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讓元夫人大感欣慰的是,她這廂還未想出法子來提點自己女兒,那邊元楚就已然過來進言了,只說咱們娘兒兩個再怎樣多說,也不如讓堂妹自己了悟這番,她一向是心氣兒高,雖說如今蕭維與著蘇小姐也不過就是比旁人近了些,可真若被她看在眼裡定是容不得的,且說不準還會就此生了遠著這人的心思,到那會兒就算不是個好事兒可至少你與堂叔卻不必為此懸心了。
元楚此時說出這番話來,無非是因著心中自覺蕭維與蘇簡簡多半是郎有心妾有意的,是以便想著莫不如讓堂妹及早抽身,自古男兒多薄性,樣貌太過出眾的蕭維想來更不會例外,才這般小的年紀便就行那朝秦慕楚之事,想必日後也不會有多安分,以往自己倒是錯認了他。
而元夫人旦聽得元楚講完心中便是一動,與著元大人早便有的那點兒小心思忽就又活泛了起來,只想著蕭維那孩子雖是不錯,可再怎樣總還是不如自己看著他長大的那個,若能就此讓女兒立斷這才生出來的幾許情絲,回頭與著青梅竹馬的顧之哥哥走到一處倒也是件好事兒,想到此處,心內不由得就稍安了下來。
「就依你的意思吧,堂嬸雖是客,可做東的銀錢卻還不短,到時只怕又要你多辛苦了。」
原來元楚之意卻是要以著自己與元熹之名辦場聚宴,到時自是要將著諸位公子小姐俱都請到,而其中自然也少不得蘇簡簡與蕭維了,由此他兩個相處的情形元熹自會心下瞭然,之後如何便好決斷了。
「堂嬸若當我與小熹一樣待便不該計較那幾個錢。」
元夫人倒也不再堅持,「好、好、好,知道那幾兩銀子你還做得了主,堂嬸若是計較也就太小氣了,不過你這辛苦堂嬸定不會忘便是了。」
「堂嬸又說遠話了。」元楚嗔著道。
「怎麼是遠話,這事兒既要辦得周到又要熱鬧,端地是不容易,也只你方能應付得漂亮。」元夫人自己也是當家之人,如何不明白這理事的難處。
「小熹不過是歷經的少罷了,可誰又能說這不是她的福份呢?」
元夫人點頭稱是,「我與你堂叔求的也就是她能一世安樂罷了。」
她兩個正自說著,恰便元熹就進了房,元楚少不得又將著自己的打算與她說了個大概。
「你昨日已然於唐府露了臉,那以後便要與各府往來的多了,堂姐琢磨著,趁你這初來之意就辦個聚宴,不拘起個名目請了大伙兒過來,以後也更好與人家走動。」
元熹本就好玩鬧,聽后如何還會說不?只是一時有些不知要起個何樣的名目,遂眨巴了眨巴美目道:「堂姐不會要我辦個賞菊宴吧?」
元楚撲哧一笑,「那倒沒多大的意思了,堂姐想的不過是個野趣兒罷了。」
「可就這樣才顯得不落俗套呢。」元夫人卻是贊了聲元楚的靈巧心思。
「到底是何野趣兒?堂姐快說給我聽。」元熹情知元楚有了主意,是以如何還能不心急。
元楚卻是著人又端了來一碗乳酪,待得元熹用了些後方才說將了起來。
「寧州自來受這胡風所帶,城中多數人都是喜食羊乳羊肉的,便是各府的公子小姐也少有厭煩這東西的,如今莫不如就仿著胡人的習慣,選上幾隻好羊,尋個開闊的所在烤了來,到時再定些桃花清與千里醉,豈不是比著看花賞景有趣呢?」
元熹才一聽得元楚講完便就拍手說好,還直催著快些將日子定下來,「真箇還未見過整隻的羊烤來呢,明日我便帶人去市集上選些個肥羊。」
元楚見狀忙又道,「咱們家店裡掌柜的鄉里便出的好羊,不必麻煩上市集去。」
「你與你堂姐只先商量好要在何處辦這聚宴。」元夫人這一提點倒讓元熹有了主意。
「上一次聽得長史家的小姐她幾個談論,說是蘇小姐辦賞花宴的地方甚好,都想著若能在那兒多玩些時候才好呢。」
「那是岳檸岳公子家的別院,上一回說是借與蘇小姐的。」
元熹一聽,細細地想了想道:「那你我是不好再與人借的,就不知按著時價付他些銀錢他可願意?」
「尋個寬敞便宜的地方即可,做什麼非要去他家的別院?」
元夫人一聽得是蘇簡簡上次用過的地方心裡便有些不舒服,元楚卻未想那麼多,覺著除了此處還真就未有太合宜的地方,因此上第二日就還是親與岳檸議及了此事,而岳檸也是爽快,才一聽得她提起便就應了下來,直說早便聽聞了元熹小姐的芳名,只一直無緣結識,這會兒有這機緣怎還不肯略盡綿力,莫說是只借一日兩日的別院,便是十日八日也無妨。
依著元熹以往的性子,由此倒也是想痛快的玩上幾日,只是她如今是這宴請賓客之人,如何還敢一味的貪玩,少不得也要費些個心思,與著堂姐一道將此事辦的周全了才行,好在未來姐夫唐錚不理旁人的眼光,未肯做那袖手旁觀之事,聚宴當日不僅早早的到了元府親來接她姐妹兩個,更是至了別院后與著堂姐一道安排下人打理瑣事,當真是令人眼羨不已,不若自己心內苦盼的那人,直到了這日的傍晚時分方才慢吞吞地趕了來。
蕭維這日的遲來倒真不是故意為之,只是因著營中臨時有事脫不開身罷了,不過好在快馬加鞭之後尚未太遲,到得別院之時那收拾得乾淨的羊才剛架到了火堆之上不久。
「倒是好大的香味,遠遠的就聞到了。」蕭維甫一進門,到得眾人跟前兒便對著元楚歉意地一笑。
「來得遲了,你若無意去那池邊釣上一桿比比運氣便就將此杯飲下。」見得蕭維到來,岳檸忙命人將釣具為他備好,不過也一併將著杯酒端到了他眼前,倒省卻了她人的一番唇舌,元熹由此忙對著岳檸笑了笑。
原來岳家這處別院的池塘內還有著不少的游魚放養在其中,眾人上一次在此處賞荷時都只顧著品看那紅紅白白的嫩花嬌蕊而未太理會,可這一次元熹有意想讓大伙兒多得些趣味,因此這日的重頭戲上演之前就定在此做起了垂釣之樂,而這垂釣之樂更自然是有賞有罰的,除卻但凡有了收穫之人要比一比各自所得魚兒的大小外,那在著一柱香內未有魚兒上鉤者便免不了得飲上一杯罰酒,反過來,今日里佔得了頭彩之人就會將著獎賞得去,而就這獎賞才妙得緊,尋常人再也猜不到便是那沒多久就會烤得香噴噴的羊頭了。
其實元熹定下的這獎賞卻不是平白無故的,只因在這胡族中人眼內,羊頭是那最尊貴之人方可食得,由此今日這獎賞雖只是玩樂卻也很有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