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伏山
可她師娘原先的未婚夫絕不善罷甘休,因為此次逃婚辱了他的名節,害的他們龐家再去說親都不好說了,又正逢當年龐公子找她摔斷了腿,從此龐家便記恨上了她,明槍暗箭從不停歇。
「左僉都御史,羅信。」張古池咬牙切齒道。
「據徒弟所知,這龐老爺只是個七品小官,怎麼攀上了左僉都御史這種大官?」玉枝在一旁詢問道,她與出宮隱居的王嬤嬤很是投緣,對官場上的一些事情也有所耳聞。
「那斷腿的龐清傑喪心病狂,將自己正是青春年華的小妹送去了羅信的榻上,從而深得羅信的賞識,唉,罷了罷了,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張古池擺擺手,疲憊的撐著額頭嘆息道。
這夜江綰沒來,洛池州也不在宅子內,因為他得令前去寺廟幫江綰還願,她傳信說,今日臨時許願得以實現,神仙庇佑,不得懈怠。
可她自己不去,大半夜讓洛池州去。
晚上的寺廟裡全是牛鬼蛇神,但凡講點忌諱的都知道拜不得,洛池州無奈,又想到江綰那冷血冷情的樣子,只得背上行囊在寺中先小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說。
小廟遍布蛛網,供台上的吃食都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經不是發霉而是硬成石頭了。
洛池州看不下去,拿起隨身攜帶的布包就掃落了供台上厚厚的灰塵,將原先的貢品扔出廟外后,再回來,只見廟中有一男子背靠在柱子上喘息著。
洛池州搖搖頭,許是遇見了乞丐留宿,他裝作沒看見,繼續打開包裹將他自己帶來的蔬果一一擺放到了神像前。
「你與其供給他們,不如供給朕。」靠在柱子上的男子虛弱道。
洛池州輕笑一聲,這乞丐還有幻想症,這個點皇帝不在宮中,能在廟中怕不是活得太滋潤想死了。
「時代不一樣了,上街可別這麼說,是會被抓去砍頭的。」洛池州無奈道,但他還是心軟,從領口摸出了一個給自己帶的炊餅,扔給了柱子那邊的人。
那人接過,嗅聞了一下就吃了起來,邊吃還邊與他搭話:「這麼晚來拜神?」
「幫主家還願。」說著,洛池州也找了個避風的角落坐了下來。
「主家?哪個主家這麼邪門?」那男子嗤笑道,瞬間對洛池州提起了些興趣。
「一個不太講忌諱,沒什麼道德的主家。」洛池州思索了一下,認真道。他覺得他沒說錯,畢竟江綰如今在他眼中確實如此。
「時代不一樣了,回府可別這麼說,小心被你主家抓去砍頭。」那男子學著他的話回嗆道。
「呵,」洛池州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她不會在意的。」
江綰除了她自己,好像沒什麼在意的東西。
「這麼大方的主家可不多見了。」那男子繼續調侃道。
「確實大方。」洛池州肯定道,又想起江綰穿上衣服就走人的樣子,然後補充道:「也不大方。」
「你是做什麼的?」那男子繼續發問。
洛池州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他,並不作答。
「相識一場,警惕心別那麼強,回去封你個官噹噹。」那男子打著哈哈,似乎不搞清楚洛池州的底細不罷休似的。
「好啊,我在城西賣炊餅。」洛池州隨口胡謅道。
還沒等二人再聊幾句,院前就突然響起了許多腳步聲。
洛池州握緊了腰間的長劍,男子也立刻緊張地躲在了柱子後面,寒光出竅,蓄勢待發。
這下,洛池州相信那人是皇帝了,畢竟,乞丐不會被一群佩戴著鋼刀的暗衛追殺。
「陛下,這些人什麼來頭啊。」洛池州並不害怕,只是繼續語氣輕鬆的向柱子後面的男子問道,他見過太多太多的匪賊火拚,這陣仗已經嚇不住他了。
這回那男子不出聲了,安靜的連喘息聲都聽不見了。
「你是何人?」領頭的暗衛走進這漆黑的破廟中,沖洛池州沒好氣道。
「一介路人。」
「半夜來此為何?」
「幫主家還願的。」
「你主家是誰?」
「無可奉告。」
噔——
鋼刀與長劍的碰撞聲四起,躲在柱子後面的皇帝也閃身出來加入了混戰,鮮血四濺,噴洒在供台前,將破了洞的蒲團也染成了紅色。
天色將亮,廟中的混戰終是停止了。
洛池州用死去暗衛的鋼刀撐著身體,靠坐在地上,他渾身血跡、大汗淋漓,已經殺的有些精神恍惚了。
「可以啊,讀書人還有這麼好的功夫。」一旁的皇帝也累得夠嗆,靠在供台旁喘息著,他的雙眼猩紅,肩頭的傷口還在滲著血。
「沒辦法,生活所迫。」洛池州嘆息道,他實在太累了。
「你叫什麼名字?」皇帝問道,他的目光如炬,洛池州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洛...」他欲言又止,腦中回想起了江綰在他耳邊呢喃的話語,輕笑一聲道:「江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