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平平無奇的知府
會議進行到第二議題就有點進行不下去了,都沒什麼好的主意。
辦法,不是沒有,但團伙話事人是齊燁,大家需要考慮齊燁的需求,並將這種需求列為第一要求。
齊燁對瀛賊有著一種偏執,這種偏執在許多人眼中如同著魔一般,很是癲狂。
從齊燁出道開始到現在,這才多長時間,瀛島使團一共就去了兩波,一個都沒活下來。
齊燁直接或間接抓了那麼多人,很多都是不死不休的仇敵,結果呢,結果哪怕是新手村的精英怪吳勇,現在還活著的,在親軍營剛建的牢房裡撅著。
唯獨瀛賊,直接殺,說什麼都沒用,全都宰了,一個不留。
「殺厲良玉,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不管他是國公還是舟師大帥,哪怕天下人以為他是在世聖人,誰也留不住他,他必死,我說的,喻斌。」
「徒兒在。」
「打探消息,製作一份名單,清算名單,將厲良玉列為首位。」
齊燁平靜的話語中滿是寒意,殺氣騰騰:「任何和瀛賊苟且的人,無論出身是什麼,身家多少,有著什麼樣的影響力,只要和瀛賊有過苟且的人,全部列出來,待我離開東海時,名單上一人不留。」
「是。」
「第二議題暫且擱置,第三議題,各州府民生情況,季元思負責,具體到每一城每一縣,百姓人口、謀生手段、生育率、人口增長率等等,甲、乙、丙三種情況進行評估,不爆發戰爭衝突、世家和官府負隅頑抗,以及最嚴重東海陷入戰火,這三種情況下,如何保證百姓的安全、是否需要遷徙他城、能否效仿南關妥善安置百姓的同時為我們所用,進行評估拿出預案,也就是具體章程,下一次會議時交上來。」
「是。」
「第四議題,史都尉,按照你對東海三道的了解,除了舟師外,其他各處折衝府,也是甲、乙、丙三種,徹底忘記了軍伍身份和使命的,投靠了世家、舟師、瀛賊的,第二種,牆頭草,搖擺不定,雖然和你?城折衝府似的整日擺爛,但是不敢背叛朝廷,第三種,忠君愛國可以信任的,列出來進行確定,進入東海前給我一個盡量準確的匯總。」
史恭撓了撓後腦勺,不太習慣齊燁的「用詞」。
想了想,史恭瓮聲瓮氣的說道:「多是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平日也收官府與世家的好處,可真要說他們敢亂,敢叛,也不見得,東海三道將從軍這事兒當成了賺錢的行當,入了營算是有個安身處,也沒多少人想著上陣殺敵,混日子罷了。」
齊燁倒是不意外,整體環境就是這樣,他原本也沒想著靠東海三道的各處軍營成事兒。
「對了,還有一事。」
史恭突然樂了:「前幾日,就是前幾日,東海也不知從哪傳出了傳言,關於厲良玉那老狗的。」
「生病了?」齊燁來了興趣:「全身都是病,最輕是癌?」
「說是當年厲良玉還是軍伍時乘船救聞家小小姐,並非同船其他軍伍怯陣,而是其他人都要下船登島與瀛賊殊死一搏,只有厲良玉這老狗是個軟蛋慫包,同袍都戰死了,他才撿了個大便宜,聞家小小姐也被糟蹋了,聞家為了不丟人,才說厲良玉是英雄,千鈞一髮救了聞家小小姐一命。」
一聽這話,齊燁的面色有些古怪,略顯尷尬。
因為這傳言是季渃嫣提出來的,讓人跑東海放出來的。
史恭繼續說道:「本來是空穴來風之事,可東海看厲良玉不順眼之人不知凡幾,好多世家也是如此,這風言風語愈演愈烈,才過了幾日,傳的人盡皆知。」
旺仔、阿卓、喻斌等人倒是知道這個事。
感慨萬千,要麼說季渃嫣懂人心呢。
初聽這事的時候,大家就覺得季渃嫣是為了噁心噁心厲良玉。
可現在一想,這個傳言很有可能…不,是已經,已經對厲良玉的「道德層面」上產生了實質性的傷害。
包括齊燁,大家想的是如何除掉如今兵強馬壯的舟師大帥。
再看季渃嫣,她想的是「起底」,找黑歷史,厲良玉能混到今天,能走到今天,回首最初,不正是因為拯救聞家小小姐的事聲名大噪嗎。
如果這事被「坐實」了,眾口鑠金,舟師之中不知多少人會對厲良玉心生鄙夷。
「活該。」
齊燁攤了攤手,哈哈笑道:「空穴來風必有音,不是進氣了就是捅太快,沒準傳言是真的,當初這王八蛋就是個慫包軟蛋,被聞家硬吹起來的。」
史恭猶豫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沉默了,沒有開口。
這位?城折衝府,的確恨不得將厲良玉大卸八塊千刀萬剮。
同樣作為軍人,史恭認為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
可厲良玉這位舟師大帥,非但沒有保家衛國,還放任瀛賊私掠船在東海三道燒殺掠奪,德不配位,罪該萬死。
但是,史恭打打心眼兒里認為,可以說厲良玉壞,但是不能說厲良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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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良玉並非是投靠了瀛島,也不是從賊,而是雙方「合作」。
用一句很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厲良玉不在乎國朝,不在乎百姓,他只在乎軍伍,麾下軍伍,舟師軍伍。
在?城這麼多年了,離東海那麼近,史恭一直在關注著厲良玉。
這位舟師大帥從未遮掩過他的「政治抱負」,那就是軍人才是國之基石,軍伍,比士、農、工、商任何階層都要高貴,比任何人都要獲得更多的尊敬與敬愛,以及敬畏。
並且厲良玉在無數次公開場合說過,軍伍不應受任何除了上官也就是將領之外的任何人管轄,更不應被任何軍中體系外的任何官府、衙署轄制。
除此之外,厲良玉擔任舟師大帥十餘年,並非從未出戰過,除了剛開朝的時候將所有海船調撥到海岸線外,也多次抗敵了,只不過是「有選擇」的出擊,雖說並非每一次都是大勝,是勝,可無論規模多大的海戰,舟師從來沒有過太大的戰損,更不會傷筋動骨。
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得益於厲良玉的指揮與統帥能力。
說厲良玉壞,說這老狗是畜生,說這王八蛋叛國,史恭是一萬個點頭。
可要說厲良玉是軟蛋,是慫包,膽小怯戰,史恭一萬個不贊同。
齊燁沒注意到史恭欲言又止的模樣,自顧自的說道:「其他幾個議題需要等東海那邊的詳細情況匯總過來后才能討論,目前要做的事主要以穩紮穩打四個字為核心展開,如果東海要亂,至少在亂的時候,我們走過的路,我們路過的各處大營,路過的各處州府,必須是忠於朝廷的,必須成為我們的後路,步步為營,就這點事,散會吧。」
大家都收起了小本本,起身準備離開。
史恭左看右看,想問問他上哪領小本本去,大家都在急,就他乾瞪眼,挺尷尬的。
事實的確如此,哪怕是賁都拿個小本本做樣子,雖然他一個漢字都不會寫,花樹倒是沒小本本,被季小鹿搶走了。
沒等眾人全部離開,守在外面的周寶走了進來。
「大統領,?城知府莫大人求見。」
「莫知府?」齊燁回想了一下:「他叫莫什麼來著,那破名和爽文男主似的。」
「莫須問。」
齊燁望向史恭:「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史恭:「?城還有一處輔兵營,太監禁衛應是去宣旨。」
「哦對,就說我生病了,不便見客。」
「是。」
司衛離開后,齊燁念叨了兩聲「莫須問」這個名字。
之前在?城待過,之所以沒刻意去記這個名字,因為這位?城知府太「路人」了。
這種路人就是毫無風格,既不是貪官污吏,也不是賢良之人。
你說他是貪官吧,?城百姓沒什麼好貪的。
你說他賢良吧,他上任之前?城什麼鳥樣,現在還什麼鳥樣。
你說他不作為吧,至少?城百姓有口飯吃,餓不死。
你說他挺有能力吧,?城百姓是有口飯吃,餓不死,但是也撐不著。
說他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吧,這傢伙和州府的官員一點都不親近。
說他情商低吧,和其他官員不親近,但是也沒人說他壞話,當然,也沒人說他好話。
尤其是這個出身,更路人了,既不是寒門,也不是百姓,更不是高門大閥,家裡有點小錢,不算多,反正比普通人富裕一點,出過幾個低品級官員和小吏。
就屬於什麼呢,放在東海那邊,屬於各方勢力拉攏他家吧,掀費時,性價比不高,不拉攏吧,莫家在當地還挺有名望。
就是那種可拉攏可不拉攏那種,拉攏了,沒什麼大用,不拉攏吧,也沒太大損失。
直到莫須問成為?城知府後,倒是有些勢力想拉攏了,問題是這傢伙錢是照樣收,酒是照樣喝,就是不辦事,你要急眼,行,那我把錢給你退回去,你要是不急眼,那我可就花了啊,但是,我還是不辦事。
總之,這人就很「路人」。
倒是有一件事齊燁之前在?城時聽人說過,也不知是真是假,說這位今年剛四十的莫大人最早不是當官的,是跑江湖的,還是個什麼玩意劍客啊還是刀客,應該是混江湖沒混明白,二十五六歲的時候家裡長輩讓他放下刀劍繼續讀書,前朝末期參加了科考,應該也是買的功名。
沒什麼靠山,混成了知府,就挺令人奇怪的。
齊燁也沒在意,老六登基后,越是靠近大康版圖邊緣,官場越是亂套,該升的升不上去,不該升的瞎幾把升,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