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龍之逆鱗

第2章 龍之逆鱗

許尚此言一出。

嬴政表情微怔。

蒙恬只覺心中一緊……

畢竟前面提議迎歸太后的,二十七名趙系秦臣皆斬,呂輝被打了個半死,呂不韋則正式罰往洛陽封地養老。

綜上。

如果許尚在無意之中,言語有失,觸怒了王上。

蒙恬都不太敢往下細想。

隨即。

嬴政命蒙恬打開了鎖鏈,兩人走進了獄中。

「啪嗒。」

食盒打開,葷素搭配,還有一壺御酒……

「哈哈,小趙你有心了。」

許尚拍了拍肚皮,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完。

許尚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並且他也在腦海中回想著,青史茅焦勸諫秦王迎歸太后一事。

沒錯。

秦王連殺二十七人,卻聽從了第二十八人的死諫,迎歸了太后。

許尚要做的並非顛覆原有歷史走向,而是得加快秦王轉變想法的速度,方能達到解救小趙父親的目的。

這時。

嬴政認真的道:「夫子,你剛剛提及孝道,難不成我們要依據儒家的忠、孝、禮去勸諫秦王……進而迎歸太后嗎?可如此一來,又置秦法於何地?」

「任何一件事,都難逃情、理二字的評判。」

許尚並沒有直接回答小趙的疑問,他想了想,道:「首先我們可以具體看下太後趙姬的一生,她出生低微,卻幸得庄襄王的愛慕,後於邯鄲誕下秦王。」

「然而庄襄王與呂不韋為了歸秦,以求順利承繼王位,倉皇之間逃離趙國,卻把趙姬與秦王遺留在了邯鄲。」

「眾所周知,長平之戰後,秦、趙乃是無可爭議的死敵,這個共識貫徹了趙國上上下下,可想而知趙姬能把秦王勉強拉扯大,期間經歷了多少艱辛,只有她自己知曉。」

……

許尚認為趙姬的前半生,絕對是有可取之處的。

就像後世人人都說呂雉太過狠毒……

可呂雉前期照顧劉邦的一家老小,盡心儘力,中期又各種蹲大獄,做人質,吃了多少苦?

後來居上的戚夫人,反手就想竊取所有的果實回報。

那這就是妥妥的政治死敵!

一敗毀所有!

別說呂雉把戚夫人做成了人彘,哪怕活剮三千刀,也並無不可。

成王敗寇,自古通理!

當然。

趙姬跟呂后肯定是沒有任何可比性的。

兩者完全不在一個段位。

許尚只是覺得……情與理,趙姬多多少少還是能夠佔到一個【情】字的。

這是他們能夠勸諫秦王的前提條件。

「小趙啊!你覺得嫪毐之亂,當真全都是太後趙姬的過錯么?」

許尚搖頭道:「依老夫之見,非也!」

嬴政微微拱手:「願聽夫子高論。」

「哈哈哈!什麼高論不高論的,我們就是獄中閑談扯閑篇,過了今天我可就全忘了。」

許尚大笑幾聲,繼續道:「其實說到底,還是秦王想收權。大秦若打算東出一統,最為首要之事,便是清除掉朝堂上的各方外戚勢力。」

「比如呂不韋逼反長安君成蟜,這屬於黨爭的範疇,卻也替秦王順利掃清了韓系秦臣派系。」

「嫪毐叛亂,本質上是兩大趙系秦臣派系的內鬥,所以秦王於舊都雍城加冠親政,嫪毐卻在咸陽起兵……其最先攻打的是呂不韋所在的相府!」

「故,嫪毐與呂不韋在秦王眼中就是妥妥的鷸蚌相爭,秦王巴不得兩人斗的再凶一些,方才能夠漁翁得利,直至把整個趙系秦臣派系全部一鍋端掉。」

「爾後秦王通過李斯……便能瓦解再整合所有的外客幹才派系,為己所用!」

「這份帝王心術,絕對是亘古罕見!」

「至於趙姬,她寵幸嫪毐確實是事實,可她真的上不了最高權力角逐的檯面,充其量只是個隨波逐流、外加腦子不清醒的蠢女人罷了。」

……

趙姬應該算是戰國第一有名的戀愛腦太后。

她錯就錯在……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另外。

許尚對於嫪毐謀逆的本質分析,依據就是嬴政於雍城加冠親政,嫪毐卻在咸陽起兵攻打呂不韋的相府。

這個事兒不用派系內鬥解釋……

那就只能說嫪毐屬於白痴加腦殘!

因為嫪毐即便斬殺呂不韋,佔據了咸陽又能怎樣?

關中終究還是姓嬴!

秦王嬴政加冠親政之後,只需振臂一呼,隨時都可以蕩平嫪毐的叛軍。

那麼嫪毐真正想要的……唯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即:嫪毐想幹掉呂不韋,再借太後趙姬的寵幸,成為新的大秦相邦。

下一步。

方才是相邦嫪毐對於秦王嬴政的以下克上。

注意,這個順序是亂不了的。

因為步子大了容易扯著蛋。

嫪毐就算有三條腿,他也得按部就班的來,不然就是找死。

奈何。

無論怎麼折騰。

嫪毐都註定難逃出嬴政的五指山。

沒辦法。

天生帝王,必將橫壓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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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

「原來如此……夫子您果然眼光獨到!」

嬴政眯了眯眼,他從未想過,有天自己全部謀划竟然都被一個農家隱士給看得透透的。

沒錯。

嫪毐的急劇膨脹。

確實有嬴政暗中的推波助瀾。

因為……

這其中還存在著一道更加深層次的原因。

那就是嬴政想要十年內鯨吞天下!

而呂不韋卻一再強調必須得徐徐圖之,一代人不行,就兩代人,三代人。

嬴政等不了那麼久。

此乃一統戰略的絕對分歧!

所以。

嬴政只能動些手段,用嫪毐把呂不韋一同拉下馬,徹底加強中央王權,方可實現快速東出之圖謀!

旁側。

蒙恬自然是越聽越心驚。

他別說插話了,就連稍微大點的動作都不敢。

帝心如淵,問不得,猜不得,更加揣測不得。

蒙恬能做的唯有眼觀鼻,鼻觀心……守好自己的臣子本分。

隨即。

「以夫子您的眼界,之前隱於村落鄉野,著實是太可惜了。」

嬴政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

同時也是他的忌憚之言。

因為嬴政本能的會想……如果許尚離秦前往了中原,並給山東六國出謀劃策。

毫無疑問。

對於大秦勢必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大麻煩。

「哈哈哈,小傢伙你謬讚了。老夫這個歲數,沒幾年活頭嘍,著實沒有心力再去各種折騰。」

許尚擺了擺手,道:「我現在就想在行刑之前,能多吃幾頓斷頭的飽飯。」

許尚沒有絲毫的入世之心。

他之前會主動跟小趙多聊幾句。

也只是覺得年輕小夥子有朝氣,很投緣,可以順帶點撥兩句。

僅此而已。

「嗯……聽完夫子開解,太后的確情有可原。」

嬴政略做沉思,道:「問題在於,身為外臣,我們似乎根本談不了【情】。至於【理】,儒家的忠、孝、禮三者大義,也難敵秦法的律例鐵條!說一千道一萬,太后在明面上也依舊是寵幸嫪毐,鑄下了忤逆大錯!」

以外臣的身份,是很難跟秦王說一些趙姬於邯鄲時,多麼多麼不易的。

這種話唯有華陽太后那樣的長者,對秦王言及,方才有可能觸心共情。

因此。

外臣在迎歸太后一事上,只能說【理】。

但儒家之理,在秦國是大不過律法的。

「事情確實很難辦,卻也並非辦不了。」

許尚勾起嘴角,道:「老夫略有幾言,定可撫順龍之逆鱗。」

嬴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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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我攤牌了,我是始皇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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