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萬達路多

段謙繼續問道：「有沒有想過不用劫掠也能讓你的族人過上好日子？或是甘心一輩子做強盜？等你有了孩子，你想讓他們繼承這條道路嗎？今天我如果放過你們，或許才是真正害了你們。」

段謙的話不僅是在提醒藍月，也在勸誡周圍的義渠人。眾義渠人聽到段謙的話，開始竊竊私語。他的言論確有道理——自己可以選擇一生做強盜，但孩子和子孫呢？難道讓後代永遠頂著強盜的惡名嗎？想必沒有人願意如此。成為強盜原本是為了家人和族人的生計，但誰也不能保證下次的行動不會葬送性命。比如這次，若不是首領親自率眾救援，很多人可能已經命喪秦軍的利箭之下了。

藍月環顧四周，見所有的義渠人都在關注她，心中明了，段謙的話已經在他們中間產生了影響。這一切的根源還得追溯到她不到五歲時，父親開始率領族人在草原上搶掠。那時她只知道父親每日早出晚歸，有時帶回來糧食和中原特有的物品，偶爾還裝著閃光的黃金，但也有許多次空手而歸。後來，父親的一次搶掠中遇到了一支精銳的護衛商隊，被射傷，帶回的人手僅有一半。從此，為了族人的生存，藍月繼承了父親的責任，帶領眾人繼續在草原上劫掠。

藍月望著段謙，說道：「你以為我們甘願做強盜嗎？我們何嘗不是被你們秦人逼迫的。」

段謙不解地問：「這事與秦人有什麼關係？說給我聽。」

藍月轉過頭不說話，但旁觀的一名義渠人——那個之前被困的小頭領站出來，操著不太流利的秦國話說道：「啟稟將軍，我們藍頭領的父親原本是中原人，為了躲避戰亂來到這裡，教我們建造房屋、縫製衣物。那時生活雖清苦，但大家互助共濟，過得也算安穩。自我們義渠的大王在你們秦國國都去世后，你們的部隊便佔領了義渠，並派出一個秦國官員管轄。此人在義渠實行重稅政策，每三天一小稅，每六天一

藍夢雪聽完了楚風的話，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楚風面前，說道：「難道你認為我在騙你，為的是自圓其說嗎？」

楚風輕輕點頭，卻沒出聲。

「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你的對手，但既然我輸了，就接受命運。可是，我的這些手下希望你能放過他們，他們只是為了謀生。」

楚風點點頭，然後招來一名偵察兵。待那偵察兵前來后，楚風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偵察兵聽完后立即離開村莊，朝著草原深處走去。「他們可以離開，但你必須留下。」楚風對著藍夢雪說道，「剛才我已經派人去你們的地方查證，看看那些管理義渠人的秦人是否真如你所言，擅自提高賦稅。若是真的，我一定幫你親手結果他。」

「真的嗎？你們秦人會因為我們的利益去懲罰自己的人？」藍夢雪不太相信楚風的話。

楚風再次點頭，轉向李輝說道：「李大哥，你先帶著弟兄們追趕大部隊，我會和這位義渠頭領一起去義渠。等處理完事，我會趕上你們。你回去後向父親和王賁叔叔如實彙報。」

李輝說道：「少將軍，不如我們一起跟你去義渠吧，畢竟你一個人在草原上我不放心。」

楚風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人數多了目標容易暴露，我自己去就好。別擔心，憑我的本事，不會有事的。李大哥，你就回去告訴父親即可。」

見爭不過楚風，李輝也不再堅持，帶著人離開村莊去追趕秦軍大部隊。

楚風對藍夢雪說：「藍頭領，我們可以出發了，我親自去義渠看看，若是那秦人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一定幫他剷除。」

藍夢雪聽后，心裡對楚風的好感大增，說：「好，我帶你看個究竟。」隨後走到自己的馬旁，一躍而上，吹了一聲口哨，所有義渠人紛紛上馬，準備返回。

正當楚風準備出發時，之前逃到遠處觀望的木里德帶著女兒和樓蘭同伴跑了過來。

木里德走到正要上馬的楚風旁邊，問：「少將軍，今天的戰鬥結束了對嗎？那些強盜準備離開了？」

楚風回答：「沒錯，木里德，你們的貨物還在老地方，快帶著貨物和阿妮扎回家吧。下次再來秦國時，我保證不會讓你再遇到這種情況。」

木里德臉上露出笑容，說：「真的太感謝你了，少將軍！你在秦國救了我，今天又在這裡救了我，我真是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

楚風擺了擺手，說：「木里德，這次純粹是運氣，換成其他人我也會幫忙。」這時，阿妮扎也來到父親身後，楚風透過木里德向後看，正好與阿妮扎四目相對，阿妮扎頓時臉頰泛紅，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向楚風行禮。楚風急忙伸手攔住，說道：「今天又讓阿妮扎姑娘受驚了，希望阿妮扎姑娘能常來秦國，我們的百姓顯然很喜歡樓蘭的東西，也期待下次木里德先生再來時，阿妮扎姑娘能夠同行。」

阿妮扎點頭，說了一句樓蘭語。楚風好奇她說了什麼，問木里德。木里德沒有解釋，只笑了笑，說是沒有什麼，隨即帶著女兒走向堆積貨物的地方。阿妮扎被父親拉著走，一路不斷回頭望向楚風，直到進入院子看不到楚風。她跑到之前楚風所在的地方，卻發現已經無人，只有遠處傳來的馬蹄聲說明楚風確已跟隨義渠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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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途中，藍夢雪緩緩靠近楚風，問：「你剛才是否想聽聽那位美麗的樓蘭姑娘說了什麼？」

楚風說：「怎麼，你聽得懂樓蘭語？」

藍夢雪驕傲地點點頭，「那是自然。我父親曾是儒士，後來我們在戰亂中逃難，我母親為了保護我被殺害，父親在找到我時，我已經在母親懷中躺了一天一夜，幾近餓死。從此，父親放棄書本習武，為的是更好地保護我。在我小時候，他曾學習過多種語言，包括樓蘭語，後來他教會了我一些。我只是略知皮毛，但剛才那個樓蘭姑娘說的話恰好在我了解的範圍之內。」

「哦，是什麼意思？」楚風饒有興緻地問道。

藍夢雪目光幽幽地看著楚風，說：「她說的是樓蘭語『萬達路多』，翻譯成秦語就是『我愛你，偉大的勇士』！」

聽了白靈兒對朵麗娜那句話的解釋后，李晨的臉立刻紅了。雖然他是位十四歲的少年，已經是一支軍隊的將領，也被眾人視為武藝高強的人，但面對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表達愛意，他仍舊顯露出一個戀愛初哥的樣子。李晨憨笑著抓了抓脖子，沒有說什麼。

白靈兒倒是先開口了，「我看那個羅剎族的女孩長得挺漂亮的，面對這樣的美女告白，你這大男人就這反應？」

李晨尷尬地笑了兩聲，回答說：「我和朵麗娜也就見過兩次面，她忽然就告訴我她愛我，我能怎麼反應？再說了，現在我是將軍，首要考慮的是秦國的利益，感情的事還沒來得及想呢。對了，其實我覺得你比她漂亮多了。」

「我？我真的有那麼漂亮？」白靈兒沒想到李晨會突然說這樣的話，臉也紅了起來，心跳加快。她沒有多說，而是揚起鞭子用力抽了一下坐下的駿馬，駿馬彷彿明白了主人的意圖，迅速向前賓士起來。

李晨見白靈兒突然加快速度，不明白怎麼回事，只能催促自己的汗血寶馬跟了上去。

兩人騎馬疾馳了約一刻鐘，進入了山地，沿著山路繼續前行，最後來到一座山寨門前。距離山寨大門五十步的地方設置著拒馬樁，寨門上方的門樓上，幾名穿著皮甲的男子背弓持矛，來回巡邏。見白靈兒騎馬靠近，一名守衛從門樓上下令開門，兩旁的守衛移動拒馬樁，迎接歸來的族人。

李晨也來到寨門前，望著這個防禦嚴密的山寨，心生敬佩。這座山寨建在半山腰的一個山谷中，一面有水，另一面則是光滑的山坡，顯然是經過人工清理，以方便觀察通往山寨的道路。這種布局，顯然是出自一位擅長軍事策略的人之手。

白靈兒下馬走進寨子，見李晨還在馬背上愣著，走過去喊道：「怎麼了，大將軍，是在琢磨怎麼攻打我們的山寨嗎？」

李晨搖搖頭，說道：「怎麼會呢，我只是覺得這個山寨選址精妙，顯然是經過高人指點的。我想不通的是，這裡有這樣一位懂軍事的人，剛才才愣了一下。」

白靈兒對李晨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快進來。等李晨下馬後，她說道：「這個山寨是我父親結拜的兄弟——也就是我叔叔建的。他原先是這片山區的領主，一次下山時遇到我父親，兩人一見如故，結為兄弟。我父親教這些義渠人中原的知識，而他們則會分享獵物或劫掠得來的財富。後來我父親也經常和他們一起下山打獵或搶掠商隊。」

李晨問：「你叔叔是什麼人？如果他只是一個**頭目，怎麼會懂這麼多關於軍事的東西？」

白靈兒帶著李晨向山寨裡面走去，邊走邊說道：「這些我也不清楚，我叔叔從未提及他的往事，而我父親雖然可能知道，但也從未對我說過。你為什麼要問這些？難不成有什麼不良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