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除夕前
臘月二十八，京城，閑園。
「嘶……」
董昭手上的白棉布被輕輕剝開，露出了那可怕的傷痕來。看著他手上這蜈蚣一般的傷痕，所有人都沉下了眉頭。
「終於能拆掉了嗎？」沈青來了一句。
「不拆不行啊，我都兩天沒洗澡了。」董昭回了一句。
「呵呵……原來你這麼愛乾淨啊？」葉眠棉好奇道。
「當然了，白梨愛乾淨，所以我也愛乾淨啊……」董昭脫口而出。
不想這句話一說出來，所有女人都沉默了。江月溪蹙眉，葉眠棉噘嘴，小蘭托腮，沈青倒是臉色平靜如常。
「你們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董昭抬頭，問了一句。
「沒什麼……」
「沒有……」
董昭從座椅上坐起，活動了下雙手，而後長吸一口氣，運轉了一次小周天後，吐出一口濁氣來。
身體已經恢復，接下來，就該幫葉空入虛了。
「葉大小姐，叫葉大俠來吧，我幫他入虛。」董昭看著葉眠棉道。
葉眠棉低頭「哦」了一聲，轉身就出門了，神色奇怪的很。這讓董昭皺眉，他難道又得罪這位葉大小姐了？董昭看著葉眠棉離去的背影，疑惑了起來。
「我說你這個腦子啊！怎麼長的啊？」沈青沒來由的說了一句。
「怎麼了青姐？」董昭不解。
「你就不能對眠棉好點嗎？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沈青沒好氣質問道。
董昭撓頭：「我沒把她怎麼樣啊……」
「是，你是沒把她怎麼樣，可是你想想，她跟你住一棟宅院后，表現出來的，哪樣不是跟你有關呢？你知道她在想什麼嗎？你就對她這麼客氣，還天天『葉大小姐』這麼喊？」沈青說了一長串出來。
「呃……」
「我看你是手好了，腦子又壞了！」沈青罵了一句，就抬腳從房裡出去了。
「我……」
「我……我去看青姐……」江月溪追了出去。
屋子裡頓時就剩下董昭跟小蘭兩人了。
「小蘭，我做錯什麼了？」董昭問道。
小蘭微微一笑，她比沈青溫柔些，娓娓說道：「你難道不知道眠棉是喜歡你的嗎？」
「這個……」
「她跟你開玩笑，其實只是想引起你注意而已，她是這種跳脫的性子……當她聽說你入虛了之後，她開心極了，當看見你受傷，她也很難過……你還記得在西川的時候嗎？在江州……」
董昭當然記得，那個時候是攻打江州，跟天尊血戰，那一晚葉眠棉直接撲進了他懷裡，哭著說了好多事，其中有一句他印象最深刻的話。
「董昭，你知不知道我來西川就是來找你的……」
這就是她的心裡話。
董昭慢慢的坐了下來，回想起跟葉眠棉的一樁樁往事，沉默了……
在終南山下的南山客棧里，葉眠棉給他造謠，然後他讓白梨打她屁股；江淮三幫二打青蓮山時，是葉眠棉跟葉空最先殺上來的，替他解了圍；白梨跟林萍遭左封顯暗算時，也是葉眠棉將她們帶回家養傷的；而且五個姑娘結拜一事，也是葉眠棉提出來的；後來他去了西川，葉眠棉就帶著江月溪也去了西川……
若說這妮子只是把他當朋友，大可不必如此！而當董昭說要還她人情時，她立馬就不高興了，這就能說明很多事了。
「小蘭，我明白了。」董昭低頭說了一句。
「昭哥啊……你可是情債累累啊，你這輩子夠嗆能還咯……」小蘭笑了笑。
董昭啞然失笑，好一個情債累累……
不多時，葉空進來了，董昭見葉空來，連忙起身拱手，而後讓葉空坐了下來。
「葉大俠，請容我給您把下脈，看看您的真氣是否能支撐入虛破境。」董昭開口。
「好。」葉空伸出了手臂，捋起了袖子。
董昭把著葉空的脈，閉上眼睛感受著，他手指微動，觸摸著葉空的脈門，感受到葉空體內有磅礴的真氣，而他的丹田之中，真氣淤積嚴重，開來確實是快破關了。
「沒問題，葉大俠，我去拿海神丹來，您到時候照我說的運轉經脈，行氣就好。大約兩個時辰左右，晚飯之前，您就可以入虛了。」董昭面帶笑意道。
葉空連忙起身，深深朝著董昭做了一禮：「既如此，葉某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
當天下午，董昭在房間內幫葉空破關，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傍晚申時，葉空在海神丹與董昭的幫助下，順利進入了虛境！
至此，閑園如今有了四個虛境高手！
「多謝……」葉空入虛之後，準備再次感謝董昭，可話才說到一半，就被董昭打斷了。
「葉大俠，都是一家人，何必說謝呢？」董昭來了這麼一句。
「一……一家人？」葉空皺眉，什麼意思？怎麼就跟他一家人了？
「啊，您別多想，我拉屎去了。」董昭還是有點尷尬，現在認老丈人是不是有點早呢？於是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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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記得葉空發火時的樣子的……
吃晚飯的時候，眾人坐在一桌，熱鬧的邊吃邊聊了起來。
「哈哈哈哈……恭喜葉大俠順利入虛啊！」龍驍爽朗說道。
「呵呵，多虧董昭相助……那海神丹果然是名不虛傳啊！」葉空笑笑。
「葉大俠，這海神丹，世間已經寥寥無幾，董昭能送給您，可見他是個重情義之人吶，你們一家人真是不錯啊……」龍驍誇讚了起來。
「是啊是啊……」葉空尷尬一笑。
龍驍似乎感到自己說錯了什麼，也尷尬一笑……
然後兩人就笑著笑著，不知道說什麼了……待兩人笑容消失，場面一時落針可聞，氣氛有些微妙了起來。
兩人眼光一掃，只見董昭低頭默不作聲的扒飯，而坐在董昭對面的葉眠棉，也是低頭扒飯，對於兩人的話似乎沒聽見一樣。
這就不是一般的尷尬了。
小蘭清了清嗓子：「這樣一來，我們這裡可就是四個虛境高手了！加上度然大師，我們京城就有五個！」
小蘭的話並未引起別人的反響，這讓她也尷尬住了。
「菜有點咸，我去喝水。」葉眠棉忽然飯碗一扔，直接跑出了飯廳。
「咸？」沈青皺眉，夾了一筷子菜往嘴裡一放，「不咸啊！」
「青姐，我們吃，不要管眠棉，她餓了會來找吃的。」江月溪開口道。
沈青看向了董昭，目光有些不悅，似乎是在問怎麼回事？
董昭哪裡知道怎麼回事，他一下午都在幫葉空入虛，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去看看她。」董昭放下碗筷，起身就追了出去。
今夜是臘月二十八，雖然天晴，但是月亮這個時間還沒出來。董昭順著廊子走到前院，借著涼亭里那大紅燈籠散發的光，他發現了坐在長椅那裡的葉眠棉。
「葉大……眠棉，你在這兒啊？」董昭連忙改口，換上了一張笑臉。
葉眠棉聞聲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了頭。
董昭走到她面前，一屁股挨著她坐下，這讓葉眠棉稍稍吃了一驚，但是她沒有選擇挪屁股，仍然就這麼靜靜的坐著，雙腿隨意的盪了起來。
「眠棉，我能這麼叫你嗎？」董昭痞笑著說道。
「登徒子……」葉眠棉嘀咕了一句。
「登徒子有件禮物要送給你，你要不要？」董昭毫不介意，就這麼問道。
「什麼？」
董昭伸手掏向懷裡，而後拿出一顆碩大圓潤的南珠來，放在掌心，遞給葉眠棉：「你看！」
「珍珠？呵，你當我沒見過這東西啊？我家有的是……」葉眠棉撇過頭說道，但眼角的餘光卻時不時看向那顆南珠。
「這是我從南海珊瑚島上取來的，這是其中最大的一顆。」董昭這麼說道。
葉眠棉斜著頭瞥了一眼，這顆珍珠確實很大，比董昭的大拇指都大一圈，而且光滑圓潤，在燈籠的照樣下，這顆珍珠散發出柔和的金光，很美很美。
葉眠棉沒有說話，仍然坐在那裡，手撐著長椅，雙腿不斷的搖擺著。董昭見狀，一把拉住她的手，將珍珠塞進了她手心裡，而後將她的手一合緊。
「你幹嘛啊……男女授受不親！」葉眠棉似乎有些不滿，但手並未抗拒，也沒推回來。
「眠棉，你就拿著吧，這個不是還你人情，也不是感激於你，這就是一件普通的禮物，董昭送給葉眠棉的禮物！」董昭真摯的說道。
「哼，她們是不是都有啊？」葉眠棉小聲說了一句，但臉色卻似乎緩和了很多，沒剛才那麼硬邦邦的了。
「呃……都有。」老實的董昭選擇了承認。
「為什麼今天才給我？你進京見到我的第一刻怎麼不給我？」葉眠棉轉頭質問了起來。
「這……因為我怕……」董昭瞬間不痞了，撓起頭來。
「怕什麼？」葉眠棉問道。
「我怕眠棉你看不上……而且，我是窮苦出身，沒有見過好東西……」董昭弱弱道。
「胡說！我是那樣的人嗎？」
「不是。」
「那你為何今天送我？」
「因為，遲早都要送給你的，早晚都要面對，我只能硬著頭皮來了。」董昭笑道。
「什麼意思？」葉眠棉歪頭問道。
「因為，我發現，我喜歡你。」董昭撓頭說道，這句話他用了莫大的勇氣了……
葉眠棉聞言，渾身一震，而後直勾勾的看著董昭，那雙大眼睛讓董昭心裡頭直發毛，不由自我懷疑了起來……難道他說錯了？難道葉眠棉其實不喜歡他？
「好啊！你這個登徒子，花心蘿蔔！拐走了我大姐，我二姐，我小妹，現在我三姐都淪陷了！你還想拐走本大小姐？」葉眠棉臉色一變，站起來大聲喊道。
「啊？」
「啊你個頭，我打死你，你這個採花賊，沒良心的浪蕩子！」
葉眠棉說著就朝董昭拍打起來，董昭沒有向往日那樣撒腿跑路，反而迎了上去，一下將她抱進了懷裡！這讓葉眠棉的喊打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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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吧，我不跑了，也不還手。」
葉眠棉伸起來的手忽然就停在空中不動了，遲遲沒落下去……
隨後，董昭感覺到自己肩膀被熱淚浸濕了，他一驚，眠棉居然流淚了？
「你這個壞蛋！你終於肯面對我了……你終於不躲著我了……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終於是明白了……」葉眠棉一邊流著熱淚，一邊帶著哭腔說著，那揚起的手也慢慢的放下來，貼到了董昭的後背上。
「我懂，我都懂……」董昭沒鬆手，卻暗自嘆起了氣來……
情債累累，這輩子怎麼得了啊……
正當兩人相擁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董昭在家嗎？」
這是門外來的聲音，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太監。
「在！」
由於是在前院，離大門很近，董昭直接就回答道。
「你開下門，咱家有事跟你講！」
董昭眯了眯眼睛，這個聲音，是謝天的小跟班的聲音。
門開之後，那小太監看了一眼董昭，目光瞄到了他那布滿疤痕的手上，來了句：「傷好了？」
「好了。」
「前兩天的聖旨你已經接了吧？如今你是內廷春欽司的司正了，明兒個辰時三刻，去春欽司點卯，知道了嗎？」小太監昂著頭說道。
「好，我知道了。」
「明兒個，院長會見你，聖上也會來，你可不要辜負了他們的厚恩！」小太監補充了一句。
「好。」
「好什麼好？你該答『卑職明白』！」小太監聲音一變。
「是，卑職明白！」董昭順著他的性子答了一句。
「好了，咱家的話傳到了，你們四個，明兒個記得準時到樞機院！可記清楚了！」
「是，卑職明白！」
「哼……」那小太監冷哼了一聲，然後扭頭就走了。
董昭望著那小太監離去的身影，皺了皺眉毛，而後關上了門。
「這死太監！趾高氣昂，真噁心！」葉眠棉罵了一句。
「對，非常噁心！」董昭贊同了一句。
太監的話讓他的心一沉，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臘月二十九，清晨，準備好的四人便騎上了馬，奔赴樞機院而去。董昭昨晚便將小太監的話告訴了其他人，其他人也有些吃驚，不知道為何選在這一天，因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來到樞機院門外，早有一大堆皂衛皂吏在等著他們了，四人下馬之後，有皂吏上前，接引四人入內。董昭走在最前邊，打量著這樞機院，發現之前打爛的地方都修了起來，雖然沒有修回以前那樣子，但看上去好多了。
在皂吏的接待之下，四人來到了一間大廳里，見到了謝天。
這是董昭第二次見謝天！
謝天坐在上首華麗的梨木椅上，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揭著茶杯蓋，一雙鶴眼抬起來瞄了瞄四人，最後目光停在了董昭身上。
「不錯不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謝天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低頭用茶杯蓋撥弄著茶水。
「院長，有事請吩咐！」董昭試著說了一句。
「呵，大事你們辦不了，小事也不需要你們去辦，能有什麼事啊？」謝天仍然在撥弄茶水，眼睛也不朝他看了。
「院長這麼說，那我們豈非無用之人？既然如此，不如院長上書聖上，撤掉我們的官職，放我們回家去吧？」董昭來了一句。
「呵……呵呵呵呵……」謝天忽然笑了，他放下那茶杯跟杯蓋，再次抬眼看著董昭：「有意思……」
「院長，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您要是這樣就沒意思了。」董昭說道。
「哈哈哈哈……」謝天忽然大笑了起來，而後直起他那高高的身子，走到董昭面前，伸手輕輕拍了拍董昭的肩膀：「在樞機院里，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跟本院長講話的人。」
「回院長，董昭是鄉野小子，不懂禮數，院長勿怪……」董昭不卑不亢道。
「鄉野小子可不會有這麼厲害的嘴……罷罷罷，誰讓聖上看好你呢？」謝天轉身，重新走回到了座位上，坐了下來。
四人站在那裡，頓時都沒了聲音。
「聖上駕到！」齊宣的聲音響起，緩解了這沉悶的氣氛。
隨著皇帝的到來，這間大廳里熱絡了起來，但這股熱絡感，恰巧是董昭等人最討厭的！
虛偽的皇帝，陰險的謝天，在他看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皇帝到來，謝天不敢坐上首了，連忙讓開。齊宣直接將那把梨木椅子隨手拽開，讓人搬來了一把更華麗的椅子，讓皇帝坐了下來。
這一幕被董昭看在了眼裡，心頭起了波瀾。
「董愛卿，手好了嗎？」坐下來的皇帝笑著問了一句。
「回聖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董昭答道。
「嗯，那就好。」皇帝點頭，而後看向齊宣，「去拿幾把椅子來，讓他們都站著是怎麼回事？」
「是。」
椅子很快拿來了，董昭等人也就順勢坐了下來，靜靜的等著皇帝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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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掃了四人一眼后，目光停留在董昭臉上，他問道：「董愛卿，你知道朕為何要召你們入京嗎？」
董昭心頭一震，不想皇帝居然問出了這種話來，他想了想之後，說了兩個字：「不知……」
皇帝苦笑一聲，嘆了口氣：「朕知道，你們呢，一個個都想在家裡好生過日子，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讓你們進樞機院你們心裡定然是有怨言的，對不對？」
董昭面色不改，沒作聲，原來皇帝也知道啊……
「這兩年來，天災不斷，外敵崛起，內外擾攘……朕夙興夜寐，日日長嘆，渴望天下有才能之人能助朕一臂之力……而你們，正是這天下，最耀眼的那些英雄！朕需要你們啊！」
皇帝說著客套話，董昭聽得心中翻湧，你有話就直說吧！
「朕今日來，也是想跟你們好好聊聊，你們有什麼想法不妨都說出來，隨便說。」皇帝擺出一副極其大度的樣子，像極了古之明君。
「聖上，都可以說嗎？」董昭試著問道，順便瞟了一眼謝天。
「說，隨便說，不論罪。」皇帝笑道。
「那微臣可就說了，微臣現在是春欽司司正，但是春欽司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所以我想，讓他們三個全部進春欽司！對了，還有邵春！」董昭一臉真誠的說道。
「哈哈哈哈……」皇帝指著董昭笑了起來，「你小子，這可太貪心了吧？他們三個，兩個虛境，一個化境巔峰，怎麼能都放在春欽司呢？」
這時，謝天說了一句：「聖上，他們四個，都是虛境……」
「哦？」皇帝驚訝了起來，連齊宣也訝異不已。
這龍驍，葉空，沈青，三人進樞機院的時候，還只有龍驍是虛境呢，可隨著董昭一來，其餘兩個人居然都入了虛，這如何能讓人不吃驚？
「董昭，你是怎麼讓他們入虛的呢？」謝天眯著眼睛問道。
「呵呵，這個，微臣給他們用了海神丹……」董昭直接說道。
「海神丹？南海派的靈藥？你居然有？」謝天有些坐不住了，聲音急促了起來。
「是，我下半年去了一次南海，你們都知道的嘛……」董昭說道，這事他並不打算瞞著，因為越是瞞著，這些人越感興趣，反而不妙。
「那你還有嘛？」謝天問道。
「還有一顆在我師姐那兒呢！我留給她破境用的！」董昭道。
「什麼？」謝天驚訝的張大了鮮紅的嘴唇，伊寧也有海神丹？她還想要破境？
「謝院長，何必如此激動呢？」齊宣來了一句。
謝天坐了下來，不再說話了，神色卻有些仿徨。
皇帝笑了笑：「不錯啊，你居然讓身邊的人都成為了高手，不過你想他們三個都留在春欽司，那恐怕不太好……」
「那聖上，微臣可不可以選一個呢？這總可以吧？」董昭改了個條件。
皇帝思忖了下，笑著指了指董昭：「你啊，居然玩這招……好，你選一個，跟你留在春欽司！」
皇帝顯得很大度。
「那好，我選沈青！」董昭毫不猶豫道。
沈青驚訝的看向董昭，什麼意思啊？讓姐在你手下當差？
「行！」皇帝爽快答應道。
葉空也莫名其妙看了董昭一眼，什麼意思，你難道喜歡沈青不成？
「多謝聖上！」董昭連忙謝恩。
「那就這樣，龍驍，你去冬鎮司當司正。葉空，你去秋銷司當司正。」皇帝這麼安排著。
「微臣謝聖上隆恩！」龍驍葉空立馬說道。
董昭疑惑不已，問道：「那韋珪跟方回呢？」
皇帝輕哼了一聲：「你把那兩人都打成那樣了，以後待在同一個地方可不好！朕將他們兩個調外庭去了。」
「哦……」
「董昭啊，聖上對你可夠好的了，以後你可得盡心儘力為朝廷當差！」齊宣補了一句。
「是，齊公公說的是！卑職明白！」董昭連忙道。
「好了，都快過年了，朕就不給你們派差事了，年後你們再來樞機院當值，到時候朕會有重任給你們的。」皇帝直接起了身。
「是，卑職遵命！」四人齊齊起身說道。
皇帝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忽然回頭，看著董昭：「朕聽聞，你鬥雞贏了那阿里王子？」
皇帝居然問起了這個，董昭隨即憤憤道：「聖上，微臣被那傢伙騙了，他輸給我的東西是假的！」
「哦？竟有此事？」皇帝一抬眉頭。
「是的，聖上，那阿里小王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說的話聖上可千萬不要信啊！」董昭憤憤道。
「嗯，朕知道了。」皇帝點了點頭，直接就走了。
謝天看了四人一眼，沒說話，也隨著皇帝走了，這讓四人鬆了口氣……
皇帝與謝天走後，沈青看向董昭，直接問道：「董昭，你什麼意思？讓姐當你下屬？」
「不不不，姐你誤會了。」董昭笑了笑。
「那你什麼意思呢？」
董昭微微一笑：「以後，在春欽司，你發號施令就行了，我聽你的。」
沈青蹙眉，董昭的意思她明白了，出了事，董昭都會擔下，他這是想保護她……
這弟弟……
樞機院外，皇帝與謝天單獨走在一起，皇帝問道：「謝天，你看得出那董昭說謊沒有嗎？」
謝天平靜回答：「沒有，他臉色正常，氣息正常，說話也正常，並沒有說謊。」
「是嗎……這小子，朕倒是有些看不透他了……」皇帝嘆了一句，背著手往前就走。
謝天沒有說話，跟著皇帝慢慢走。皇帝的腳步緩慢，而謝天的腳步卻更緩慢，兩雙腳緩慢的走在石板路上，卻走出了一串雜音……兩人看似互相信任，實則已經有了嫌隙……
皇帝只是想利用董昭，用董昭拴住伊寧等人，為他效命……而謝天的目的卻是除掉伊寧董昭！甚至謝天，還想過讓皇帝安插在春紡司的人消失……
京城的水，何其之深，水下暗潮，何其洶湧……
今年這個年，就暫且過完吧，明年，呵呵，明年這個時候，還會有誰能安然過年呢？
除夕前夜，京城一片祥和，正如那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般！
沒有人知道明年會怎麼樣，但董昭知道，明年，一定是充滿腥風血雨的一年！明年，比前兩年更亂，更可怕！
明年，會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