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回:英雄救美牽愛恨,酒肉知己名家人
()「滋滋」
剛才呆的地方已經一片焦黑,燒焦的聲音讓人頭皮一陣麻。
「嘖嘖反應果然快,到底是兵家傳人。那說不得就更不能留你了,以你如今的身手,久必成害!」
問天扭頭看去,大驚失sè,竟然是雜家之主呂侯。問天心底都涼了,這下難對付了。慌亂間,就想逃跑,回頭就要拉起公輸雨一起,不想剛回頭。..
「啪」
一巴掌拍在了問天臉上,火辣辣的,把問天都打懵了。卻看到公輸雨似乎在吃了喘息,就像是頭怒的小豹子。
「有趣,有趣!這叫怎麼回事,小兩口吵架?」
這巴掌連呂侯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饒有興緻的看著兩人,停下剛要伸出去的手。
問天一下就恢復過來,哪管呂侯說什麼,一把拉住公輸雨,也不管她爭扎與否,拉著就跑。
這讓呂侯有有些啞然失笑,看也不看,手裡瞬間聚氣,竟出來了一把弓。一如當初公孫墨的十大名劍一般,分明就是墨家絕技。可氣息卻有不同,威力似乎也差點,但卻勝在出手很快。
「咻」..
破空聲響,箭矢眨眼便到。公輸雨也瞬間清醒,壓倒xìng的氣勢,讓她邁不動腳步。
「我就要死了嗎?」
這是公輸雨此時的想法,她忍不住閉上了眼。
「你還、還傻站著幹嘛,蠢丫頭,趕緊跑」
似乎是誰硬生生從喉嚨里擠出來這些話,聲音不大,卻如無聲處驚雷。公輸雨回頭一看,那個不是很高大的身軀,竟擋在呂侯的攻擊前。
問天身前,那根箭矢居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飛馳,擋在它前面的,竟是問天身上出的金sè的光芒。
「靈寶?你身上有天地靈寶!」
呂侯不敢置信,這團金sè的光芒明顯是自動出現,絕不是問天催動。居然還能自動護主,絕對不是一般的寶物。
問天卻也嚇了一跳,方才他鬼使神差地擋在公輸雨身後,以為就此要去黃泉路了,誰料到居然有這番變化。感受著衣領下溫暖的感覺,心裡忍不住想起了那位鳳兒姑娘。一時金光竟然更勝,刺目,連呂侯也睜不開眼。
「轟」
箭矢應聲碎裂,問天也被拋飛,金光須臾就滅,問天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天際。忽然,彷彿是有一顆流星劃過,與他的身影消失在天空的一處。
「是誰!」
呂侯沉聲冷喝,卻在瞬間,一道身影一閃而過,隨後停在他身後,卻是一女子。
月下,一襲倩影悄然出現,窈窕嬌美,便是在夜空下也無法遮掩。若是世間男子在此,必當驚為天人,為之神魂顛倒,不能自拔。只是那女子流露的卻是一種拒人千里的氣勢,宛若一塊千年寒冰雕成的人間絕sè,冰清玉潔,卻那般懾人。
「你是何人,竟敢與我作對!」
呂侯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冷冷地問道。語氣中確有深深壓在喉間的怒火。
「誰若敢傷他,便要死!」
那女子微偏螓,輕紗掩面,晶瑩的眸子在黑夜卻似一汪潭水,冷冷冰冰。卻不是那鳳兒還會是誰!
「留下名號,來rì定當討教!」
呂侯哼聲道,似乎願就此罷手。
「不必!」
鳳兒銀鈴般的聲音傳來,彷彿來自極北寒地,森冷懾人。隨後也不見她如何作勢,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神一凝。呂侯的身軀驟然一散,竟像一縷青煙散去,消散在天地間。…,
「身外化身!」
鳳兒轉過身來,眉頭微皺,口中自言自語。看到不遠處正呆立在那裡的公輸雨,眉頭蹙得更緊了,似乎在考慮什麼。
須臾,似乎她依然下定決心,一個身影忽然閃現,卻是劉長老。
「多謝姑娘援手相救!」
劉長老向鳳兒微微一禮,但腦中卻思緒萬千。
鳳兒卻未答話,剛yù提起的手有悄然放下,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公輸雨。隨後便若仙女一般飄然而起,向著問天消失的地方飛去。
劉長老看著鳳兒消失的方向,不由鬆了口氣。本來,他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問天,便是問天突然逃走,他也是跟著的,只是方才墨家那邊幾個弟子險象環生,他出手耽擱了些許,不想呂侯的分身竟然來到。待趕來時正好見到鳳兒打退了呂侯的分身,不由心中驚訝萬分。鳳兒的神通,顯然深不可測,但方才,他卻分明感覺到了鳳兒對公輸雨有了殺意,便急忙出來,攔在公輸雨身前,便有了眼前這一幕。
不遠處的公輸雨卻似乎沒有察覺這一切,看著問天消失的方向,眼睛里還有未乾的淚花。
「這女子究竟是何人,未免也太厲害了!」
劉長老思索道,只是卻無人回他。
……
問天幽幽轉醒,還在夜裡,天還未亮。
「你醒了呀?」
聲音溫柔如絮,動人心魄。感受到自己似乎躺在溫香軟玉之上,問天抬眼看去,卻見竟是那rì將他帶走的女子,一時有些怔愣。
「是你呀,姐姐,我一定是做夢了,你怎麼在我身邊呢?」
問天喃喃道,隨後閉上眼睛,以為只是一場夢境。
「又叫我姐姐,不是說了,讓你叫我鳳兒的嗎!」
鳳兒的聲音似乎有些嗔怪,問天感受著鼻尖縈繞的清香,似乎身上的酸軟疼痛也好了許多。不由舒服地揚起嘴角,似乎十分滿足。
「隨便吧,鳳兒就鳳兒,反正是夢裡。」
問天慵懶地說道,也是迷迷糊糊。
「你哼!」
鳳兒不由無奈,掐了問天臉蛋一把。
「啊」
問天吃痛,不由睜大眼睛。月下,月光明澈如水,隱約看到那似曾相識的容顏。美艷不可方物,讓人心兒一緊。只是眉頭微顰,臉上儘是小女兒態,問天看了,不由有些痴了。
「你、你、你」
問天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做夢,結結巴巴不知道想說什麼,鳳兒看到不由撲哧一笑,笑靨卻像是繁花盛開,艷驚天下。這又怎麼會是那與呂侯針鋒相對的女子,怎會是那森冷懾人的冰山美人?
鳳兒蔥指輕按住他的嘴唇,抿嘴而笑,微微搖頭。
「不要多言,讓我好好看看,這些天過得好嗎?有沒有受欺負,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鳳兒愛憐地看著問天,目光盈盈,縴手在問天間穿過,撫摸著他的臉頰。
問天聞言心裡一酸,連rì來的一切卻歷歷在目,忍不住眼中有些淚水。不知道為什麼,在鳳兒身邊,他便感覺到非常安心,這個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女子,卻讓他有種打心底里深深的信任。
看著問天似乎有不少委屈沒說出來,鳳兒不由急了。
「墨家的人欺負你?我滅了他們去!我」
問天一天連忙拉住鳳兒,連連搖頭。
「沒有沒有,他們沒有為難我!你別去」…,
「我不去,哪也不去,我就在這裡,你別急!」
鳳兒拍拍問天的背,將他摟得緊些,問天也十分心安地閉起了眼睛。他此刻jīng疲力竭,早就有些撐不住了。
「姐姐,你對我真好……」
問天宛若夢囈一般的話語,卻讓鳳兒不停撫摸他後背的手忽然一僵。看著懷中問天,鳳兒幽幽地嘆了口氣。忽然想起此前看到的公輸雨,那小姑娘的眼神,她卻是一眼便看得清楚,看得真切。心中不由暗道:你這小冤家,還是這般心地善良,只是如此卻是處處留情,不知以後會有多少姑娘與我爭你,我便是想除也怕除不盡了!
有些哀怨地看著呼吸漸漸平穩的問天,鳳兒在他額頭輕輕一吻。也不知過了多久,鳳兒才將問天放在地上,再看了看地上的問天,又重新撩起輕紗掩起玉顏,隨後轉身緩緩離開。不遠處,那白女子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這片山林,東方已漸魚肚白,鳥兒也嘰嘰喳喳起來,風中,忽然飄來一聲呢喃:「永遠、永遠不要、只把我當姐姐……」
……
「怎麼回事,誰!誰偷了老子的燒雞?給老子站出來!」
酒樓里忽然有人叫喊起來,幾乎是同時,另一個人也喊起來:
「哪個王八蛋偷了老子的酒,快給老子滾出來受死!」
而屋頂上,手裡拿著燒雞在啃的問天忽然一滯,面帶疑惑。
「酒?我沒拿酒啊?」
幾乎又是同時,另個聲音傳來:
「燒雞?我沒拿燒雞啊?」
「嗯?」
這回更是異口同時、同聲。
問天驚訝地回過頭,卻看到房頂上,在另一面,竟還有一個少年。手裡提著壺酒,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
而此刻,公輸雨的庭院里,一如往rì的平靜。
「雲師兄,小雨怎麼了,自從那天回來后,就總是魂不守舍的。」
洛弓川小聲地問著公輸雲,兩人在不遠處,看著閣樓上的公輸雨。
那平靜的眼底,偶爾泛起漣漪,深黯的眼睛彷彿失了焦距。幽幽看著,不只是遠眺還是端詳,只有那冷艷如故,讓人不敢直視。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兵家那小子跑了,聽師伯所說,那rì情況混亂,其中細節他也不是很明了。」
公輸雲負著手,有些無奈道,眼中也些擔憂,自己這個妹妹本就xìng子冷清,如今卻似乎更淡薄了。
「那小子,哼……」
洛弓川英俊的臉上,閃出了一絲寒光,心中莫名的有些怒火中燒。
玉人憑欄望,誰曉女兒心?
……
洪都市集,一處酒樓屋頂。
問天打量著面前的少年,似乎比他大點,長得倒是十分秀氣。眼中的驚訝沒來由竟轉變成興奮,雖是一身清衣,略帶幾分翩翩公子的模樣,卻還是免不了少年人特有的活潑跳脫。
「嘿!身手不錯啊,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先開口的是這青衣少年,微微一笑,披散的頭忽然被清風拂弄,一絲黑撩撥著上揚的嘴角,倒是三分邪氣,七分調皮。
「我早就在了,你又是什麼時候上來的,我也沒現你!」
問天到底也沒有真的出來見過世面,見到與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心裡也有幾分結交之意,但也知此人絕非凡人。稍有幾分jǐng覺,孫羅書也經常說江湖險惡,人心難測。…,
「我也早就在了啊,不介意我過去坐坐吧!」
少年似乎沒有一絲拘謹,不等問天答應,也就翻身到這面房頂。就著問天坐下,揚起腦袋,汩汩便將酒倒進口中,小小年紀,卻豪邁,更張揚。
「啊哈好酒,這次好不容易出來,總算可以不用偷偷喝酒了!諾!給你!」
說著便把酒遞給問天,也不顧嘴角正在流下的瓊漿玉露,問天稀里糊塗的就把酒壺拿在了手裡。少年卻把問天手中的燒雞奪了過去,撕下一根雞腿便開始大快朵頤,不知這身乾淨的衣服怎麼容得了這番油膩?邊吃朝問天笑笑,示意他喝喝酒,笑得天真無邪,讓人心裡暖暖的。
問天有些錯愕,方才對這少年的想法瞬間就傾覆。都是年少,都是輕狂的時候。看著少年滿嘴油漬的樣子,問天忍不住大笑起來,深吸了口氣,也學少年的樣子,仰起頭,猛地灌起了酒來。頓覺口中喉間如火燒火燎,一下嗆得眼口鼻喉都是,弄得滿臉通紅,好不難受!
「咳咳這就是酒,真不好喝!」
「哈哈你是頭一回喝酒啊!給你雞腿!」
少年大笑起來,口中的肉還未嚼盡,雖不雅觀,但問天看到他那副樣子,心裡忽然就完全放開了。接過少年手裡的雞腿,趕緊塞到嘴裡,中和著辛辣的感覺。
「以前看我師父那麼愛喝酒,我老偷偷想喝,一直沒喝著,還挨了幾次罵。早知道這麼難喝,我費那心思幹嘛,還不如吃我喜歡吃的糖」
問天說到這裡,忽然停住,趕緊繼續啃雞腿,糖這個東西以後可不能多吃了。他偷偷摸了摸自己的門牙,暗自慶幸,似乎修為大進,門牙也很快的長了出來,要不被人當成小孩就太沒面子了。
「你剛剛說你喜歡吃什麼?糖嗎?」
「不是不是,是它,這個,燒雞啊!」
問天趕緊搖了搖手上的雞腿,也算是急中生智。
「哦?」
少年狐疑地看著他,沒有追問,要過酒壺,又繼續一番鯨吞牛飲。
「這東西有這麼好喝,你怎麼喝得下去啊?」
問天撕開半隻燒雞,抱在手裡,邊吃邊問。
「呵酒是好東西啊,你剛才是第一回喝,喝的又急了。若是慢慢喝,感覺就大不相同了,你試試!」
少年又遞給問天,問天有些猶豫,少年笑了笑,就要拿回去,問天卻又一把奪了過來。
問天輕輕搖了搖酒壺,聽著酒水悅耳的聲音,有些疑惑,師父以前也是非常喜歡喝酒。卻聽少年又道:
「酒乃是東聖的一大奇物,是由『農家』一代奇人杜康明,酒可謂集穀物之jīng華於一身。這酒初嘗也許就是個酒味,可懂酒的人就能嘗出不同的味道。高興時喝出的是酒里的酣暢淋漓;悲傷時喝出的是酒里的黯然**。喝酒,更多是喝一種心情,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便是最好的詮釋了。」
問天似懂非懂,卻忽然覺得這酒水聲音越動聽了。看著少年期待的眼神,胸中一股久違的豪氣又涌了出來。仰頭便喝,汩汩的酒液順著喉嚨流入腹中,火辣依舊。問天一口吞下,忍不住呼出一口熱氣,竟覺得蕩氣迴腸。
「呼倒也沒有剛剛那麼難喝了!」
說完兩人看了一眼彼此,忍不住都哈哈大笑。
雲淡淡,風輕輕,誰知少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