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鐵律

齊燁回到營中的時候，小鹿姑娘很開心，熱情的跑了過來，來了個大大的熊抱。

世子殿下滿臉通紅，說男女授受不親，然後又被舉高高了。

齊燁雙腳踩在地面后，也很奇怪，為什麼季小鹿見到自己后這麼開心。

季元思哭笑不得的解釋道：「小鹿姑娘剛剛得知，東海有海，她未見過海，欣喜至極。」

齊燁張大了嘴巴：「之前你不知道東海有海？」

季小鹿連連點著頭：「不道。」

齊燁徹底服了：「東海東海，能沒海嗎！」

季小鹿歪著腦袋：「南庄也不在南啊，山林才是南。」

齊燁無言以對。

還真不怪季小鹿，她一直覺得漢人好多事都是「相反」的。

比如，她聽說讀書人都是儒雅之人，然後她在南庄看到了很多人，削尖腦袋往水雲閣里鑽。

比如，她聽說漢人的官員都是剛正不阿之人，然後她去親軍營遛狼的時候見到了很多「大官」，穿著囚服。

比如，她聽說漢人百姓過的極為富裕，從南地一路走來，好多百姓面黃肌瘦。

比如，很多很多事，小鹿覺得漢人的地盤，許多人，越是缺什麼，越彰顯什麼。

以此推理，東海，應該是沒有海的。

再一個是季小鹿對「海」這個字眼沒有任何概念，在山林中有漢人教他說漢話，也沒提過「海」這個字。

來的路上，大家告訴她東海是有海的，不但有海，世子殿下還會打造好多好多戰船，在海上自由的航行，所以小鹿姑娘很嚮往。

小夥伴們該到的都到了，齊燁讓史恭給小鹿他們安排好營帳后，召開了關於經略東海三道的首次交流大會。

會議地點就在齊燁居住的營帳中，除了離開的龔信與月泉外，都在，還有團伙試用期成員史恭。

「第一個議題。」

齊燁的目光從小馬紮上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目前的決定是暫時不去東海，等待消息，等龔道長與阿卓派去的司衛詳細了解東海的形勢后，再進行評估和下一步打算。」

頓了頓，齊燁繼續說道：「宮中禁衛會在半個月內讓東海的各方勢力知道我來到了東海，並且擔任多個官職，包括半官方性質的與瀛島開戰，我成了討賊先鋒軍的前軍都督，以及督造戰船，為了督造戰船領了戶部巡查稅銀調動稅銀的官職，還有軍器監監正的軍職，這麼多官職要任在身，這就代表我無法在?城停留太久，早去，兩眼一抹黑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容易死在東海，晚去，又會令人心生疑慮，大家有什麼好的辦法沒。」

喻斌率先開口：「徒兒斗膽，恩師可否借染病之由停留?城？」

「東海那邊能信嗎。」

喻斌站起身：「恩師您是年關離京，天氣最是寒涼之時，一路舟車勞頓，染了寒疾也是情理之中。」

大家點頭表示附和與認同。

東海最大的問題就是亂，亂的無法無天，雖說齊燁現在是代表朝廷，代表宮中，代表整個國朝，換了任何地方，世家也好，各處軍營也罷，都吃這一套，都得當祖宗似的供著。

唯獨東海，東海太亂了，太膽大妄為了，在沒有了解到各方勢力的初步態度之前，還是不要輕易進入東海為妙。

那麼生病了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在?城折衝府以養病為由，等待龔信與思維們的消息。

「好，就這麼定了。」

齊燁點了點頭：「東慶、東尚、東雲三道，距離?城最近的是東慶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東慶道的世家、官員門會派人過來探望，實則是打探消息，派探馬在官道上盯著，見到來人了提前告知。」

阿卓應了一聲，這種事屬於他的職責範圍內。

「第二個議題，厲良玉！」

提到厲良玉這個名字時，齊燁的面容嚴肅了起來。

肅清東海，哪能繞的過厲良玉。

事實上，肅清東海整頓舟師最大的難點就在於厲良玉這個舟師大帥。

「厲良玉一手策劃了京中厲府縱火一事，為的就是做戲趁機造反，想要造反，定然是準備完全，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眾人繼續點頭，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厲良玉的話，肯定要提前謀划多年的。

最基本的前提就是兵強馬壯，保證造反後手里有大量的軍伍可用，以及世家明裡暗裡的資助。

除此之外，還有瀛島那邊，要確保瀛島不會趁虛而入，這也就代表了雙方之間達成了一致，進行了某種程度上的合作。

「雖然現在朝廷封了他個國公，算是暫時穩住了他，不過只是暫時，暫時令他無法佔著大義造反，不派出狗急跳牆，他本身就統管著舟師，兵強馬壯，大家說說吧，如何才能除掉他。」

這一下，小夥伴們都撓頭了。

關於當初在京中討論如何穩住厲良玉的，是張瑞山。

張瑞山這個「計策」很妙，問題是老張當時根本沒考慮齊燁會沒過幾天就來東海。

計策妙是妙，可對齊燁來說，對即將進入東海三道的大家來說，不說幫了倒忙吧，至少是限制了一些比較極端的應對之法。

東、南、西、北各邊疆，舟師是最不能打的，和是不是水卒無關，是否在陸戰無關，就是最廢，最爛，最沒軍紀的一支邊軍。

不說別的，只提一個軍營中最基本的規定，一個甚至都不用寫在軍令軍規上的規定。

除了一些特殊的輔兵營外，每一處軍營的軍伍，肯定是吃住生活在營中的。

再看舟師各大營，好多軍伍就和打卡上班似的，不，打卡上班還得天天到天天打卡，這些軍伍和掛職一樣，尤其是旗官一級，旗官、校尉，幾乎都不在營中，有事就去軍營，沒事就在家裡府里該幹嘛幹嘛。

上級都這麼擺爛，下面的基層軍伍更是如此了，手裡有閑錢兒，去就近的城中瀟洒幾天，吃、喝、嫖、賭樣樣干，整日惹是生非，大錯不犯，小過不斷，營中來去自由。

東海舟師這種情況，放在其他地方任何一支大營都是無可思議的事。

從軍入營，保家衛國，結果和去度假似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到日子領錢，沒錢在營中吃喝睡，有錢了離營出去瀟洒，這樣的軍伍，能有戰鬥力嗎？

就算是厲良玉造反了，齊燁也好，兵部哪個將領也罷，就是朝廷派來個文官，只要不貪功冒進，帶著大軍遲早能收復東海三道將厲良玉打回海里遁走他方。

為什麼，因為舟師根本沒有戰鬥力。

結果現在好了，厲良玉獲封國公了，成為舟師英雄，東海英雄了。

那麼厲良玉為了坐實這個國公的頭銜，坐實英雄這個頭銜，坐實自己要為親族報仇的事實，各營肯定不會如往常那般懈怠了，不說加強戰力，至少戰船開始調撥了，各營軍伍也會全部召回加強軍紀。

如果沒有獲封國公這事，齊燁至少有一種方法可以肅清舟師，那就是最直白，最粗暴，最簡單的方式，長痛不如短痛，干就完了。

調集大軍，以最快速度進入東海，斬殺所有不臣，以雷霆手段逼向舟師各大營，不求活捉厲良玉，只求最快的速度減少東海三道這邊的損失。

現在好了，齊燁不但不能殺厲良玉，如果見面的話，還得恭恭敬敬的叫上一聲「國公」。

「首先，排除雙方合作，哪怕哄著他，利用他號令舟師抗擊瀛賊也不行。」

齊燁一開口，直接令想要說話的小夥伴們將話咽回去了。

「之前我說過，在此我再重申一遍，我，幽王府世子齊燁，不與任何瀛狗，不與任何與瀛狗有過苟且的之人的談判、合作，任何瀛狗，任何與瀛狗有過苟且的人，見到一個，我宰一個，今日如此，明日如此，日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