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結契真相 吻狗證明
陳叔原本還在招待四人,接下來陸陸續續有生意上門,便扭頭去別處。
「止血的藥草?」
陳叔看著商隊上門,想了想推銷起自家少夫人煉製的凝血散。
商隊管事先是聞了聞,又捻起一點粉末抿了抿,臉上有些喜色。
「沒想到老陳你這現在也賣入品的止血藥了,哪來的方子,怎麼看和城東醫館那死貴的一樣。」
陳叔笑了笑:「你眼光倒是毒辣!這是我家少夫人帶來的方子,九十文一口價,要的話都帶走。」
管事知道價格實在,沒忍住問問少夫人還有沒有別的葯售賣。
一盞茶后,陳叔櫃檯上擺著一兩銀子又三百文,管事則是興沖沖抱著物美價廉的藥物和一罈子壯陽蛇酒回去了。
這些是行商必不可少的。
李鎬焱看看,見大哥的葯這麼快就賣出了一兩銀子,懵懂地問師傅:「不是說我們獵戶來錢快嗎?怎麼感覺我大哥買葯入賬的錢也很多啊。
打獵還要習武,風吹日晒,露宿野外呢。」
劉老頭給了小徒弟一個腦崩。
「你個臭小子,你要是願意花幾年和花花草草打交道,背的下厚厚的基本葯書再說吧!」
李鎬焱想了想自己學字的痛苦,小短手抱著自己的頭,訕訕道:「那我還是打獵吧!」
又耽擱片刻,兩人決定輕裝趕路。
具體是指,劉老頭背著李鎬焱,李鎬焱端坐在背簍里放棄了小弓,對劉老頭而言確實是輕裝上陣。
李鎬焱格外興奮,風風火火,帶著師傅往家裡趕,出鎮子的路上突然看見一群身著錦袍,上紋飛魚,頭戴雲紗冠的男女。
劉老頭一臉晦氣,飛快避向一邊。
「師傅,這些是什麼人啊。」
劉老頭臉上很嚴肅,又有些困惑,他看見人群中有些眼熟的一個男子,喃喃自語。
「不應該啊,這小鎮上有什麼事需要出動八扇門啊……甚至連練髒的銀章捕頭都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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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村位於安山北部,向南臨近物產豐富的安山山脈,農閑時村民光是上山采采菌子野菜都能有不少的進項。
並且安山村向東比鄰清河支流,村裡修建了水利,肥田頗多,只要願意下地幹活,年年交完糧稅,都還能盈餘很多。
村裡已經很久沒有餓死的人了。
李鎬玉和厲淵坐在牛車的車板上,照例是厲淵趕著牛車,李鎬玉則是坐在他身邊,時不時左右看看人家地里種的瓜果蔬菜。
從家裡出發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遠遠地,李鎬玉就看見了熟悉的村子輪廓。
漸漸靠近村子,人煙也多了起來,路過一個幾個嬸子扎堆的地界。有相熟的嬸子看見李鎬玉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架著牛車回到村裡,詫異道:
「這不是二河家的老大嗎?今天怎麼回村裡來了,你不是在二叔公家做學徒嗎?」
說著,像是才看見身邊的厲淵,又好奇道:「這位是?」
李鎬玉大大方方和她打招呼:「荷花嬸,我已經出師了,不在東邊醫館學藝了。」
說完又牽起厲淵的手,介紹道:「這是我結契兄弟,我前天結契了,今天是回家看我爹娘的!」
厲淵冷不伶仃被抓起手,他僵了一下,隨即也自然地和嬸子打了招呼。
隨意交談幾句,李鎬玉便催促著厲淵往家裡趕。
身邊幾個嬸子看見牛車上不掩飾地擺著幾塊靚麗的新布,一看就是今年正新潮的款式,再看看後面車板上密密麻麻堆放著的乾果糕點,還有一罈子沒有壯陽效果的酒。
有嬸子眼熱道:「不是說二河前些天殺豬的時候,被豬撞斷了肋骨,花了不少錢嗎,怎麼還這麼富各種富貴的東西往家裡搬運啊。」
蓮香也眼紅,故作詫異道:「還有二河家這老大什麼時候結契了?
真捨得啊,送出去學了五六年醫術,剛剛要出師了,這麼好一個漢子就送別人家去了!」
李荷花拉著兩個好姐妹,她平常就喜歡嚼人家舌根。
「你們不知道吧……這二河家的老大啊,是賣出去的!」
蓮香嬸子驚呼一聲:「這怎麼捨得啊,再說二河家年年殺豬那白花花的銀子都是看得見的,哪裡要賣兒子啊。」
李荷花拍拍好姊妹的肩膀:「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一周前二河被那個豬撞了,剛好磕到石頭上出了一地的血,能救回來全是靠百年的人蔘。」
「那百年的人蔘你們知道要多少錢嗎?」
「多少,」蓮香嬸好奇,看見李荷花比了一個二,蓮香嬸狠狠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二河老丈人那邊也富,兩百兩湊湊總能擠出來,但這不是有錢就一定買得到啊。
最後就現在結契的這位家裡做藥材生意,剛好有人蔘,二河做主,他家老大半推半就也就嫁出去了。」
蓮香嬸點點頭:「那總不能看老子去死。」
「是啊,」李荷花點頭:「不過現在有好戲看了,誰知道他家這小子回來看著氣派,知道了當時他家老子二選一,關起門來指不定要怎麼樣鬧呢!」
「鬧什麼?」
「你聽我說,二河啊也是偏心!據說當時鎮上富戶出價三百兩,這件事是瞞著老大的,他家的錢啊,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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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鎬玉要見原身的父母,心裡還有些忐忑,他回憶腦海中前身和父母接觸的動作語氣,突然不遠處一個婦人朝他揮手。
「鎬玉!」
李鎬玉回神,跳下牛車,看向面前三十齣頭的農家婦人。
她穿著圓領窄袖的墨色葛布衣裳,頭頂頭髮用一根木簪子別住,微黃的臉上掛著喜色,看上去早早就在門口等待了。
「娘。」
稱呼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李鎬玉很自然的說出口,眼前和他三分相像的女子赫然是原身的母親,李蘭君。
李蘭君牽起李鎬玉的手,有些心酸地拍拍他的手掌,
「回來了!」
厲淵此刻也牽著牛車過來,站在李鎬玉身邊,李鎬玉自然地看向他。
「岳母。」
李蘭君勉強朝著厲淵笑笑,但看見兩人之間的相處融洽,笑容又真誠許多。
「快進來,今天我老早就燉了老鴨,想著鎬玉你愛吃這口。」
李鎬玉和厲淵把青牛牽到屋后,李父不知道,李蘭君是沒有看出這頭牛和那份牛的區別。
兩人又把買來的東西拿下來,李鎬玉指了指三塊布。
「娘這三塊布不厚不薄,正適合秋天穿,你有空裁出來,給自己和爹,弟弟都換上身新的。」
李蘭君聽到弟弟的時候臉色有些不自然,她給兩人端來兩杯茶,又取了乾果和李鎬玉他們帶回來的糕點,
「你們在這喝會茶,我去田裡叫你爹回來。」
李父自從傷了身子最近都沒有去殺豬售賣,近幾天稍微好了一點又一頭扎進田裡。
李鎬玉和厲淵乖乖照做,李鎬玉自然地坐下嗑起瓜子,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哦,本來就是在自己家。
不一會,李父回來了,他沖李鎬玉兩人笑笑:
「回來了。」
說話間,目光卻有些躲閃。
李鎬玉裝作沒有發現,催促道:「娘,鴨子好了嗎?
好香啊,什麼時候我們開飯。」
李蘭君寵溺地瞥了一眼李鎬玉:「娘去炒兩個菜,端出來馬上就好吃了。」
李鎬玉點頭,剩三個大男人在院子石榴樹下不知道聊什麼。
想挑起話題,李父擺明了有心事,分外含糊。
李鎬玉不解,他還記得李父一喝酒就放得開,他朝著厲淵眨眨眼。
『待會陪我爹喝一個。』
厲淵伸手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鼻尖。
『我?!』
狗狗震撼
『不會是不行吧?』
厲書生書生意氣,絕對不能說不行,再說了他武道練皮都要完成一半了,怎麼可能不行。他一下子就答應下來。
『怎麼可能,十分可以!』
狗狗雄起
·
狗狗倒下了!
只見桌面上擺著一大份老鴨燉自家春天晾曬的筍乾,味道十分鮮美,但只有李母和李鎬玉動過筷子。主要的戰區在邊上,是一碟子鹽水毛豆和鹽水花生。
厲書生擼上袖子,半生不熟地敬了李父幾杯酒。厲書生a上去了。
張老闆送的酒估計度數也很高,三兩杯下肚,厲狗狗已經暈乎乎,他半靠在李鎬玉身上,厲書生一個滑鏟倒下了。而李父明顯也有些上頭。
他端著酒杯的手都不穩,酒液搖搖晃晃灑在桌面上。
漢子長嘆了口氣。
「鎬玉啊,你在他家過得還好嗎?」
李鎬玉想了想陳叔的手藝和自己日常撩撥迫害狗狗,點了點頭。
「他有沒有欺負你?」
想了想狗狗純情的表現,李鎬玉自認為已經拿捏住了可愛修勾。他本來要堅定搖頭,又有些心虛覺得別的夫夫不是這麼相處的。
「那你真沒受什麼委屈?」
回憶到昨天趕東市、看雜耍、煉藥升級和練武,在外面浪的飛起,李鎬玉有種嫁人不該這樣的感覺,他目光有些躲閃,但點頭的動作很堅定,畢竟真沒受委屈,反而吃好喝好。李鎬玉搖頭,堅定地像是要成仙。
李父看看大兒子的表現,長嘆一口氣。
「唉,你總是這樣,有什麼委屈也不說。
當初問你願不願意為了百年人蔘和厲淵結契,一聽是為了我,不管委不委屈一咬牙也就去了。」
「這件事啊,瞞著你我心裡也難受,索性就直接和你說了吧。
咱家那時候啊,是實在拿不出那兩三百兩銀錢。」
李鎬玉有些困惑,他算了算家裡的收入,沒有開口。
「就在一周前,我把你弟弟送到一個練肉境界的獵戶那裡去學藝了,你弟弟生下來就虎頭虎腦是塊練武的材料,別人一提,人家獵戶也願意收,我頭腦一熱就送去了。
送去交了兩百兩銀錢用作往後十年的學費,什麼時候焱焱練肉了才算出師。」
「這筆錢花的不是時候啊,兩百兩束修去了,當晚回來我就被豬拱了,後背磕在青石上。當時鎮上於家三百兩賣百年人蔘,我就是掏空家底連帶向你兩個姨夫家外祖家借錢也不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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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兩年前,陳大哥曾經在匪患下救我和你母親兩條命,陳大哥願意送我人蔘,兩次救命的恩情加起來,也只能委屈鎬玉你了。」
李父話說開了似乎人也精神不少,但臉上還是滿是擔憂。
「可憐我的兒,好好的一個漢子要嫁給男人,雖然藥鋪行業和你學的醫科對口,但是總是父親對不住你啊。」
李鎬玉瞭然,李父當時危在旦夕,家裡實在沒有銀錢。陳叔願意救他,還拿出昔日的恩情,只求原身能代替厲淵嫡母指派的男妻,李父最後只能點頭同意了。
李父想了想,看見厲淵軟帕地靠在李鎬玉身上,老眼又是一紅,狠狠往自己臉上來了一下。
「都是為父的錯,讓你受這委屈。
一條老命了,還要蹉跎你的人生。」
李鎬玉不知道原身在的話會是什麼感受,但是自己這兩日過的確實還不錯,他看著李父像是真心後悔,又陰暗的想不會是苦肉計吧。
但是說到底,李鎬玉和李父李母二人沒有很深的情誼,未來做到贍養已經是他盡責,所以也懶的去深究,去改善關係。
李鎬玉看李蘭君止住李父的手,他接收到李蘭君的目光。
他想了想,在昏睡的狗狗臉上狠狠親了一口,臉上浮光掠影經過的柔軟引得厲淵眉頭微蹙。
「父親,母親,我和厲淵過得很好,感情都是要培養的,你們不要自責了。」
說著,他站起身把扶著厲淵:
「正好我也吃好了,我把阿淵扶到房間休息一會,爹娘你們慢慢吃。」
看著人走開,渾身酒氣的李父臉上恢復幾分清明,他看向目光複雜的妻子。
「你說他看出來了?」
李蘭君神色有些悔恨,但想了想李鎬焱的前途。
她甩了甩頭,看著丈夫長嘆道:
「看出來了怎麼樣,沒看出來又怎麼樣。
這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
李父沉默。
他嘆息一聲:「罷了,離心又如何,焱焱跟了那位大人物的父親學打獵,未來沾親帶故的,前途定然是比鎬玉強的。」
「畢竟,鎬玉只是個醫師,一年掙的還不一定有我殺豬多呢。」
另一邊房間內,李鎬玉看著躺在床上,乖乖巧巧閉著眼睛睡得板正的厲淵,回憶了一下金手指白玉板的說明,取出一份應急的解毒散。
喝醉了,也該算中毒吧?
中毒了,用解毒散喚醒准沒錯吧?
也是同時,李鎬焱帶著師傅回到家門口,大喊:
「哥哥,我帶我家師傅來感謝你啦……還有陳叔叔叫你快回去製藥賣錢,有行商的商戶下了十兩的訂單嘞!」
李父、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