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難道我是天才 小赤龍湯

「我就說不要讓厲書生的結契兄弟先治嘛，現在好了，影響李醫師的診斷了。」

「唉，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張大也真是的，多等等不就好了嘛！屍體又不會怎麼樣。」

邊上的街坊鄰居看熱鬧，聽見滿頭華髮一看就是醫術精湛的李醫師過來，議論紛紛。

李醫師就是東邊醫館的老闆，也是鎮上最有名的醫師，和李鎬玉一家有點親戚關係，算是李鎬玉的二叔祖。當初李父花了五十兩銀子才讓李鎬玉在李醫師手下做學徒，原身也沒有讓家裡失望，識文斷字不用多說，更學會了多種藥方，包括學會了三種入品的藥方。

李鎬玉看見李醫師嚴肅的面容，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不說話看著事情的發展。

之見李醫師走到張老闆身邊，還沒開口，張老太太又反水：「李先生啊，您快幫我老大看看，李藥師這樣子處理的怎麼樣？」

明顯就是還信不過李鎬玉，在醫術這領域頭髮鬍鬚皆白，並且聲名遠揚的李醫師聽著看著就比李鎬玉可靠上不少。

李醫師皺著眉，目光嚴肅地掃過李鎬玉為張老闆小腿上的布置，語氣嚴肅道：

「應急的處理倒還算不錯。」

聽見李醫師這麼說，張老太太長吁了一口氣，感激地沖李鎬玉點點頭，接著又道：「李先生，剛剛我家老大服用了一碗湯藥，現在看上去好一些了。

您幫我家老大再診斷一下，看看應該配一點什麼葯。」

李醫師突然皺起眉頭，先是訓斥了一句：「怎麼什麼葯都敢亂服用。」

看見張老太太身子一僵，他又長嘆一聲道：「把剛才服用的葯拿來我看看。」

厲淵有些不滿李醫師喧賓奪主，對李鎬玉指手畫腳，李鎬玉卻像是想到了什麼去後院取來一份還沒有完全陰乾的解毒散。

李醫師接過來先是看了一眼，

「品相沒有問題。」

接著又聞聞氣味，最後從袖口取出一枚銀針蘸取了一點，送入口中，又飛快吐了出來。

李醫師臉色一變，隨即張老太太臉色也大變。

「怎麼樣李先生，這葯有問題？」

李醫師接過李鎬玉早早準備好的水碗，喝了一口才道：「好苦……我是說好葯。」

他在張老太太無語的目光中，很欣慰地對李鎬玉道：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看來你的製藥技藝沒有荒廢，這九品的解毒散品質比起我們醫館賣的品質都要苦太多……不是，好太多。」

接著，他又扭過頭看向張老太太，

「我給你開一道方子，你去抓點葯補補氣血就是。

張老闆的蛇毒鎬玉處理的很好，沒有絲毫問題，這上佳的解毒散完全可以除去李老闆體內的毒素。」

張老太太人老身不老，她反覆橫跳，牽起李鎬玉的手深深鞠躬：「啊！我替我的兒謝過小李藥師了。」

厲淵看見李老太太翻臉比翻書還快，默默把李鎬玉護在身後。

張老闆一家就近在厲氏藥鋪購買了藥材，又付了李醫師的出診費兩百文，和李鎬玉的解毒散、補氣血的藥材三百五十文，便攙扶張老闆離去。

邊上的街坊看熱鬧結束，也匆匆離去。

就聽見外邊議論紛紛。

「真的假的，沒想到李醫師來的時候那麼氣勢洶洶，最後這麼虎頭蛇尾，看來是小李藥師處理的確實不錯。」

何嬸道：「那當然了，你沒聽李醫師說那厲氏的什麼解毒散比起醫館里賣得都出色呢！」

「指不定是場面話，但是說到底以後咱們住西邊的，買個葯也方便。」

「還真如何嬸你說的，這小李藥師在醫館確實是學到了本事的哦。」

·

外邊聲音漸漸遠去，李鎬玉看著李醫師還沒走，他心下瞭然。

他先是把不放心的厲淵和陳叔打發到前廳，自己搬來凳子和茶水帶著李醫師走入後院，

「師傅，坐。」

李醫師在看了看後院晾曬的凝血散后，臉色頗為恨鐵不成鋼。

「鎬玉啊，你也是個蠢笨的！

這麼好的營銷機會，這麼多街坊鄰居看著，也不推銷一下凝血散，我之前是怎麼教你的。」

李藥師長嘆一口氣，無奈地瞥了李鎬玉一眼。

李鎬玉此時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李醫師是來給自己造勢的。

他是從李醫師手下學了六年功夫正經出師的，並且兩家醫館藥鋪又離得遠利益上沒有衝突，李醫師沒有理由興師問罪般的過來。

李鎬玉剛剛不明白李醫師的意思，所以選擇了靜觀其變。

不出所料他意料，李醫師是知曉自己的學徒嫁給了厲書生做結契兄弟的。

他聽聞李父需要百年人蔘養病，早年又欠了陳叔人情，迫不得已把李鎬玉交給厲書生。

他也是心腸軟的人，生怕自己學徒在厲氏過的不愉快，常年與人為善的老先生這次演了一回惡人，全是以自己的名望做踏板。

想必經此一遭大家都能認識到李鎬玉的能力，進而讓李鎬玉在小家裡不被拿捏。

李鎬玉給李醫師倒水，李醫師看看他沒有在家裡受蹉跎的模樣，反而剛才驅趕厲淵和陳叔十分自然，心裡也放鬆不少。

「看來你結契之後過的還不錯。」

李鎬玉餘光瞥見在前廳徘徊，狗狗祟祟注意後院動靜的厲淵，他輕笑道：

「是不錯，阿淵和陳叔都是厚道的人。」

李醫生喝了一口茶，順著李鎬玉的目光同樣發現厲書生在牆角注意後院發生的事，似乎生怕自己打罵李鎬玉。他欣慰感嘆：

「那就好，沒事可以常來醫館坐坐。」

李鎬玉欣然點頭。

兩人聊了好一會，李醫師見天色不早了，原本李鎬玉想讓他留下用飯，李醫師卻道家中師娘早已備好晚餐。

李鎬玉也沒有堅持，他自己走了一趟，牽著牛車送李醫師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回到東邊醫館。

醫館門口，李醫師猶豫再三，花白的鬍鬚順了又順，見李鎬玉要轉身離開，最後還是囑咐道：

「鎬玉啊，既然生活還算圓滿，那葯裡面也不用放那麼多的黃連吧。」

李鎬玉先是一愣，接著身軀一僵。

他有點不好意思，訕訕道：「良藥苦口嘛！」

李醫師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接著示意他回去吧。

·

回到家的時候，陳叔已經準備好了晚餐。

紅油赤醬炒的蛇段裝了滿滿當當一大碗，邊上是一大碗老母雞燉香菇正散發蒸騰熱氣，素菜是一個清炒韭黃，一盤子綠油油的莧菜拌豆腐，還有一碟子拍黃瓜。

主食是用蛇肉混合著精米糙米燉的蛇肉粥。

李鎬玉有些詫異地看向陳叔：「今怎麼燒這麼多菜啊。」

陳叔解釋：「張老太太帶著張夫人送來了香菇燉雞，還有兩罈子酒，以及一條打死的蛇，說是感謝你救了張老闆，雞是自家養的，酒也是自己釀的，還有那條蛇說可以當藥材，他們也不吃便都送來了。」

李鎬玉點頭，又道：「陳叔你沒阻止嗎？沒猜錯的話，張老闆還是幫你去取酒才被咬的。」

厲淵插話道：「陳叔提了，張家的說沒有陳叔今天去，指不定什麼時候突然被咬，死在家裡都不知道，還要感謝陳叔呢。」

陳叔點頭，李鎬玉還要說什麼。

厲淵幫他夾了一筷子雞肉，輕聲道：「別管太多了，你吃吧。」

秉承著禮尚往來的原則，李鎬玉也給厲淵夾了一筷子蛇肉：「你也補補身體。」

果不其然看見陳叔老懷欣慰的目光，厲淵也默默地氣鼓鼓扭過頭。

狗狗生氣

李鎬玉眼底含笑，晚餐吃得格外香。

吃完晚飯，天已經快黑了，陳叔照例去洗碗，李鎬玉瞥了一眼張家送來的毒蛇，見不是赤鏈蛇也沒有太遺憾。

兩人和陳叔說了一句讓陳叔收拾完自己先回房間睡覺，便藉機修鍊起赤龍煉體術。

看著三匣子小赤龍湯，李鎬玉有點憂愁。

厲淵去端來一碗水，取出一份膏狀的、品相最差小赤龍湯化開，他知道其中有一份赤練王蛇製成的：

「第一次服用，先用效果最差的，我們一人一半？」

李鎬玉回味著牛油鍋底加麻加辣的滋味沒有意見，他此刻懷疑自己真的需要練武嗎？

「你多喝點。」

李鎬玉還是說出口了。

厲淵有些感動，以為是原材料不多李鎬玉才決定自己喝少一點。

他拿起碗喝了一半之數，李鎬玉快刀斬亂麻也服用了剩下的。

若是平常，厲淵還會去思考李鎬玉竟然和自己喝同一碗湯藥，俊臉可能還會染上紅暈。

現在他俊臉也是染上紅暈了，他只感覺一道炙熱的暖流從喉嚨里落到胃裡，霸道的辛辣味佔據了他的口腔，甚至直到腹內還有灼燒起來的感覺。

燃起來了！

可憐厲淵俊臉被辣的通紅，還以為本來小赤龍湯就是這個效果，飛快開始練起赤龍煉體術。

一式，二式，三式，四式。

厲淵修鍊繁瑣的煉體術姿勢，熱流被帶動著湧向皮膚，明顯感覺到皮膚有被鍛煉到。

他非常順暢的修鍊到第五式才遇到障礙，姿勢怎麼都不對，於是轉而研習前四式。

練成十二式就是九品練皮境界，這麼快就掌握了三分之一。

厲淵面上渾汗如雨，心裡卻疑惑。

『難道自己是天才！』

李鎬玉看著厲淵不怕辣一樣，他飛快喝完一碗清水，嘴裡又含了一塊飴糖，心裡也疑惑。

『難道他是笨比？』

辣就喝水啊，一直鍛煉擱這轉移注意力呢。

李鎬玉搖頭晃腦，感覺嘴中滋味好上不少，這才開始修鍊。

他的練武天賦比起厲淵就差多了，好不容易擺正第一式，接下一個動作卻死活連接不上。

半個時辰后，李鎬玉先堅持不住，到廚房用鍋里的熱水洗了個清爽的澡，先躺回床上。

又是接近大半個時辰后，厲淵洗完澡回來，他看見李鎬玉已經睡得迷迷糊糊，輕手輕腳地掀開一角被子，也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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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淵想了想自己的進程，一個多時辰的修鍊，他進度已經推進到第六式，小赤龍湯的輔助功不可沒，但是也證明了他實在是適合修鍊武道。

或者說是極度適配這一門功法。

感受到身邊的熱源，李鎬玉迷迷糊糊中又摸索過來，一手壓在厲淵胸膛，一腿壓在他身上，活像只樹懶。

厲淵身子又是一僵，耳邊微紅。沒想到昨晚的體驗不是體驗卡，而是永久限定。

但練武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厲淵迷迷糊糊也睡了過去。

次日兩人都醒的很早，小赤龍湯服下去不說別的，他倆各個方面的精力都充沛了不少。

天還蒙蒙亮，李鎬玉就醒了，正好對上厲淵躲閃的目光。

「怎麼離得這麼遠。」迷迷糊糊還沒有清醒，炙熱相抵讓李鎬玉都是老臉一紅。

看著厲淵咬著薄唇，李鎬玉安慰道：「早起嘛，都是年輕人很正常的！」

厲淵不語，他緩了緩起身，感覺自己身軀從來未曾這麼輕快過。

「我先去溫書，你收拾一會，我們吃完早飯就出發回你家。」

李鎬玉點點頭。

陳叔這時候已經溫著早餐了，他本人在前廳和前來賣藥材的散戶溝通，見到李鎬玉起來。

「今天王老闆又送來了三條蛇，一條赤鏈蛇，兩條黑紋蛇。」

李鎬玉點點頭，

「明兒我回來收拾。」

兩人吃完早餐就準備出門了，剛剛拉過來牛車，就聽見前方一道焦急的男聲：

「老闆在嗎，老闆在嗎？

我聽說你這裡能治蛇咬傷，快幫我看看！」

李鎬玉走到前廳，很詫異竟然是昨天在東市遇到的那個富家公子哥，他此刻身上看不見絲毫矜貴從容，褲腳還沾著泥點子，身後背著那名叫小蝶的女子。

看樣子是一路跑來的，也難為一個書生背著人跑了不知道多遠。

李鎬玉救人如救火，按照昨天的操作，把人傷口劃開，又喂她服用了解毒散，見人氣色好轉，在周宇軒感激的目光中收了銀錢，擺擺手。

「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周宇軒不停在一邊感謝，聽了注意事項，就在藥鋪中先照顧小蝶。

李鎬玉處理完，就和厲淵牽著牛車上面拉著三匹布，多盒果脯點心往李家村趕。

就在兩人走後不久，一名獵戶打扮，莫約五十多歲的高大漢子得到消息來到藥鋪中，背後背簍裝著獵物還有一個六歲左右的男娃娃。

可見是嫌小孩腳步慢，直接背過來的。

接著是對周宇軒劈頭蓋臉一頓罵，對小蝶那是萬般心疼。

「恩人呢，你也不等到老夫過來當面道謝？」

周公子支支吾吾吱吱呼呼，對小蝶爺爺十分敬畏：「回家去了。」

劉老頭剛要憤怒，就聽見身後背簍中虎頭虎腦的男娃疑惑出聲：

「師傅，這裡好像是厲二哥哥的藥鋪。」

「厲害哥哥？」

李鎬焱抱著一把迷你小弓，糾正道：「是厲二啦！」

一老，一青，一幼三張臉面面相覷。

「還愣著幹什麼，回焱焱家，帶著老夫去找厲害道謝去啊！」

「這不合規矩吧，哪有直接上門的？」

「臭小子懂不懂規矩是死的……」

周宇軒老實巴交接了一句：「人是活的？」

「不，」劉老頭冰冷著一張臉看向周宇軒：「規矩是死的，人也可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