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職業危機1
海諾和桐明比鄰而建，因此處處會被拿來比較。桐明的學生大多家境殷實，或是學識過人，因此很多人性子高傲不好相處。
因為生活圈子不同，海諾和桐明的學生其實很少會有摩擦，兩個學校的學生關係不算水火不容，但是難免會有攀比心。
在其他城市或者活動中，多次對上比拼，但那都是事關許多學校、團體之間的比賽。
像這次這種一對一的較量，還是第一次。
海諾的籃球隊出過許多職業選手，體育競技比賽，基本上沒有誰願意對上海諾。
這一次比賽的結果本來是很明了的，可這次是桐明主動發出的邀約。桐明的學生一向謹慎，從不打無準備的仗，所以絕對的勝負也變得不再絕對。
因此籃球校隊集體出門集訓，是背負著全校的期望。
桐明最出名可是商業管理學，穿運動鞋的要是輸給了西裝皮鞋，海諾的商業價值可就大大下降了。
沒錯，海諾的普通學生要想出人頭地，商業價值必不可少。
桐明對這次的比賽宣傳得非常到位，這次的結果，關係到的，可不止是臉面問題了。
這場比賽註定備受矚目，可是還沒開始，比賽選手沒出問題，反而是平日里全權負責學生訓練，帶隊參與比賽的老師居然先行鬧出了醜聞。
一張張照片和一篇篇文章如同潮水，真真假假的消息混雜著，迅速蔓延。
收到消息，林琳琳也顧不得是不是會打擾到孫謹了，可惜的是，任何途徑都無法聯繫到人。
也只能讓孫謹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去直接面對流言蜚語的衝擊了。
孫謹果然不喜歡關注學校的消息，幾年前就是如此，學校里鬧得沸沸揚揚的，他還一無所知，就那麼大咧咧的跑學校來上課了。
這一次又和從前不同，上一次孫謹是救人而染病，警察親自來學校找人，他們來做什麼，是因為什麼來找孫謹，同學們很快就知道了。
千人千面，就算很多人都目擊了吳銘拿刀襲擊的那一幕，還是有人趁機詆毀，說他私生活混亂才染上艾滋。
因為吳若熙的事情越鬧越大，不僅僅是學生之間的矛盾了，吸引了無數社會媒體關注，造成不少動蕩，學校不得不著重處理。
這一次是教師的私人問題，還牽扯到了在校學生…林琳琳當然相信孫謹是無辜的，從上大學前他們就每天一起訓練，這麼多年接觸下來，孫謹的為人她最清楚不過了。
一個正直隨和，比很多人都要來的正派的人，怎麼可能婚內出軌同性，還是他的學生。
這一切很明顯是楚恪之的一廂情願。
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現在鬧得人盡皆知，這也算是學校的一樁醜聞了，海諾這段時間本就備受關注，就算學校願意相信孫謹，從各個方面考慮，這一次也不會站在孫謹這邊。
林琳琳這邊滿心憂愁，被談論非議著的人，正和親密愛人享受著熾熱親昵的夜晚，耳中只有愛意呢喃，心中只有暖暖的柔情蜜意。
迎著晨風，跑到天鵝湖邊呼吸片刻清新空氣再次回返，一起吃了早餐，各自上班，一切都和往常沒什麼區別，這是孫謹喜歡的，有著愛人相伴，還有穩定工作的平靜生活。
來到海諾，進了校園，這種清淡溫馨慢慢消失，孫謹總覺得氣氛不大對勁。
就像是有些什麼迫不及待呼之欲出，又被強行按壓著那種風雨欲來。
在去辦公室暫時休息，還是去籃球場，孫謹選擇去籃球場幹活。
懷裡抱著籃球，孫謹擦得很認真，林琳琳跑進來的腳步聲，和讓他去校長室的廣播是同時響起的。
看著那張擺明了什麼都不知道的臉，還有那道清澈無辜的眼神，林琳琳真的累到無力，連氣都生不出來，「找你都要找瘋了，能不能把你那手機先開機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從昨天夜裡她就沒合過眼，孫謹明顯休息得很好，紅光滿面容光煥發的。
孫謹恍然大悟，慌慌張張掏手機，站起身，擦乾淨雙手這才看向林琳琳，「校長找我？」
林琳琳嗯了一聲，表情很不好看，「是因為楚恪之。」
手機已經開了機，叮叮咚咚的，消息聲很多，孫謹看不過來了，心煩意亂，只能再次關閉手機。
孫謹的沉默，還有失去弧度的嘴角，剛剛還柔和晴朗的眼神也變得沉寂，林琳琳心中不安，更是愧疚，「抱歉，我不知道楚恪之會這麼做。」
如果她沒有告知楚恪之的心意，不去提醒孫謹去保持距離，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
很明顯，這是楚恪之被拒絕後，惱羞成怒在報復。
得不到就要毀掉。
「嗯？」孫謹回過神，微微笑著搖頭，語氣還算輕鬆，「和你沒有關係，大不了我辭職回公司上班。」
林琳琳這才心安了不少，做不了老師，回家當大少爺應該也不是壞事。
只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孫謹和他妻子的關係。
廣播又在催促，孫謹也只能先趕去校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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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諾很大，校長室和他們這些體育老師的辦公室並不在一棟樓。
耳旁是變得快速的風聲，變幻的風景里是他一個人奔跑的倒影，沒有人能跟上他的腳步，也就無需去掩藏沮喪的表情。
站在校園的另一邊，孫謹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心裡的沮喪壓抑，也隨著汗水的流淌一一蒸發。
果然，比起籃球，他還是更喜歡跑步。
敲了敲門，是那位校長親自來開的門。
從越來越大的門縫裡，能感覺到裡面有很多人影，室內空氣雜亂喧鬧，慢慢變得安靜。
校長抬著頭，看著這位替學校爭取不少榮譽的年輕人搖頭嘆氣，「進來吧。」
孫謹跟在身後，校長的身高無法遮擋視線，能讓他看清室內。
一露面就收穫了所有憤怒的眼神，就好像一個十惡不赦的犯人走了進來。
這些人的身份，孫謹也能猜到了，尤其是坐在最遠處的沙發上，冷靜淡漠，衣著典雅，顯得格格不入的中年女人。
還沒開始，孫謹就已經覺得累了，卻只能跟著校長坐下，不能退縮。
「各位家長，這就是孫老師。」
打量、挑剔、嫌惡…的注視從頭頂掃描到了腳，孫謹不喜歡這種不帶善意的目光。
「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個死變態。」
「我不是變態。」說這話的人孫謹不知道是球隊那個成員的家長，反駁的語氣還算冷靜。
語調穩定，理直氣壯的姿態，清淺的一句話普通戳破了膨脹著氣體的氣球，打開了憤怒的宣洩口，場面又再度變得紛亂起來。
「喜歡男人，你不是變態是什麼。」
七嘴八舌跟著附和聲中帶著本地方言，說的形容詞很多孫謹都無法理解，卻能感受到其中的侮辱性和諷刺，卻難以辯駁。
因為，他確實喜歡男人。
周圍一切聲音都變得模糊，指責的表情在孫謹眼中越來越逼近。
這默認的態度，讓質問的聲音越來越大。
越來越吵鬧，說的話也越來越過火，校長皺著眉打斷喧鬧，「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我看你們年歲也不大，怎麼還有這種思想。」
怒氣的矛頭直指向頭髮花白的老校長，「我們家孩子都是正常人，你讓個同性戀教他們，還帶他們去什麼集訓那麼多天，誰知道在那裡這人對他們做了什麼。」
「才十幾歲的孩子，被引誘長歪了，這輩子不就毀了！」
「不是你家的孩子，說的倒是輕巧。」
這種時候，孫謹知道他不能再說話了，不然會更加激化矛盾。
雖然他什麼都沒做過。
從小到大，收到各種意義的目光很多，有事不關己無視的、同情的、厭惡的、嫉妒的…
要每一個都去在意，會活得很辛苦。
對於不想接收的情緒，孫謹早早的就學會了怎麼輕描淡寫的無視。
他沒有做過壞事，卻被這麼多人這麼排斥厭惡，上一次也是在這所學校里。
他從一個備受喜愛的熱源體，變成了一個人人懼怕，會引起恐慌的有害病菌。
那個時候他可以一走了之，去尋求安慰。
他的身邊，還有那麼多朋友陪伴。
這一次，他的身旁沒有了支持他的人，為了不對學校造成影響，他必須得去承擔這些。
眼神忍不住看向窗外的藍天，孫謹真的想變成一隻麻雀。
扇動著翅膀，離開這裡的吵吵鬧鬧，去找到他的愛人。
虞行翡的身邊會非常的寧靜。
給他的懷抱更是可靠又溫暖。
就像等待他停泊的港灣，永遠守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