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欲說 第三章(21)

21.欲說 第三章(21)

和我們歸於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相比,認為他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男人,是可以成立的一個事實。***

在這一點上,她對他的想象是不無理由不無根據的。

她想象他是一個純粹的人,就遇到一點兒思想阻力了。也可以說並不是什麼思想阻力,只不過是思想障礙。障礙產生在她自己的頭腦里,非是什麼外界影響強加給她的。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的頭腦里怎麼會有如上那些關於人的標準了,總之有著的就是了。什麼時候在什麼況之下竟印在頭腦里了,她回憶不起來了。但每一想起,覺得是挺優美的幾句話。但什麼樣的人才算是純粹的人呢?什麼樣的男人又是純粹的男人呢?她不能自己對自己給出一清二楚的結論了。所以她就想,一個純粹的人,大約是自己希望本本色色地活著的人吧?她知道那一直是壓抑在他心底的一種希望。他曾向她傾訴過的。她理解了。也相信了。他只向她一個人傾訴過,所以這世上也就只有她一個人了解那真相。同時他極力向她說明,他根本不可能本本色色地活著。因為他必須經常與許許多多和他一樣不能夠本本色色地活著於是將自己的本色厚厚實實地包裹起來的人打交道。於是她進一步想——一個自己希望本本色色地活著的男人,起碼可以被看成是一個希望「純粹」起來的男人吧?別人使他不能,是別人的過錯啊!

於是在這一點上,似乎也有幾分理由和根據了。

他坦誠么?

他無疑是坦誠的。但僅將坦誠奉獻給她一個人——他膜拜頂禮,甘願為奴為仆的美神。而對於別人,他則是一點兒也不坦誠的。他所有對別人的坦誠那都是精心設計了的表演,如同造型師為這個星那個星精心設計形象。

但這世界上,有誰對別人時時處處事事無比坦誠的先例么?沒有的呀!連相互愛著的男女之間,坦誠也是十分可疑大打折扣的啊!能被一個幾乎忘我地愛著自己的男人坦誠對待,已經很幸運了呀!現而今,在咱們中國,女人無論如何不能也不應該對男人要求太高呀!他若是不僅對自己,對別人也無比坦誠,那他不就是聖徒了么?自己憑什麼要求他非得是一個聖徒不可呢?——這麼一想,採取有保留的態度看待他,就也覺得他算是一個坦誠的男人了。

她清楚他絕對不是一個高尚的人。

世上何曾有過什麼高尚的商人呢?

他的所作所為,樁樁件件,不用掰開了也不用揉碎了細看;只要揭開蓋子打眼一看,儘是伎倆,儘是陰謀詭計,儘是歪門邪道……

唉,唉,但是……但是僅僅就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而,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他是一個高尚的男人呢?

「如果我翻船了,那麼我就自殺……」

「只有我死了,你在國外才是平安無事的……」

一個男人如此這般無私地愛一個出現在他「命里」的女人,難道愛得還不夠高尚么?倘連毫不利己,專門利自己所愛的女人的一種愛,都不能說是一種高尚的愛,那麼世上豈不是就沒有一個女人能回答得清楚——愛得高尚的男人,究竟還應該對女人怎麼個愛法了么!

於是,在她心目中,絕對地不是一個高尚的人的他,分明也顯示出高尚的一面了。

而他是一個有益於女人的人,這已是一個毫無疑問的事實。自己便是一個證人。

但他也是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么?

她覺得——這,要看怎麼評價了。

他做的事,在將近十年的時間裡,也解決了許多人的工作問題,飯碗問題,家庭溫飽問題。是他給他們開工資嘛!他們中,有些人顯然不是人民,是人民的「公僕」。他自己不是也承認嗎?——他使他們人不知鬼不覺地成了家私百萬家私千萬的偷偷富起來了的「公僕」。他們不是終究也是中國人么?而在他的公司里工作的大多數人,那就肯定地當屬人民的一部分了——打工者,剛出校門因為找工作到處碰得頭破血流的大學生、研究生,包括殘疾人……凡是流落到他名下的,他都能給一份兒工作,給一份兒工資。有時明明不缺人,也收留。十來年裡,他們成百上千。凡在他名下謀份差事的人,往往對他感恩戴德。因為他對他們,能在工資方面盡量體恤著點兒。在做度假村這一大項目之前,還從不許傳媒宣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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