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到你服

「我是陸明明，」這次，小偷先生直接說出自己的名字和目的，「你必須拒絕，我父親提出的無理的請求。」

「陸叔叔曾說過，我們大概能成為很好的朋友吧……不過聽你的語氣，這件事好像有些困難？」

末那合上書，似乎早已料到，眼神里看不見任何波瀾。

「這要看你如何選擇，如果拒絕父親領養的要求，我會很願意和你能成為好朋友，反之嘛，我們以後就只能是兄妹了，嗯……相親相愛的兄妹。」

說這話的時候，陸明明微微眯著眼睛，好像在笑，但末那知道其中並不包含任何善意，流露出來的反而是種意味不明的狡黠與嘲諷。

「……當然，在我看來第二種可能xing無限趨近於零，就算你答應，父親答應，我也不會答應。」

果然，他又補充道。

「我們以前有見過面嗎？」末那頭疼地撓了撓腦袋，對陸明明這種強烈的敵意感到莫名其妙，「你幹嘛老是針對我呢？上次也是，如果不是陸叔叔親口告訴我，我實在很難相信，堂堂陸家大公子，嘖嘖，竟然會那麼不顧形象地通過爬樹妄圖闖進女孩的房間，辛虧當時沒有其他人發現，不然的話……」

「……」

故意的吧……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什麼堂堂陸家大公子？還不是個小偷！這麼說起來自己不是更加丟人嗎？

「誤會！那純粹是誤會！」心裡的秘密被戳破，陸明明的臉sè漲得通紅，猶如熟透的蘋果那般，「從現在開始，我們禁止再談論這件事情！

陸明明明顯還沒有從羞愧中恢復過來，看著他那不斷變化的難看的臉sè，末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其實就本身而言，陸明明長得非常俊秀，十七八歲的年紀，有著一副健碩而修長的身軀，配合著整齊的劉海和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如果放到校園裡面，絕對算是大部分女孩心目中最完美的白馬王子。

可是末那卻不這麼覺得，因為和陸明明說話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那樣的感覺，眼前這名瘦瘦高高的男孩，他會爬上高高的梧桐樹溜進別人房間，他會站在枝椏上小心翼翼地偷看某個女孩，秘密被揭穿臉蛋會變紅，生氣時他會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喊，然後為了某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找自己爭論一番。

在末那眼中，什麼白馬王子商界jing英都是空話，陸明明就是個頑皮的長不大小孩子，有時固執得不行，有時又淘氣得不行。

想著想著，然後末那就真的笑了出來。

「不準笑！」陸明明生氣得直跺腳，右手指著女孩的鼻子大聲說到，「你這個小屁孩懂什麼？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好！」

「你說的這話讓我想起了陳院長，以前我挑食的時候她會說為了我好，然後把大塊大塊的胡蘿蔔放進我的飯碗，我想找路邊的同伴打雪仗的時候他也會說為了我好，然後幫我套上厚重的棉衣關緊狹窄的房門，現在也是如此，為了我好，他找來了許多許多的試圖領養孩子的人，今天，你也說了為了我好，讓我拒絕陸叔叔的請求，但是這樣的話不就矛盾了嗎？你們到底誰才是正確的呢？」

「其實我知道，這並不是正確與否的問題，你們不過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罷了，簡簡單單一句『為了你好』，便能使自己站在正義的制高點，利用他人的良知與道德感，來強迫對方服從自己的命令……所以我很討厭呢，這句話。」

「哼！我才懶得和爭論那些沒用的東西，」陸明明不屑地哼了聲，頗為嘲諷地看著末那，「說到底，你又多了解陸家？」

「我當然很了解，陸氏財團嘛，中國能有多少人沒聽說？那可是能在世界上排上號的超大型企業啊！」

「那可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呀，你不知道……」

「我知道,」女孩淺淺地笑了笑，並不在意陸明明對自己的誤解，「如果我進入陸家，那麼以後就將要面對無數難以想象的麻煩，畢竟陸氏可是橫跨世界的財閥，涉及許多方面經營，競爭對手自然不會太少，為了到達目的，什麼樣的手段都可能使用……其實所謂的資本家都差不多，那都是一群瘋狂的傢伙，如果有100%的利益，他們會鋌而走險，如果有200%的利益，他們能夠蔑視法律，如果有300%的利益，他們能夠踐踏世間一切，無所不用……」

「……而像我這樣的什麼都不懂小屁孩，如果稀里糊塗地混進裡面，完全無異於羊入虎口……你是就這麼看我的，對吧？」

「……」

陸明明沒有回答，他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嘴巴也張得大大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這是末那第二次給他這樣的震撼，第一次是初次遇見她的時候，看見女孩的外貌恍若天人。

雖然經常能從父親口中聽到那個女孩多麼多麼聰明，但陸明明從來沒在意過，直到今天，從末那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這真的是從一名十二歲的女孩口中說出來的嗎？陸明明十分懷疑。

……當然不是，末那只是引用了的馬克思爺爺的思想著作而已，可惜，可憐的陸明明永遠不會知道。

「但我並不在意這些。」

末那搖搖頭，然後直視著陸明明的眼睛，眼神誠懇而鄭重。

「我只想知道陸明明你是怎麼想的……或者說，我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我並不討厭你……」沉默了一會兒，陸明明終於回過神來，「不過我不讓想你成為我的妹妹，僅此而已。」

「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也應該非常清楚吧！」

陸明明忽然覺得莫名地煩躁，彷彿試圖要將什麼東西發泄出來似的，他的嗓音也越變越大。

「是呀，我不討厭你，但我也不http://www.tututa.com你啊！就在幾天前，我們都還是素不相識陌生人，就算迎面碰到都不會打招呼，我們就是兩條平行線，相互之間沒有理解，也永遠不會有共同的交點，可是誰能想到呢？不久之後我們要住在同一間屋子，早上吃一樣的飯，晚上看一樣的電視節目，然後開開心心的生活，稱兄道弟，你不覺得這樣的發展非常非常荒謬嗎？」

「我和父親是一家人，但你是什麼？沒錯，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孤兒而已！緊緊因為那個人的欣賞，你就能享受到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甚至以後還能得到更多，憑什麼呢？親人的愛無緣無故就被突然闖入的外來者分走，這種感覺換做誰都無法忍受吧？」

到最後，陸明明幾乎是怒吼出來。

「總而言之，那就是嫉妒嘍？」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啦」

「很幼稚。」

「我http://www.tututa.com！」

「你在騙人。」

「我沒騙你！」

「你在騙自己……」

燕京的夏天十分多變，兩人還沒說上幾句話，晴朗的天空忽然變得yin沉起來，數分鐘后，瓢潑似的大雨便傾盆而下。

末那拉著陸明明的手，迅速跑進了中庭里用來來存放物品儲物間。

倉庫面積很小，亂七八雜地堆放著各種物品，因為下雨，地面有些cháo濕，yin暗的空間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刺鼻氣味。

「話說末那你真的只有十二歲嗎？」陸明明一邊用毛巾擦著浸濕的頭髮，一邊半開玩笑似地問道，「父親在家經常和我說，他跟你交談的時候，總會有種面對著同齡人的錯覺，關於這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你說起話來好像總是很有道理，有時候能把別人駁得啞口無言，就像剛才，無論我怎麼努力，卻怎麼都爭論不過你，像你這種年齡的小屁孩，難道不應該還在小學玩泥巴？哪裡會懂得什麼資本主義商業競爭？你不會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吧？」

「誰知道呢……你相信前世的說法嗎？」

末那小心地從懷中掏出那本《中國近現代史彙編》，看見上面沒有粘上雨水，不由得滿意地笑了笑。

這本書是她從圖書里借來的，弄壞了的話絕對會被那裡的工作人員罵得狗血淋頭，說不定以後他們就不再借給自己了，所以末那非常珍惜。

「抱歉，我是唯物主義。」

「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xing凈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佛教認為，靈xing是不滅的，故有前世，今世和來世，一切眾生因無明故，在六道四生中輪迴，我們的軀體不過就像我們居住的房屋一樣，生死不過是一個舍此取彼的過程，前世是我們的思想內所產生的，潛在的意識，每個人的靈魂都會經歷無數次遷移，死後會遷入新的軀體，相對而言，前一個自己的靈魂軀體，那就是前世。」

「拜託，你能說人話嗎？」陸明明十分不滿地瞥了女孩一眼，「我書讀得少，你不要糊弄我。」

「其實是不是穿越者真的那麼重要麼？現在我所經歷的所有，不久以後都將成為記憶中的一部分，既然如此，現在的意識和過去的意識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都是記憶罷了，只是先前先後的差別而已，現在我就在這裡啊，對這裡的人來說我是真實的存在，這還不夠嗎？」

「雖然沒聽懂你在說什麼，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不說這些了，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陸明明煩躁地把毛巾丟在一邊，大聲質問，「是不是無論怎樣，你都要答應那個男人的請求？」

「是，又怎麼？」

末那把腦袋偏了過去，並沒有讓陸明明見到自己那抹得意的微笑。

既然陸叔叔沒把自己的回答告訴自己的兒子，那麼自己和他再玩會也沒問題吧？

「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願聞其詳。」

「很簡單，如果我輸了就不再干涉你的選擇，如果僥倖贏了嘛……你知道的……」

「很公平呀。」末那並沒有思考多久，便直接答應下來，「那麼，你想賭什麼呢，猜拳？還是撲克？」

「那還用說！當然是我們男人間解決問題的方式啦！」

陸明明的嘴角翹起一抹誘人的弧度，彷彿勝利已經近在眼前，他直起身子，右手指著女孩的鼻子大聲宣告道：

「末那，跟我solo吧！我要打到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