自己本來蹲在一處生吃著老鼠般大小的一隻小獸。
耳朵微動，回頭便發現了一隻跟自己身形相仿的瘦猴在虎視眈眈。
看樣子它是餓極了，目光死死盯住了自己手裡的小獸，唾液從它尖牙旁的縫隙垂落，未開智的野獸眼中竟然也有貪婪。
好一會兒之後，像是認出了自己是什麼樣的獸類一樣，瘦猴貪婪的目光從自己手上的小獸移到了自己身上。
飢餓讓它迫不及待，像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瘦猴用四肢在地上奔跑，向著常世雨狂奔而來。
它餓得如柴的臉頰已經不太能包裹住它的獠牙，奔跑間獠牙也迫不及待的一張一合，像是想提前品嘗肉食的鮮美一樣。
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爛爛，還沾染了很多不知道是什麼的污漬，遠遠看去還真像極了野獸的毛髮。
自己也向著瘦猴衝去，自己對瘦猴來說是食物，瘦猴對自己來說也是食物。
瘦猴眨眼間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躍就躍上了自己的身上牢牢抓住，飢不擇食般在如毛髮的破衣上撕咬。
自己也沒有慣著它，雙手抓住了它的脖子，還給自己的嘴留下了充足的空間。
在瘦猴還沒有咬破衣服前，自己就已經咬斷了他的脖子，猴血流到了自己的臉頰上、頭髮上、身上也毫不在意。
一時間還真不好說哪個是野獸。
劉叔應是看見了這一幕，然後將自己帶回了祈峰宗。
本以為還會夢到些自己的其他回憶。
但都是些並沒有任何印象的場景，交談的人沒有認識的，好一會兒之後才有個熟悉的身影被常世雨認了出來。
「張甲？我怎麼會夢到張甲，我不認識他才對。」
滿是疑惑之際，這樣的場景也沒有看到太多便結束了。
有數個場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最能引起他注意的便是那個接近赤色的誘人果實，它就長在了一棵矮矮的小樹上，然後一隻溫潤似玉的手摸過，一道黑光閃過，原來掛著的地方枝丫還是被壓得有些彎，只是果實不見了蹤跡。
他醒了過來，腦子裡面清楚的知道去赤血果的路，路線清晰得像是自己家的果園。
常世雨並不是什麼愛看書之人，這種奇珍異果他並不認識才對，現在竟然連赤血果的作用、生長習性、價值幾何都清清楚楚，他對此絲毫沒有察覺，心中只剩知曉機緣的欣喜。
「赤血果？！邪修藏了顆即將成熟的赤血果在洞府中！」
醒來之後甚至眼睛都還沒睜開，常世雨便深深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的閉合嘴巴排清裡面的空氣，然後舌頭胡亂挪動了好幾下，想要平復下不適的感覺。
吃人的靈魂也算是吃人了，還有生吃猴這兩件事都讓他感到噁心和不適，現在兩件事情同時回味不適反倒是減輕了不少。
雙手上下左右摸了摸自己，並沒有什麼異樣，這讓常世雨迎來了久違的心安。
只是身上衣服有些地方保持乾爽，有些地方黏膩極了，還跟皮膚挨在一起，這讓他有些不舒服。
這件可是才穿沒多少次的新道袍，藏青色都還沒顯舊，平時日小心著呢，但瞧這模樣一準是下雨淋濕瞭然后又被太陽晒乾了，回去可得好好清洗一番。
他又看了看儲物袋裡的乾糧，沾上了些霉氣，看樣子也還能吃。
在心裡估摸著算了算時間應該是過去了有三四天了。
雖然赤血果被邪修隱去了蹤跡，但是同行的人已經進去許久了，這不免讓他有些擔心了起來。
「沒死還靈魂變強了，賺了。只是有些太過兇險了，也不知道吃了靈魂會不會有事......」
說到底還是乳臭未乾的半大小子，邊自語著邊拿起魂幡化作小旗模樣放入儲物袋，邊往邪修的洞府走去。
現在天氣正好，看著西斜的太陽，應該是剛過晌午。
常世雨嚼著半塊餅來到了兩棵大樹交織形成的洞府大門。
此時陽光明媚，絲絲清風吹來，如果不知道這是個邪修的洞府，他都要以為這是什麼仙人居住的洞天福地了。
進入其中后，裡面的建築不再被樹冠和枝葉遮蓋，亭台樓閣錯落變得一覽無遺。
間間小樓都各具風雅，有的依山而建，有的傍水而立，無院落邊界，與四周山林小澗相接，風雅得很。
「這整片都是邪修的洞府嗎？比外門師兄弟們住得可好多了。」
這樣的建築刷新了常世雨對邪修洞府的認知，原來邪修也不是一定要在暗無天日的洞窟中躲藏的，這位修的就比很多修士要來得體面，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