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戲水逐魚偶入潭,誤見月下水中仙

第十七回:戲水逐魚偶入潭,誤見月下水中仙

()晚風輕拂,薄霧波瀾。山林中悉悉索索的傳來飛鳥走獸的聲音,夜,稍稍有些寧靜。

這片山谷四面環山,從採石場東面一座高山的半山腰上,一條不大不小的溪流順勢流下。不知有了多少年,天長地久,這溪流已經比較深了,比之人力開鑿也不遑多讓。『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便是這個道理,大道至簡,這山水之間如何能脫得了大道。

再說問天,一時興起追了一路,這才驚奇的現,自己一時好奇,竟在水底追了這般許久。那光怪魚度極快,當真非人力能及,自己功力大進,也漸漸看那魚兒遠去。可問天那肯甘心,一個翻身,立時躺在水底,雙腿奮力一蹬,『噗通』,水面轟然湧起一捧水花。問天登時便如離弦之箭,眨眼間就又追上那條怪魚。魚兒也是受了驚,度又快了幾分,結果一人一魚竟在水底你追我趕起來。..

溪流往上遠去,越來越急,山勢也越來越陡。問天漸覺吃力,但一時也不想放棄,少年人,xìng子總是執拗些,不受點挫折怎麼知道進退?

「嘭!」

水面又激起一大捧水花,只是山腰霧氣更濃,看不真切。

問天情急之下竟施展出撒豆成兵,瞬間,問天便感覺眼前一亮,披甲武士如他分身一般,心神一轉,披甲武士便抓著他向那怪魚追去,比之之前,快得不知多少倍。誰知那魚兒本就是這山間孕育的靈種,雖不見得厲害,但在水裡的度又豈是這般簡單,見問天追來便也不敢逗留,度立時也快了數倍。可即便如此,竟還是沒能縮短二者之間的距離,一人一魚倒是誰也不曾放棄。..

問天如今無需自己鳧水,倒是四肢得以休息,但施展撒豆成兵卻更為疲憊。體內真氣不停流轉,源源不斷的向披甲武士輸出,沒多久便也支持不住。

「噗!」

披甲武士瞬間消失,不留一絲痕迹,問天忍不住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月光依舊皎潔,讓這山間嵐煙帶上蒙蒙的銀輝,裊裊縷縷,蒸騰在山谷中,分外美麗。

問天頭伸在水面,看著山間的美景,一陣清風吹拂,才猛然現,原來一路追來,竟然已經到了這半山腰上。轉身向上看去,稍運目力,只見不遠處已到盡頭,一時也覺得若是不游到這溪流源頭豈不是枉此一遊了?

深吸了口氣,問天又潛入水底,稍稍往上遊了一段。現此處竟比之前深了些許,便往下沉了沉,一時壓力陡增,但水流卻反而緩的多,身體倒無半點不適。於是乎,問天竟然呈水平狀遊了過去,約莫一盞茶時間,估計也該到了源頭,便停了下來,懸浮在水底。

水底暗流不似之前那般平緩,但其中似乎蘊藏著濃濃的靈氣,於他彷彿就是一間寶庫一般。問天頓時欣喜過望,正好體內真氣殆盡,當下也不管不顧,竟在這水底運轉起兵家吐納法門。說來也怪,但問天在水底入定之時,方才還隨著暗流搖曳的身體一時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裡的靈氣實在太濃郁,問天如今又是玄關已破,吸收靈氣的度亦非往rì能比。只是一會,問天便睜開雙眼,有些驚訝的看著這片黑暗的地方,心中不由暗忖:古人所說的胎息之境,能以身體毛細孔呼吸吐納,想來便是我如今這般境地吧!…,

水底確實黑暗,問天雖然藝高膽大,但也心有恐懼。他稍甩動雙腳,便緩緩向上游去,心裡還惦記著之前看到的那條怪魚,問天心道:該是要抓條回去,要不就白來一趟了。

問天極目向四周看去,幽暗的水底中哪能見到任何能光的事物,方才那魚此刻已遍尋不著。他有些悻悻,在水底伸了個懶腰,折騰了許久,倒也不是一無所獲,意外現了這處靈氣豐富的深潭,以後無事倒可以來此修鍊。這還是他頭一回覺得,來到墨家也並非就是什麼壞事。

問天在水底翻了個身,感受著清泠的水劃過肌膚的清涼。整個人都沒有了重量,宛在天上,不由橫躺在水中,任由身體緩緩上浮。問天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漫無意識地看著上面,那接近水面的地方。

平靜的水底不知何時升起了一輪藍sè的明月,月白風清,明麗無缺。月中,一襲曼妙的身影若隱若現。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明月清輝流彩,身影卻怎也看不真切,依稀可辨,竟無寸縷蔽體,香艷淋漓。曳影婆娑,如烙在玉盤底的仙宮彩釉,似那宮中仙子活過來一般,在月中翩翩起舞,宛若牡丹初綻。腰身輕柔若風拂柳,蘭臂曼舞如花引蝶。凌波微步,顧盼含羞。姿如芳草飲露般清婉,態若白鶴理羽樣悠然。初看如飛花弄影,再看似孔雀開屏。

只見仙子那削蔥玉指輕輕劃過青絲,捧起一蓬秀在瓊鼻前淺嗅,纖纖弱智,綽約多姿。忽有流螢飄然繞轉,一閃一爍竟照亮了容顏,可惜青絲掩面,只有一雙妙目驚鴻一瞥,眼波粼粼,好似松間石上流淌的清泉,沁人心脾。冰肌玉骨,柳眉微蹙。仙子似有幾分羞惱,輕柔地將流螢撥開,推向身後的明月,隨後翩然轉身,嬌軀倏然融入那輪圓月,化作了月光。柔美的月光沒有彌散開來,氤氳在那一片小天地里,像在遮掩其中的美麗,又像在掩藏什麼秘密。讓人非要一探究竟,竟無法移開視線,彷彿這裡都化作一塊巨大的玲瓏剔透的藍sè琥珀,剎那的美景都被定格在一瞬。

問天不由看得痴了,忍住沒有睜開眯上的雙眼,只怕這是一場夢幻,睜開眼便再也瞧不見了。此刻,問天只想長夢不復醒,靜靜看著此情此景,一時便更是痴了。

恍惚間,問天似乎聽到有人在輕聲哼唱,在水中聽來竟也是這般輕柔婉轉,宛若天籟,心曠神怡。初聽還未有所覺,便像是清風拂耳,卻又像誰在耳畔低聲呢喃,虛虛渺渺,幽幽漫漫。彷彿就是這水流在身邊緩緩蕩漾,裊裊娜娜,輕紗幻夢,便如漫步雲端一般。曲調簡單悠揚,一會兒便深入問天的腦海里,他從未聽到過這般美妙的曲子,也許是因為此曲應了這幅從未看過的美好畫面。

須臾,問天忽覺周身氣血涌動,竟向臍下三寸出涌去,那裡某個羞人的物件身不由己的腫脹起來,十分難受,一時大驚失sè,嚇得驚叫一聲,連忙用手捂住下身。一叫之後,又把自己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去,卻見四周空空蕩蕩,那接近水面的地方,只依稀看到天上的明月,缺了些。搖了搖頭,料想自己方才定是做了個糊塗夢,稍稍運功,便平復了體內翻騰的氣血。

忽然,幾乎是間不容,問天只是感到後背霎時汗毛倒豎,便本能的翻身,離開方才的位置。而脖頸後面的肌膚只覺得一陣刺痛,竟是被什麼劃破了,讓他瞬間便感到陣陣涼意。方才若是慢個半分,只怕自己此刻已經身異處了吧。問天從未這般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xìng命隨時都會結束的威脅,而且不知是因為什麼,他心裡竟會有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只想快點逃跑。…,

水流立時激蕩翻騰,一股無堅不摧的氣勢排山倒海地襲來。問天哪敢遲疑,真氣涌動,不停上下左右騰挪翻移,右臂上又被劃了兩道傷口后才堪堪使出了撒豆成兵。沒有半點停留,瘋狂地催動兵家法門,披甲武士帶著他,便如離弦之箭,激shè而去。氣機感應,問天幾乎眨眼之間便找到了來時之路,頭也不回,狼狽地逃竄而去。而水中的攻擊似乎一時也失去了目標,卻還是沒有停下,竟在水底交織出片縱橫交錯的攻擊網路,似乎在泄著誰的憤怒。本來平靜的水底轟然爆起,暗流洶湧,久久難平。

一直,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水底終於平靜了下來。水中,那接近水面的地方,一個接一個地亮起了光來,聚在一起,竟組成了一顆球狀,宛若水中升起的明月。近看一眼,那亮的正是問天遍尋不著的怪魚,這裡豈止一條,只怕有成百上千條。魚群中,曼妙的身影若隱若現,一張jīng致絕倫的臉龐悄然顯露出來,膚若凝脂,香腮賽雪,不是那公輸雨還會是誰?只見她柳眉緊蹙,杏目含嗔,臉sè蒼白的嚇人,緊咬的嘴唇都快要被銀牙咬破,憤恨的神情彷彿要吃人一般,卻依舊美艷不可方物。

烏黑的秀在水中飄揚,眼中的羞憤凝若實質,彷彿眼神便就能殺人。一把三尺清鋒在她身旁不停旋轉,隨後似乎也心有不甘的消散在水中。從來沒有人敢到這裡來,能在這裡偷窺她的登徒子,在墨家裡屈指可數,她只怕此事被人知曉,自己可有何顏面,想到此處,心裡更恨,非要把這人抓出來不可。也不知她是用什麼秘法,這魚兒被她控制的如臂使指,總也不會離開她身體太遠,總有些、有些看不真切……

卻說問天心裡真的有鬼一般,一路像做賊一樣逃跑,連頭也不敢回一下,幸好在潭底吸收了不少靈氣,真氣充沛,否則像他現在這般早就要累趴下了。待他真氣一盡,撒豆成兵自然破敗,他終於停了下來,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問天心裡一陣害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怕什麼。身上的傷口並沒有流多少血,儘管還有些疼痛,只是問天心裡此刻一團亂麻。遙遙看向山腰那裡,那溪水源頭的地方,腦海里浮現出一幅美好的畫面,可轉眼身上沒來由一陣哆嗦,究竟是什麼讓他害怕,他卻也說不上來。只是,方才還想去那裡修鍊的念頭,此刻卻也消散在風中了。

月影西斜,嵐煙蒼茫,飛鳥走獸已歇,林木花草亦寐。好一個漫長的夜晚,好一輪美妙的明月,良辰美景,誰共嬋娟?

……

轉眼問天已經在採石場待了十二天,自從晚回來后,他總有些魂不守舍,彷彿是偷了東西,怕失主找上門來一般。身上的三道傷口,有兩道是在右臂上,沒兩天便好了,但在脖頸後面的卻到現在還沒好,似乎癒合的十分緩慢,結了疤卻也不脫落,一道三寸多長的印跡直蔓延到背上,若非衣服遮掩,便很是醒目了。

此刻,他在屬於他的石洞之中,倚坐在石壁旁,慵懶的曬著太陽。眯著眼睛,腦海里一個揮之不去的場景又浮現出來,可瞬間,問天便睜開眼睛,正襟危坐起來。用力甩了甩頭,似乎要拋開腦海中的畫面,每當他想起那晚水底的回憶,心裡總會有些壓抑難受。…,

「哎」

問天嘆了口氣,伸了個懶腰,百無聊賴地看了看這個越來越深山洞,一臉不屑

「郭哥,來收礦石了!」

問天朝外喊了一聲,與此同時,右手一翻,屈指一彈,便出現了一個血紅sè的披甲武士。比之前些rì子,明顯要稍稍凝實一些,問天一動,披甲武士便消失在原地。沒有巨響轟鳴,只聽到輕輕的『噗』的一聲,眨眼間披甲武士又出現在原地,彷彿沒有動過一般,而問天面前的石壁上,『咔咔咔』出現一道道裂紋,隨後碎石一塊塊剝落下來,在地上堆成堆。

「來了,就你小子會來消遣我!」

說話間一個少年懶懶散散地走了過來,看上去比公輸雲要小些,嘴裡叼了一根草穗,眼皮有些耷拉,卻也藏不住眼中淡淡的笑意。

來人名叫郭成東,也是墨家的年輕一代弟子。不過與公輸雲、公輸雨他們不同,他只是劉長老的弟子,與採石場這些一直努力的墨家弟子不同,他已經突破身體桎梏,得到墨家神通的真傳。說起來他與問天可算是緣分不淺,這郭成東為人懶惰成xìng,不願每rì枯燥的修鍊,便成了這採石場的一個負責清點每人任務的人員。一rì他來檢查問天鑿石的量時,兩人說話之間,忽然辨出幾分鄉音,一問之下才知,兩人都是從揚州而來,他鄉遇故知,一下便就熟絡起來。加上這郭成東平rì很受劉長老喜愛,對墨家的些許規矩也不甚放在心上,對於問天在墨家的尷尬的身份倒也不在意,二人幾天便打成一片。

「看你說的,我哪敢消遣您呀!」

問天卻是一臉堆笑,彷彿又回到了與師父在望江樓的rì子。

「你小子少貧嘴,沒事多修鍊功夫,到了這裡就別想逃出去了。別說我這個老鄉不照顧你,像你這樣沒事就呆,這麼懶散怎麼行!」

郭東成依舊嘴上不饒他,瞥了眼地上的一堆石料,心裡又是一陣驚訝。連rì來,問天一天上交的石料比一rì多,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練得,想他當初那番辛勞,心裡不免憤憤不平。

問天聽了這話不免撇了撇嘴,心道:誰不知你當初就是因為懶惰才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天賦,還說我懶。

「走吧,今天你任務勉強算過了,跟你郭哥去吃東西去!」

郭東成見他一臉不屑,倒也沒有和他一般見識,他這人向來也就圖個嘴上過癮。

問天嘿嘿一笑,便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一會兒便也出了山洞。

洞外陽光有些明麗,清風拂來夾著山間花草的芳香。不遠處的涼亭中,劉長老正一個人坐著,問天抬眼看去,卻見他也看著自己,臉上含笑,卻是意味深長。

問天卻被他看得心裡毛毛的,沒來由的一陣怵。郭向東卻未覺,拉著他便去給劉長老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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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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