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若能早些相遇—楓葉（四十四）

「抱歉，我做了個夢……」丹楓揉了揉眉心。

夢的內容是什麼來著？

他竟然一點都記不清了，夢裡發生的事情，遇到的人，在他腦海中模糊一片。

這不由得讓他懷疑起來——他真的做過那麼個夢嗎？

想來是做過的，他記得最後的那句話。

【再長出來的楓葉，還是原來的那一片嗎？】

不是了。

原來不是了。

丹楓似乎有些疲憊，他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女孩，眸中染上幾分關切，「你沒事了？」

「我能有什麼事？」丹葉露出與平日別無二致的笑容，「比起我……你沒事吧？」

「沒事。」丹楓搖了搖頭，他有點記不清楚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了。

就好像有什麼力量將那個場景從他腦海中抹去了一樣。

「丹楓。」丹葉輕輕捧起丹楓的臉。

「嗯？」

「你睡覺的時候把我摟的可緊了。」丹葉委屈巴巴的嘟起嘴巴，「可疼了。」

以前做這種舉動丹葉會覺得噁心至極——現在她已經習慣了。

這也屬於調教的一種方式，一切都是為了成功。

仙舟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愛情故，兩者皆可拋，是這麼說的吧？

管他呢，反正她是這麼說的。

這一幕只要不被那幾個貨看到就好，要不然肯定要笑話死她。

我勒個歡愉……丹葉嘴角快速的抽了一下，扭頭接著委屈巴巴的看向丹楓。

「真的嗎我……」丹楓眨眨眼。

他真的記不清楚昏迷之前到底發生什麼了。

對，是了，他好像是把丹葉摟住了，摟的緊緊的。

那確實……

「對不起。」他揉了揉丹葉的胳膊，「還疼嗎？」

「疼。」丹葉撅撅嘴。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丹葉現在每次這樣說話，腦袋裡面都忍不住浮現出那幾個人吐槽她的聲音。

【我勒個歡愉星神。】

「那我給你揉揉。」丹楓輕聲細語的伸手揉捏著丹葉的胳膊，「對不起。」

「沒事，我原諒你了。」

「你沒事了吧？真的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我記得你……」丹楓有些記不清楚，但是他記得丹葉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種笑聲像是幻聽一樣縈繞在他耳畔，久久不散。

丹楓嘆了口氣，「丹葉。」

「嗯？」

「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麼了？」

「你之前說的那句話。」

「什麼話？」丹葉自己都記不住自己說過什麼。

「再長出來的楓葉，並不是原來那一片。」丹楓認真道，「真的不是。」

丹葉愣了一下。

好半晌，她笑了。

嘴角勾起，眼睛彎成了月牙。

丹楓不知道怎麼形容，她確實是一直在笑的。

但是他感覺，這個笑容是她相遇以來最開心，最真心的笑容。

「我能抱你嗎？」他小聲問。

「下次別問。」

「……不能嗎？」

「……嘖。」丹葉撇嘴，「丹楓，男人這個時候就不需要問任何事，直接張開胳膊抱住對方就是了，還要問……你親別人之前還要問能不能親不成？」

當然要問，丹楓想著，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挪了挪身子，將丹葉摟進懷裡。

溫香軟玉在懷，星辰的香氣籠罩住他。

丹楓嗅聞著她髮絲的香氣，「好香。」

「什麼好香。」

「你身上，你頭髮上，都很香。」丹楓深吸一口氣，他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你用的不是持明提供的那些東西嗎？沐浴露什麼的。」

「不是啊，我自帶體香。」丹葉挑眉輕笑，「好聞嗎？」

「好聞。」

「喜歡嗎？」

「喜歡。」丹楓被某條繩子拽著，一拽就說出一大串。

丹葉勾唇。

調教進度百分之七十。

「所以你現在想明白咯。」丹葉拍了拍丹楓的後背，「再長出來的楓葉就不是我喜歡的那一片了，再蛻生的丹楓也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丹楓了。」

這句話幾乎要把某些事情挑明白了，丹楓再獃頭鵝也不至於是個傻子，雖然他確實沒完全聽明白——或者就算聽明白了也不敢厚著臉皮朝著那個方向去想。

不過他起碼認識到某些事情了，加上丹葉現在確實不打算一步到位的將丹楓直接打開竅，畢竟丹楓還小。

仙舟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來日方長。

丹楓紅了臉，閉上眼睛將腦袋墊在丹葉肩膀。

「丹葉？」

「嗯？」

「你能不走嗎？」

「什麼不走？」

「你之前說，某一天你會離開。」

他現在的生活非常美好，每天都非常開心，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有了期待。

有了希望才是生活繼續下去的秘訣。

以前他每天就想著生活什麼時候結束，現在他開始想別的了，想很多。

想早上起來會怎麼樣，想什麼時候會遇到丹葉，想丹葉會說什麼，會怎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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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午飯和晚飯會吃什麼，想他們兩個什麼時候能出去將金人巷的美食再吃上個遍。

甚至想他什麼時候能脫掉龍尊的這個重負，能和丹葉一起過她所形容的那種日子，那種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無名客的生活。

那真的太快樂了。

他捨不得她，也離不開她，甚至想象不到離開她的日子會是怎麼樣。

去過遊樂園的孩子就很難再靜心的過死寂的生活，而丹楓現在還不算是去過遊樂園，他最多只算是在遊樂園裡面轉了一圈，從左到右的看了看，聽外面的人講遊樂園裡有多好玩，聽他們說裡面有能一飛衝天的過山車，有慢慢悠悠的摩天輪，有跳樓機有這些那些……

但是他還沒真正的去過遊樂園，留給他的只有無限制的遐想和現在的生活。

兩相對比，高下立現。

「怎麼，你是離不開我了？」丹葉擠擠眼睛。

「嗯。」丹楓的聲音悶悶的，「我離不開你。」

「一點都離不開？」

「一點都離不開。」

「嗯……」女孩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非要離開么？」

「非要離開不可。」丹葉點點頭。

時間和命運是不可改變的，這是星神之間的共識。

「丹楓，知道么，宇宙之間存在著星神和凡人的區別。」

「當然知道。」

「星神很強大吧？」

「嗯。」

「但其實，星神是這個宇宙中最循規蹈矩死板的生命。」丹葉說，「而正相反的是，弱小的凡人反而是這個宇宙中最充滿創造力的存在，永遠不屈服於命運，永遠要拼出自己能走舒服的道路，這就是凡人的魅力。」

這也是為什麼歡愉星神經常行走在凡人之中的原因。

「命運終有軌跡，或許一切都有定數，丹楓，有一天或許我們兩個必須要分別，但是時間不會太久。」丹葉推開他，輕輕捧起他的臉，「你要做那個不屈服於命運的凡人，不被不朽的枷鎖覆蓋。」

「喏，像我之前說的，不要被這種枷鎖侵蝕。」丹葉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胸口，「昂首抬頭向前走，小龍尊，我們都在未來等你。」

「你們？」

「對，我們。」丹葉咧嘴，「還有好多好多人。」

「哪來的好多好多人……」

「就是有好多好多人，這都是你積蓄的福分，是你應得的。」丹葉抱起胳膊，「你只需要記住我說的話就好。」

「……那你什麼時候走？」

「誰知道呢，未來的某一天吧。」丹葉輕笑著聳肩，「你就在這過好你的生活，不要來找我，你也找不到我。」

現在這個時間裡的她早就不是無名客了，也還沒有丹葉這個名字。

「好吧。」丹楓垂下頭，算是聽話了。

「這才乖。」丹葉拍了拍他的腦袋，「這才乖。」

她不知道怎麼才算是拯救了丹楓，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離開。

現在她只需要享受這片刻的溫馨便是了，人總要有享受的時間，她作為星神也是一樣的。

「別想這些有的沒得了。」丹葉拍了拍他的腦袋，「再休息會，天快黑了。」

「……」丹楓猛然驚覺時間似乎不太對勁，他扭頭，外面仍然有金黃的光。

原來還沒到晚上，他還以為已經第二天了。

但是很奇妙的是，身上的疲憊已經消除一空了。

「我感覺好像睡不著了。」他傻笑著撓撓頭。

「那就不睡了。」丹葉也笑，「我帶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