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夜晚的事
斷口處在滴血。
是先前那個男人的頭。
他已經想象得到那把長刀是如何把頭割下來的了。
篝火燒得更旺了。
江淹聞到一股香味,他看過去,火堆里多了一個大物件。
是無頭的屍體,不知道丟進去了多久,現在已經完全燃燒起來,讓火勢變得更旺,火焰不斷跳躍。
他們把屍體燒了。
在一眾馬賽克嬉笑的面龐中,尖嘴猴腮走過來,一張諂媚的臉愈發清晰。
「您擦一擦吧。」尖嘴猴腮遞給他乾淨的紙巾。
江淹沒接,
火焰跳動的亮光映在尖嘴猴腮的瞳孔里,半邊臉暖黃,半邊臉黑暗,手上還有新鮮的血點。
尖嘴猴腮說:「您也別拎著了,累著了怎麼辦?丟進火里一起燒了吧。」
江淹沒有再看他,揚起手,把頭顱丟進火里。
腦袋撞到屍體,咕嚕嚕往外滾,離得近的人踢了一腳,把頭又踢回去。
最先燒起來的是頭髮,隨後火焰完整吞噬了整個腦袋……
火焰蔓延出來,周圍人卻像是絲毫沒有發現。
江淹感覺到沸騰的熱度,
在火焰快要燒到他腳下的時候,江淹突然感覺到一股猛烈的失重感,他本能掙扎一下,坐起身。
火光消失。
窗外天光放亮,他坐在軟和的床上,醒來了。
沒有剛剛睡醒的恍惚感,他覺得有些累。
不止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像是完全沒有睡覺,而是身臨其境。
夢裡的畫面還清晰印在他腦海里。
但是現在,江淹有了不同的想法。
「這不像是夢境……」
因為太清晰了。
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像是真實發生的事……火焰的溫度似乎還留在皮膚上。
江淹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才下床查看監控和筆記本。
「我昨天晚上做夢了,他按理來說應該沒有出現……」
但慣例的事情還是需要做。
打開監控視頻,江淹看見自己在睡下不久以後,緩緩坐了起來。
「他」昨天晚上居然仍然出現了?
「兩副思想是完全獨立的,所以並不影響我做夢嗎……」
江淹總感覺哪裡不對勁,拉動進度條,繼續往下看。
另一個「江淹」收拾妥當出門,在天快亮時回來。
這次,
另一個「江淹」坐在窗戶上,喘了好一會兒。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另一個「江淹」這副模樣。
累。
這個字可不常出現在擁有武者能力的覺醒者身上。
他現在身體上感覺到的累,便是另一個「江淹」控制身體的時候殘留下來的。
「他昨晚幹什麼去了……」
能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半晌,
另一個「江淹」跳下來,開始脫衣服。
因為卧室里沒開燈,所以他看不清更多的細節。
只能看見另一個「江淹」把脫下來的衣服全都塞進了書包里。
江淹:「?」
為什麼突然不放回衣櫃,反而把衣服都塞書包?
很快,監控視頻里接下來的內容解答了江淹的疑惑。
另一個「江淹」走到監控前,把監控拿下來,一陣畫面晃動以後,畫面重新平穩下來。
畫面上移,對上另一個「江淹」,也就是他自己的臉。
後頭是窗戶,借著外頭微弱的光亮,江淹終於看清了。
另一個「江淹」臉上是斑斑點點的血跡,「他」轉著頭,對著鏡頭左右看看,然後「嘖」了一聲。
「咳。」清了一下嗓子,「他」開口道,聲音有些沙啞,「今天遇到點事,你放心,我自己沒受傷。」
另一個「江淹」嘆氣:「好想抽根煙啊,你i什麼時候也能學學抽煙?」
看著自己的臉,用完全不同的語氣口吻是一種非常詭異的體驗。
比起他,另一個「江淹」的語氣天生帶著一股輕佻的味道,即使滿臉是血,也是弔兒郎當的語調。
「他」的喘息聲在視頻里依舊明顯。
「最近咱們不能用那筆記本留言了,你也發現筆記本的問題了。」另一個「江淹」抓了抓頭髮,「你找個空本子,咱們換個地兒留言。今天沒有什麼想說的,就在監控里跟你說說這件事而已。」
「對了,記得把書包里的衣服處理乾淨,別被人發現。」
說完,另一個「江淹」拿開監控,又放回原處。
後來的內容,就是另一個「江淹」偷偷去衛生間把身上的血洗乾淨,等「他」躺回床上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等他躺下不到一分鐘后,便是自己坐起來的畫面了。
關掉監控視頻,江淹打開書包,果然看見染血的衣服。
他又想起了昨晚的夢。
尖嘴猴腮諂媚的笑容,還有手上的血點,都在刺激他的神經。
「那不是夢……」
他似乎已經能想到另一個「江淹」手起刀落砍下人頭的模樣。
最後尖嘴猴腮遞過來的那張紙,讓「他」擦一擦……以及「他」在監控畫面里半張臉都是血的模樣都在此時一一對上了……
「……我看見的,是昨天晚上另一個江淹經歷的事?」
如此一來,一切便得到解釋了。
真實和細節清晰,都是因為他是通過自己的眼睛看見的。
另一個「江淹」似乎也不知道,他突然能通過「做夢」,看見「他」所做的事……
「他」到底在外頭……做些什麼事?
「殺人,燒屍體……還有那些人,不會都是他收攏的嘍啰吧……」
江淹心情不是太美妙。
以前另一個「江淹」雖然殺人不講理,但好歹只有「他」一個人,
現在——
「他是在發展勢力組織了?」
看上去也不像是干好事的,如此正大光明的殺人,他看清臉的那三個人也不像是純良之輩。
在特殊行動組來到原市,摧毀暗中的覺醒者組織的節骨眼上,另一個「江淹」這麼做,無異於走鋼絲。
太膽大。
也太危險了。
「難怪他半點不透露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事……」
江淹開始考慮要不要買點葯來吃,硬是讓自己不睡覺,不給另一個「江淹」出現的機會。
起碼把這一個星期熬過去再說,
等到離開原市,危險也就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