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欲說 第三章(20)
使天生容易「受」感動的女人大「受」感動,比起來似乎更簡單——兩個別人不常那麼說的字眼,難道不比「敬贈」給女人三千餘萬美元是更簡單的事兒嗎?
但是要說難,也很難。虛無之境乃無窮之境;「形而上」在「形而下」的上邊,和無邊無際連在一起了——誰知道天生容易「受」感動的女人,所喜歡的究竟是那無窮之境中的什麼稀罕玩意呢?
那其貌不揚的是老闆的男人——用他「妹妹」女記者的帶口頭語的說法真是——太他媽的幸運了。他從無窮之境中抓「**彩」似的,碰巧抓著了「命里」這一個同樣太他媽的虛無的字眼,又偏偏更他媽的碰巧是他的秘書,那天生容易「受」感動的美人兒一直想要卻又一直不知跟誰去要的「東西」!
以往都是他親吻她,她乖乖地被親吻就是了。既被動,又談不上有什麼享受可。她心裡有的,主要是悲憫。悲憫於一個是自己老闆的,其貌不揚的半老不老的男人,對她的美貌那一種小心翼翼的,有時候甚至是戰戰兢兢的,彷彿非分佔有因而自感罪過膜拜頂禮式的愛欲。他在與她**時無疑是很能也很善於滿足她的,但他在對她表示親愛時,卻幾乎從沒令她陶醉過。
但那一天形生了變化。
因為那一天她陶醉了。
她陶醉於「命里」二字。是從他口中說出的,所以連他對她的親吻對她的愛撫,彷彿與以往相比也生著妙不可的質的變化了……
她不僅感到陶醉,還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主動的激在她的心房裡澎湃。
於是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主動親吻起他來。
那是長時間的深吻。
她吻得極其動,極其投入,也極其享受。如同第一次燃起**的維納斯本人。
相反,其貌不揚的男人反而沒怎麼陶醉。他內心裡甭提有多麼的犯糊塗了。我們都有經驗的,人一犯糊塗,該陶醉的時候那也難以全身心地陶醉了。
但他「被」深深地感動了。糊裡糊塗地就「被」深深地感動了。她那麼一反常態那麼主動那麼**飽滿地愛他,讓他受寵若驚,不知所措。
他向她指著那出現在電腦屏幕上代表著三千餘萬美元的一串阿拉伯數字時,她的表她的眼神兒也沒起一點兒異樣的變化呀!他將意味著擁有權的一應文件交給她時,她的表她的眼神兒還是沒起一點兒異樣的變化呀!
怎麼她一下子就這樣了這麼主動了呢?
雖然不明所以,但畢竟是「被」感動了。
他就流淚了。
而天生容易「受」感動的女人,一下下用她的親吻,輕輕吸去著淌在「被」感動了的男人臉上的淚行。
兩個人那一天各自都感動得令地老令天荒似的。
事實上他們並沒海誓山盟過。
那一天他們相互之間說的話,所問所答,基本上就算是了。如果有第三者聽了,也許認為不是。但在他們各自心裡,都給出了算是的結論。
容易「受」感動的女人,不禁容易令我們莫名其妙地感動於虛無之境,匪夷所思之時;還特別地喜歡升華她們那一種超現實的形而上層面的感動。靠的是只有她們頭腦里才具有的不同尋常的想象力。我們不幸又幸運地歸於了百分之九十九,是不具備那麼一種想象力的。不具備自然難以快樂著她們的快樂幸福著她們的幸福,卻也免除了苦惱著她們的苦惱憂鬱著她們的憂鬱那一種麻煩。到時那麻煩可就大了去了……
從那一天以後,當秘書的天生容易「受」感動的這一個美人兒,就真的愛上了是老闆的那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
她想象他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女人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外加上想象他是一個坦誠的男人。
她這麼想象他,不是完全沒有一點兒理由和根據的;但也不是一點兒思想阻力也沒有一氣呵成的。
他基本上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男人。自從她出現在他「命里」了,他再也不涉嫌任何低級趣味的事了。連黃色的段子、黃色的手機簡訊息,都會引起他強烈的反感了。僅就此點而,他簡直也快屬於百分之一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現而今,在咱們中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尤其男人,不是對一切「黃」的事「黃」的東西都歡迎得不得了暗地裡或公開地樂此不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