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圈圈叉叉
一群山林中的猛士,外加史恭,跟著阿卓快步來到了公堂之中。
齊燁正背對著大家,牆上掛著一幅輿圖,旁邊站著莫須問低聲說著什麼。
聽到腳步聲,齊燁轉過了身,看向史恭道出了一個名字。
「盧峰,知道嗎。」
「知曉,東慶道舟師營從五品寧遠將軍。」
「嗯。」齊燁回首指了一下輿圖,一座軍營的位置:「說說這裡。」
「夅城折衝府,下府,六百軍士,都尉盧山,原舟師猛水營副將,舟師營寧遠將軍盧峰之兄,兄弟二人無爹娘養育自幼相依為命,本是夅城賊偷,犯了人命遁入山林,入了某處營寨成了山匪林盜,打劫商戶草菅人命出手極為狠辣,短短數年便成了盜寨中的二當家,開朝後,舟師張貼了募勇令登船充營中兵力,以防瀛島船軍襲犯東海,良家子登船可得賞銀三貫、無籍者入各州府、犯凶者既往不咎,兄弟二人知曉了募勇令后欲帶寨中眾盜入營,寨中大當家不允,被兄弟二人梟了首,后與眾盜五百餘人去了舟師營,登船出海,瀛島並未大舉進犯,厲良玉命各營戰船出海剿數處私掠船盤踞海島,盧山盧峰兄弟二人作戰勇猛,繳戰船一艘財貨無數獻於厲良玉,厲良玉頗為讚賞,自此二人謀了個旗官成了良家出身。」
頓了頓,史恭面色有些變化,繼續說道:「末將擔任?城折衝府後,厲良玉欲借刀殺人,不許瀛賊不經他首肯下船入國朝腹地,便命兄弟二人帶領眾匪襲殺商賈,並栽贓嫁禍到了末將營中將士身上,之後末將恨兄弟二人濫殺無辜,無奈之下只能…只能親自…」
「知道,這事錯不怪你,不用多說。」
齊燁轉身望向輿圖上的大營:「?城折衝府,匪營,盜營,皆是山匪林盜,折衝府都尉盧山,兄,如東慶道舟師營寧遠將軍盧峰兄長一般的兄,宇文術派死士假冒我的身份遇害,動手的是瀛賊,從私掠船上下來的,放他們靠岸的正是盧峰,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與瀛賊關係密切的盧峰主使,皮家只是從犯罷了,我想知道此事是否與厲良玉有關,因此我需要盧峰被帶到我面前。」
史恭臉上並無意外之色,至於其他人,沒太聽懂。
他們也不在乎,他們只想知道齊燁要他們幹什麼,或者說是問要干誰,這就夠了。
「盧峰,不好抓,太遠了,現在我也不想動舟師,可我幽王府世子齊燁遠道而來竟遭了刺殺,要是不回敬一番,我齊燁日後如何在東海立足。」
說完后,齊燁對旁邊鬆弛感滿滿的莫須問點了點頭。
莫須問開口了:「盧山為兄,盧峰為弟,弟視兄為父,欲擒其兄,先捉其弟,捉了其弟,以弟為挾要那兄入夅城。」
史恭聽明白了:「去夅城折衝府捉盧山!」
「不。」齊燁開口道:「是襲,襲殺的襲。」
史恭眼眶微微抖動了一下:「折衝府是官軍。」
「匪軍。」
「可…」
史恭張了張嘴,將想說的話憋回去了。
莫須問朗聲道:「明日張貼告示,經查,謀刺世子一案幕後主使為夅城折衝府都尉盧山,今日,夜襲此地折衝府,史都尉也知曉,營中無良善,不可心懷慈悲。」
花樹瓮聲瓮氣的問道:「盧山,死的,活的?」
「死活無論,只要叫人知曉殿下襲了此處折衝府就是,張貼告示后,盧峰必會派人來要人。」
花樹明白了,點了點頭:「鯊了,都鯊了。」
賁:「我放火。」
花樹:「我殺人。」
季小鹿:「我沖營。」
史恭張了張嘴,那我幹啥?
見到史恭詢問的目光,齊燁正色道:「人手不太夠,你折衝府將士需要留下八百人守著夅城,你們只能帶四百人,你要做另一件事。」
「殿下吩咐。」
「小鹿、賁、花樹,帶二百人襲營,你帶二百人守在營外各處出入,不允許任何人進去,不允許任何人出去。」
「只帶二百人?!」
史恭一臉你特么在逗本都尉的模樣,急道:「夅城折衝府雖是下府,可這六百人出自匪盜,見過血也殺過人,雖說不算是好手,卻比那些從未上過戰陣的舟師飯桶們強上不少,只靠二百人如何襲了六百人的營,不如…不如這般!」
史恭一咬牙:「五十人守在營外,餘下三百五十人,無需勞煩小鹿姑娘與司衛,末將帶人殺進去,不敢說全身而退,至少定會取了盧山項上人頭。」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讓你留二百人守在外面,的確是怕有人跑掉通風報信,可不是因他們被襲營通風報信,而是怕跑掉的人告訴外界他們經歷了什麼。」
「什麼意思?」史恭一頭霧水:「怕有漏網之魚,也用不著二百人啊。」
齊燁笑道:「還記得我當初和你說為何來東海嗎。」
「記得,殺厲良玉並非世子爺您的目的,您的目的是為了將瀛島亡國滅種,您是為了將瀛島亡國滅種才必須殺了厲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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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那麼你當初是怎麼回答我的。」
史恭老臉一紅,沒好意思說。
「覺得我異想天開,對吧,今夜會有一個解釋的,按照我的吩咐就這麼辦,今夜過後,事成之後,你就知道為何我說要將瀛島亡國滅種了。」
史恭更懵了,瞅了瞅阿卓,看了看同樣很是好奇的莫須問,最終道了一聲「唯」,快步離開挑人去了。
齊燁沖著山林三小隻點了點頭:「去吧,找公輸甲去領武器,嵐山侯會教你們怎麼使用,周寶留下。」
山林三小隻離開了,齊燁將目光停留在了周寶身上。
「東西,見識過了吧。」
周寶連連點頭,興奮的滿面漲紅:「見識過了,生猛,生猛的狠。」
「之前你見識的威力很小,公輸甲已經改良過了,記住,司衛,只有司衛能用,現在沒辦法打造太多,只能司衛使用,原本我是想讓卓統領帶司衛一起去的,不過卓統領還有其他事要辦,今夜襲營靠的不是?城折衝府將士,而是你和手下的兄弟們先射火藥弩,我要你做一件事。」
「老闆您吩咐。」
齊燁嘆了口氣,心情有些沉重。
「下官來說吧。」
莫須問面無表情:「夅城折衝府中,五百餘人不足六百,多是山林匪盜,其中不少…不少少年人,盧山不通練兵,營中練兵依的是當年山林匪盜寨子中的法子,私掠船在東海搶擄百姓之子,百姓中的孩童與女子,盧山便叫營中的少年人砍百姓頭顱,砍下十顆頭顱才算入營,近些年,少說有兩年了,此處折衝府再無新卒入營,這便是說…」
周寶面色莫名:「哪怕是營中的少年人,也殺了不少百姓?」
「不錯,史都尉與麾下將士,皆是官軍,當年在北關的虎賁之士,入營后見了少年人怕是難以…因此你要親自動手,確保營中無一活口。」
「可…」周寶面露難色:「可這些少年人若有被脅迫者豈不無辜。」
「你要是能做就做。」
齊燁開了口,從未有過的嚴厲之色:「做不了,就帶著你其他不願做的司衛滾回南地,當初你炸營后我將你們收入親軍營時就說了,我也好,司衛也罷,要對付的是瀛賊,比惡鬼更惡的瀛賊,我做好了這個覺悟,卓統領做好了這個覺悟,如果你沒有做好這個覺悟,如果你心慈手軟,那本世子要你們這群壞了軍紀讓南軍顏面大失的莽夫還有何用。」
「唯!」周寶單膝跪地,再無猶豫:「軍令如山,卑下誓死奉令。」
「去吧。」
周寶站起身,邁著大步離開了。
莫須問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殿下為何不告知他那些營中少年皆是匪盜之子,血案累累無一良善本就罪有應得。」
齊燁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也無法解釋。
東海的很多人,身上都背負著血海深仇。
若不想背負血海深仇,若不想更多的人背負血海深仇,唯有心狠手辣不可心慈手軟。
「不說這個了,你不是說能給我弄來人手嗎,到底有沒有譜啊。」
「殿下很急?」
「廢話,當然急了。」
「加錢。」
齊燁:「…」
莫須問呵呵一樂:「莫要問下官有何妙計,下官可不會告知,告知了,賺不了殿下的錢。」
齊燁服了,剛想著要不要追問的時候,門口剛炫完下午茶的阿卓走了進來。
「我何時啟程。」
「今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盧峰得知消息應是張貼榜文之後,最快也要兩日後有所準備,明日晚上吧,明日晚上啟程,守在大營外面,任何風吹草動馬上讓司衛回來報信。」
說到這,齊燁終於下定了決心:「如果盧峰敢帶著大量軍伍來,超過千人,埋伏好,用火藥弩炸死他,成與不成騎著快馬馬上回來,不要逞強。」
「安心就是。」
阿卓擦了擦嘴,樂了,火藥弩這玩意也不知齊燁是怎麼研究出來的,射人身上就得勁兒。
沒錯,阿卓和喻斌等人試射過了,就在城外密林之中,拿城中瀛人試射的,很爽。
齊燁回過了頭,再次看向輿圖,整整一道,每一處城,每一處縣,每一處軍營,包括舟師營,都在輿圖之上。
齊燁從桌子上拿出了筆,在夅城折衝府上畫了個大大的叉,又在夅城位置上畫了個大大的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