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夢方醒
陽春三月，萬物復甦，鶯歌燕舞，花紅柳綠！
霖吉州，源松府，安乾城，回春堂醫館。
「作為長輩和師父，我希望你們能夠青出於藍！當然，你們不要好高騖遠，須勇猛精進，孜孜以求……」
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站在數人面前，神情淡然，侃侃而談。
「作為醫者，當以仁者之心做事，以感恩之心做人。只不過，歲月無情啊！惟有修行之人，方可延年益壽，當然，卻也無法長生……」
回春堂醫館，在源松府，可謂家喻戶曉。
這男子，乃是回春堂醫館館主——諸葛清正。他素來以清明正直、古道熱腸、醫術高超而受人敬佩。
諸葛清正之父，老館主諸葛莽，其出神入化的醫術，更是名揚霖吉州。
諸葛清正柔和的眼神，緩緩掃視著眾弟子。眾弟子欽佩而又熱烈的目光，讓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啊……你去死吧……」
忽然傳來聲嘶力竭、震耳欲聾吼叫聲。
這吼叫聲，把醫館內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屋內立刻變得悄然無聲。
醫館內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一個神情驚懼的少年身上。
這少年，長身玉立，皮膚略顯蒼白，英俊臉龐，線條分明，濃墨般的劍眉下，眼神卻顯得迷離而又無措。
這少年，正是金戈。
他全身微微顫抖，依然驚魂未定，左手輕輕拍了拍心口，喘出一口長氣，低聲自語道：「啊……差之毫厘，我就被奪舍啦！那妖獸一縷殘魂實力也真是太恐怖啦……」
「啊……你們做什麼……」
金戈驚呼道，他的目光，終於察覺對他怒目而視的醫館眾人。
「金戈……」
一道冰冷而又低沉的聲音，驟然出現在金戈耳中。
金戈抬眸而望，發現諸葛清正，滿眼皆是怒火盯著自己。
「啊，諸葛館主……」
金戈挺了挺胸膛，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驚魂未定而又茫然的雙眸，看著橫眉怒目的諸葛清正。
「金戈，你給我出去……」
諸葛清正惱怒的情緒，在眾目睽睽之下，經過醞釀，終於發作。而能夠讓諸葛館主如此發火，也甚是難得。
其實，醫館眾人，包括諸葛清正在內，對金戈平日的奇葩怪異行為，早就習以為常，司空見慣！
金戈並非拜師於諸葛清正，他僅是醫館的病人，只不過因其有些特殊，也就被醫館眾人特殊對待。
半個月前，金戈被老館主諸葛莽，帶到醫館。
當時，金戈全身焦黑，可謂慘不忍睹，眾所周知，那是被天雷劈中所致。
被雷劈而大難不死，並且傷勢恢復速度奇快，甚至數日就生出白嫩細緻的肌膚，也真是令人感覺不可思議。
只不過，金戈好似魂魄受損，渾渾噩噩，寡言少語，狀若痴傻。
他會在星光璀璨的夜晚，凝望黑雲山脈喃喃自語；他會在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之時，任憑風吹雨打仰天長嘯……
最令醫館眾人感覺匪夷所思之事，乃是金戈極為瘋狂。他對安乾城美女雙嬌之一的諸葛子玉，似乎有了愛慕之情，總是直勾勾盯著……
諸葛子玉，乃是諸葛清正的女兒，年芳十七，無比聰慧，素來以美貌和醫術，名揚安乾城。其醫術，甚得其爺爺諸葛莽真傳，假以時日，定然可以聲名遠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愛慕諸葛子玉，也是無可厚非。
只不過，在醫館眾弟子眼中，被天打雷劈的金戈，如此行為真是貽笑大方，更是痴心妄想。
但是，令眾弟子感覺難以置信之事，乃是諸葛子玉對金戈的愛慕，不僅未曾敬而遠之，反而贈送金戈一株金星花……
以金戈之痴傻瘋狂，竟然會被美女青睞，以諸葛子玉清冷、淡然的性情，這也顯得極為不可思議。
諸葛子玉，也是醫館眾多弟子心中的女神，豈容被人褻瀆？
但即使眾人對金戈有太多的敵意，卻也是無可奈何。
老館主諸葛莽對金戈極為重視，對金戈之病症，更是殫精竭慮。甚至，他把金戈安排到醫館後院的西廂房居住。
因諸葛莽的緣故，金戈在醫館之中，稱得上瀟洒自由，更是恣意妄為。
即使諸葛清正給弟子們傳道授業解惑，金戈也厚顏無恥地矗立在旁邊，打盹……
對此，諸葛清正也是視若無睹，默許……
只不過，人的忍耐承受力，都是有限滴！
醫館眾人，不僅僅是眾弟子，甚至包括館主諸葛清正在內，終於是忍無可忍。
「出去？為什麼啊？……」
金戈，仍然渾渾噩噩，居然還在想著那道蛟傲天殘魂，他根本未曾意識到，他的吼叫，令諸葛清正惱怒不已。
「金戈，你太肆無忌憚啦，對師父毫無尊敬之意，更毫無廉恥之心，趕緊滾出回春堂！」一個年輕偉岸男子，揚手指著金戈鼻子斥責道。
此人，斜飛劍眉，銳利黑眸，相貌很是英俊。他那微眯的眼睛里，含著若有若無的怒意，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之意。
「我……毫無廉恥之心？你是何人？」金戈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乃是回春堂諸葛館主的二弟子——鍾離曉風……」
「什麼曉風？」
「鍾離曉風！」
「鍾離什麼風？」
「鍾離曉風！」
「鍾離曉什麼？」
「鍾離曉風！」
「哦，不認識！你是什麼曉風？」
「金戈……」
鍾離曉風，已然怒不可遏，雙眸之中散發出一股寒意。
這時，醫館大師兄錢志遠慌忙走了過來，伸手拉住金戈的手臂，說：「金戈，你跟我出來！」
錢志遠相貌堂堂，身材挺拔，他已拜師諸葛清正多年，也甚是溫柔敦厚、古道熱腸，並且他和金戈相識多年，兩家也曾是鄰居，內心對金戈頗為愛護。
當然，錢志遠也唯恐金戈做出瘋狂之舉！
畢竟，金戈還是神魂受損的病人，其行為絕不可以常理度之，若真是與鍾離曉風互毆，彼此傷害，對回春堂醫館而言，也是極為尷尬之事。
終於，金戈雙眸好似多了點清明，逐漸變得清澈明亮，他看了看對自己怒目而視的諸葛清正，苦笑著露出歉意的表情。
望著金戈的背影，鍾離曉風眯著雙眸，眼神之中掠過一絲難以覺察的陰冷。
而諸葛清正的神情，卻顯得頗為詫異，甚至還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激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