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關於記憶

一盞檯燈微弱光線努力想要照亮整個客廳,但卻是徒勞,有時候越想做什麼的,越是容易忽略真實的情況,也許夏洛克不願意相信,但不管怎麼樣華生已經已經儘力了,雖然一直不懈的解釋,但夏洛克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卻是一個問題……

華生嘆了一口氣，反正光線昏暗,索性也不去看夏洛克的表情,緩緩退到窗邊。

窗外只有路燈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天上連星光也隱蔽起來，月亮更是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一切都顯得那麼蕭瑟，沒有光芒的世界只剩下惶恐，對華生而言象徵著曙光的夏洛克，此時也隱藏在暗黑的角落。

華生低頭悲傷地笑了笑，就知道夏洛克不會相信，但多少心裡懷著希望：「我說笑的，你別理我，最近科幻雜誌看多了。」

「……」夏洛克堅定地從昏暗的角落走出來，認真的看著華生：「不，你沒有說話，但我需要時間接受。」

華生聽到夏洛克的話，似乎受到巨大的驚嚇，這比夏洛克不相信還讓他吃驚，因為夏洛克的接受速度實在太快，也太冷靜了，就算福爾摩斯家無所畏懼，也不可能這樣輕易的接受，因為從哲學角度而言，夏洛克無疑是唯物主義，無法撼動的唯物主義。

「你這是……覺得我瘋了，在安慰我？」華生錯愕的看著夏洛克。

「不……相信我，讓我接受這一切簡直比相信上帝還難，但是……」夏洛克徹底走出昏暗的角落，來到光線里。

「但是什麼？」

「但我相信你勝過相信上帝，當然我更相信自己對你的判斷。」

「什麼判斷？」

「第一個是你瘋了，第二個是你沒瘋我瘋了，但無論那一個原因，我都希望瘋的人是我，所以才選擇相信。」

華生看著夏洛克久久不語，似乎沒有辦法轉動大腦，夏洛克不是因為相信而相信，他是因為自己才相信，一直以為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改變夏洛克的思維模式，因為夏洛克一直把他自己當做至高無上的力量，並且崇拜這種力量，如果一旦動搖那麼一切都將毀滅，因為這是信仰的毀滅。

信仰一旦毀滅對一個人是巨大的打擊，上一次獵犬的事，就讓夏洛克無法接受，所以這次更加荒繆的事，華生沒有準備讓夏洛克相信，但是結果不但讓他驚訝，更讓他感動。

「你是這樣想的嗎……」華生眼中閃爍著感動的淚花，此刻他無比真實的感受心中那份愛的悸動，因為這份信任，因為夏洛克願意丟下一直信仰的，陪著他發瘋。

「是的。」夏洛克堅定的笑了笑：「不過我可以肯定我沒有瘋，也不會瘋，所以你就算你明白要乘坐宇宙飛船回去，我也會相信你。」

「為什麼？你一直以來信仰的東西不是這個，怎麼會輕易的改變？」

「是嗎……」夏洛克笑著反問：「那麼你呢，那麼約翰你信仰什麼？」

「我？」華生現在心裡被感動填滿，無法調動大腦思考，但有些東西不需要思考就能說出來，他上前一步看著夏洛克說：「你。」

「我知道是我，但約翰你肯定不知道，我也把你當做信仰，也許這不能叫做信仰，但是既然我愛你，那麼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而且是不計後果，不需要邏輯地站在你這邊。」夏洛克握住華生的手：「我依舊有理智，但這個理智是建立在你之上。」

雖然此刻夏洛克已經站在光線裡面，但華生依然覺得看不清楚他，就像從未認識過一樣。

華生靠近夏洛克，想看的清楚一點：「我可能還是不敢相信……謝謝，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

華生悲傷的看著夏洛克，抬起手不舍地撫摸夏洛克的眼睛：「我很愛你。」

「我也是。」

「但我也許無法一直陪著你。」

「我不會讓你離開。」夏洛克緊緊抿著唇，似乎在壓抑著痛苦：「一定有什麼辦法。」

華生就這樣獃獃的看著夏洛克，他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但既然系統能把自己送來，那麼一定能把自己送走，一切的一切都要找到主控人，應該還是會有機會的。

華生重新燃起希望，溫柔地看著夏洛克：「嗯，我們一起去找辦法。」

窗外的夜空還是漆黑一片，但此時的客廳卻意外的明亮，明亮到華生非常清楚的看到，自己在夏洛克眸子里的倒影。

「很美。」

「什麼？」夏洛克低聲問。

「我說你的眼睛。」

「可為什麼只有眼睛？」

「大概是，它比較特別。」

「有什麼特別的？」

華生摟住夏洛克的脖子，輕輕吻上他的眼睛：「特別到，我想佔有它一輩子。」

「以前我會你這番話合理，但是現在可能要改一改。」夏洛克眼底充滿笑意。

「改什麼？」

「改成永遠，但鑒於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那麼這個永遠就不會是一輩子。」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來生還在一起嗎？」

「不止來生。」

華生猛然吻住夏洛克的雙唇，他覺得這大概可能是夏洛克，這輩子說的最動聽的情話，即便明天是世界末日，那又如何，擁有這一刻就足夠了。

這個狂亂，迷離帶著不舍的吻，緩緩結束，華生看著夏洛克笑著說：「不止來生……」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已經不在兩人的預料之中，哪怕是世界最理智的夏洛克，也不得不暫時把主動權交給感情和本能，所以這註定是非常瘋狂的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華生就醒了過來。

「嘶嘶——」華生剛想離開的夏洛克的臂彎，就扯到了昨晚承載狂亂的地方，忍不住呼痛，雖然想不通為什麼是自己在下面，但一切就這樣發生了，沒有防備也沒有抗拒，至於現在後面紅腫不堪。

「嗯……」夏洛克感受到身邊有什麼動靜，立刻睜開眼睛，他愣了一秒，迅速打量了一下華生和房間，然後說：「所以……看起來像是我們上床了，但是什麼時候的事？」

華生微微一愣，還來不及對夏洛克說聲早安，或者來個充滿愛意的吻，就只能被迫接受夏洛克莫名其妙問話：「你不記得了？」

「我也認為我該記得什麼，畢竟從房間和你身上的吻痕來看，這絕對是很激烈的一晚，但……」

「那麼你真的記不得了？」華生不可置信的看著夏洛克，突然想起虎頭狗說過的話：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東西都會被抹殺掉，比如你的來歷就算告訴了別人，他們一定也記不得。

「我……」此刻夏洛克也非常迷惑甚至恐慌，因為這對於記憶里超群的他而言絕對是個打擊。

看著夏洛克驚恐的表情，華生無力地笑了笑，這無疑是一次警告，而且是帶著諷刺和不屑的警告。

華生安撫地拍了拍夏洛克的手背，雖然內心很難過，但是笑著說：「沒事，記不得就算了。」

「沒道理我會記不得。」夏洛克坐在床上苦思冥想。

華生現在的心情非常難過，他掀開被子，穿戴整齊想去街上散散心，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處於震驚之中的夏洛克，也不知道怎麼說服自己接受這一切。

接下來的兩個月裡面，華生幾乎不想回家，因為只要看到夏洛克，就不知道怎麼面對，但也許是自己的態度，讓夏洛克變得很不安，所以大腦裡面的經驗條這兩月來沒有動靜，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臨近傍晚，華生還是不想回家，只好在貝克街附近轉悠，而虎頭狗在這兩個月里，總是溜出來陪著華生。

一人一狗在昏暗的路燈下走走停停，被燈光拉長的影子顯得異常孤獨，其實虎頭狗也突然不想回去了，它只是一個系統，所有的感情都是一串數據，但現在這些數據就像是有了生命，時時刻刻都在告訴它留下來也許更好。

華生抬頭看了一眼二樓客廳的窗戶，窗帘布上映著四條人影，今天晚上似乎很熱鬧，也不知道夏洛克在跟他們聊什麼，但一定與自己有關……

二樓的客廳之中，夏洛克端坐在靠牆的椅子上，十指相對抵在下巴上，而麥克羅夫特坐在他的正對面，赫德森太太和雷斯垂德則分坐在兩邊。

夏洛克無可奈何的開口說：「所以我今天是有事問你們的。」

「你諮詢我們的話，肯定是與約翰有關。」雷斯垂德靠在沙發里：「你們還有沒有實質性發展嗎？」

「比那個還糟。」夏洛克緩緩的說。

麥克羅夫特不解的看著夏洛克：「你做了什麼熱約翰生氣了？」

「我覺得不是，感覺是約翰的問題，他最近都很少回來。」赫德森太太急忙說：「好幾次都喝得大醉，上次我扶他上樓，他還吐了我一身。」

夏洛克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定格在麥克羅夫特身上：「兩個月前我們上床了，但我記不得了，之後約翰一直很奇怪。」

「什麼？」麥克羅夫特剛想喝口茶水，就被這一驚恐的消息嗆到了：「咳咳，你說的忘記是指記憶上的，醫學生物範疇？」

「毫無疑問。」

「你要去檢查一下嗎？」

「我讓茉莉幫我檢查了大腦，我沒有任何病。」

「但是……」麥克羅夫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到我那裡去檢查一下？我的科技是最先進的。」

「謝謝。」夏洛克低頭道謝。

而雷斯垂德和赫德森太太則面面相覷，顯然不太能接受，夏洛克記憶出現問題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