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何初明

第五章 因何初明

吃吃喝喝養了三兩天,精神充沛的烙芙終於將這個時代的況摸了個七七八八,現在是公元前239年,嬴政登王位7年,天下還未一統,秦、韓、趙、魏、楚、燕、齊,割據一方,各自稱王,而不出她所料的是她在的地方確屬於秦,稍感欣慰的是她現她並非借屍還魂,身體面孔還是她所熟悉的,甚至連耳後的血痣也都還在,那麼真正的李家大小姐李蝶芙去哪了?是不堪折磨逃走了?還是想不開尋短見了?她和真正的李蝶芙長的真真如此相像?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懷疑,她又是怎麼到李府的?是天意還是人為?根據從夏香那裡套來的消息,是管家的兒子李昨現了溺水的她,而且聽夏香的口氣,李昨和李蝶芙有著難以割捨的感,看來要弄清事的經過,只能找個時間和李昨談談,或許,他知道些什麼。

烙芙起身推開窗,時下正值夏日,在這個沒有空調風扇的時代卻感覺不到酷暑帶來的炎熱,她居住的小樓正對著一片荷塘,層層疊疊的荷葉佔據了整個塘面,偶爾有水珠落在荷葉面上,在日照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一陣清風襲來,荷香順著呼吸道,舒暢了整個身心,放眼二十一世紀,想要找到這樣的一片凈土,已經是大大不易了。

烙芙身心愉悅,有些孩子氣捋起水袖,伸張五指,感受著風從指縫溜過的愜意,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然後虛掩的門被人輕輕推開,她知道是夏香伺候她吃飯來了,微微嘆了口氣,難得獨處的樂趣就這樣生生被打斷了。

烙芙懶洋洋的將手收回,轉過身看著拘謹並低眉順眼的夏香,除了第一天有看到她表露緒,後來幾乎每天烙芙看到的都是這樣一個狀態的她,烙芙知道,這個時代,主僕之間是怎樣的距離,也不強求,只是無聲地走過去吃飯,第一口米飯進口的時候,碗面出現了一雙白嫩的手,只是這手實在不怎麼養眼,油膩膩的,上面還有沾著一些菜,這個時代還沒有筷子,吃飯使用類似勺子的竹片,吃菜只能用手去抓,小姐們當然是不用自己動手,只等著奴才布菜,可烙芙實在對這樣布出來的菜沒什麼胃口,她抬頭去看夏香,接觸到烙芙不快的目光,夏香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訕訕地解釋道:「小姐,你從前都是這麼吃的,夏香服侍慣,一時忘記小姐現在……

不等夏香說完,烙芙將碗一推,擺擺手說道:「我現在也不怎麼餓,撤了吧。」

夏香局促地收回手,面上的紅潮從雙頰延續到脖根,她用了一個極為卑微的姿態收拾了桌上的食物,正要退出去,卻被烙芙喊住。

「先放在這,帶我去見李昨。」

短短的一句話讓夏香愣了神,烙芙眼見那些紅潮從夏香面上褪去,換上的是雪一般的慘白,她抖索著失血的雙唇,卻一句話也沒講出來,末了,只是用祈求的眼神看著烙芙,烙芙知道,如果夏香帶她去找李昨,讓二夫人知道了,必定逃不了一頓打,她不是鐵石心腸,但李昨她是非見不可,她要弄清一切前因後果。

面對烙芙越來越凌厲的目光,夏香僵持了幾秒便敗下陣來,她從小就服侍這個小姐,身體里的奴性已經深入到骨髓,她無法違背小姐下的任何一個命令,哪怕這個命令將會讓她送命,放下手中的托盤,夏香欠了欠身,然後走過去伸出手想將烙芙扶起來,烙芙瞧著她油膩膩的手,實在沒勇氣把手伸出去,於是皺了皺眉示意她先走,夏香低垂著頭先一步退出去,只是烙芙沒有注意到,轉身的那一剎那,從夏香的眼中落下一顆淚,砸在木質地板上,開出一朵碎花般的淚痕……

終於見到了李昨,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烙芙以為他如不是俊俏番茄,至少也要儀錶堂堂,但眼前這個二十齣頭,額頭上還掛著三兩顆青春痘,衣著樸素,一臉憨厚老實的男人,實在讓她質疑,這真的是李昨嗎?李蝶芙的眼睛是不是長到腳後跟了?不是她以貌取人,只是她實在看不出這個男人那裡有讓人難以割捨的地方,更讓烙芙奇怪的是,李昨看到她,絲毫沒有露出欣喜表,反而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是他對李蝶芙根本沒有感,還是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李蝶芙,想到最後一種可能,烙芙覺得她全身的血液都沖向頭頂,她費了好大氣力才將激動地緒壓下,不著痕迹地坐在上座,並輕輕啜了一口桌子上的茶,一股苦澀的味道瞬間布滿整個味蕾,這茶,真不是普通的難喝。

「小,小姐,」李昨開始沉不住氣了,他不停著搽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雙腿微微顫抖著,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吧?」重重地放下茶杯,烙芙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

李昨沒有回答,只是雙腿抖得更加厲害,烙芙原本今天只想套套他的話,卻沒曾想對手的心理防線這麼弱,他這樣的表現,不是明擺著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她沒想過追究什麼,他做的事,並不曾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她來找他,也只是想把前因後果了解清楚,並將屬於她的東西取回,僅此而已,但顯然李昨誤會了。

他咚的一聲跪在烙芙面前,把烙芙生生嚇了一跳,她本人活到二十有三,連神明都不曾跪拜過,更堅信「人之膝下有黃金」七個字,此時見到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跪倒在她面前,心理上委實難以接受,仲怔之時,李昨已經開口說話。

「小姐,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我不該做出這樣的事,但我求求你成全我,就當自己是蝶芙吧,我和她都會感謝你一輩子。」

烙芙回過神來,聽了李昨的一番話,不禁怒由心生,本來她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但現在她覺得此事還有待商榷,他憑什麼要別人犧牲來成全他與那位大小姐?若她不是來自未來,只是古代一個平平女子,豈不是真要搭上一輩子?他們有,自己不努力,卻要別人來頂缸,這是什麼道理?生生將怒火壓下,她生硬的開口說道:「你對我做了什麼?把事經過講清楚,不準遺漏。」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雖然事的真相烙芙已經猜出了大概,但她還是想從他嘴裡知道事經過,她不想遺漏任何一個環節。

李昨愣了愣,他聽得出烙芙語氣不善,他也知道自己是太自私了,但他卻不得不昧著良心這麼做,他和蝶芙青梅竹馬,他是萬萬不能看著蝶芙嫁給那樣一個男人,那會毀了蝶芙一輩子,至於眼前的這位小姐,她如果要怪罪,那麼他就算做牛做馬也會還上欠的債,可是李昨又怎麼知道,欠了誰的債都不能欠烙芙的債,烙芙的一生註定坎坷,欠了她的更要萬劫不復。

烙芙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李昨,一語不,等到李昨從冥思中回過神來,對上烙芙看似慵懶的雙眸,不禁打了個寒噤,慌忙低下頭去,回憶起那日初見烙芙的景,一五一十地道出,在李昨的娓娓道來里,烙芙總算知道了事本來的模樣,原來李蝶芙要嫁的樊家雖然家財萬貫,但那樊公子卻是個傻子兼花痴,李家貪圖樊家嫁妝豐厚,竟不顧一切想將李蝶芙嫁過去,李蝶芙不願聽從擺布出嫁,哭的肝腸寸斷,與其有的李昨心生憤慨,兩人一合計,竟然選擇了私奔,卻不料在中途偶然遇到昏迷的了烙芙,看到烙芙竟與李蝶芙一模一樣的臉,就來了個金蟬脫殼之計,意圖瞞天過海,李昨將李蝶芙安頓在郊外,又將烙芙帶回李家,謊稱小姐投河,好在李家老爺李昂也不曾懷疑,李昨本以為烙芙醒來定會鬧得雞犬不寧,有些提心弔膽,但幾日下來的風平浪靜讓他漸漸放下心來,他以為事就這樣過了,沒想到今天烙芙竟找上門來。

在聽李昨敘述的時候,烙芙一直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關節叩擊桌面,李昨停下說后,聽著那一聲聲叩擊,忐忑不安地將拳頭握緊,又鬆開,復又握緊,他在等待烙芙落,他已經想好了各種結局,哪怕是她要鬧,要打,他都認了,但此刻烙芙平靜得讓人害怕,李昨不明白,烙芙為什麼會這麼冷靜?她難道不氣憤嗎?烙芙難道真的不氣憤嗎?不,她不是聖人,無緣無故就當了替罪羊,她當然生氣,但生氣也於事無補,她又何必浪費那個力氣,關鍵的是下一步她該怎麼做。

「李昨。」

烙芙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冷冷開口喚道,李昨渾身如篩糠一般抖,就像等待判決的死刑犯一樣,耷拉著腦袋。

「我的東西呢?」

李昨聽到烙芙的問話不禁又一愣,他忽然想起初見烙芙時的景,那時的烙芙倒在林間的草地上,穿著一件曲線畢露的衣裳,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嘴唇緊緊抿著,像瓷娃娃般美麗,那一刻李昨的心像被什麼震撼了,原來一樣的臉也可以有這樣的風,要將烙芙當成替罪羊送進李府,他是不願的,但從小一起長大的誼還是佔據了上風,他咬咬牙還是將烙芙送進虎口,沒曾想再見烙芙,她已睜開那雙美麗的雙眸,那雙眼睛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以為它會楚楚可憐,會欲語還休,卻沒料想它竟會目光如炬,氣勢迫人,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感覺自己就像脫光衣服的死刑犯一樣,難看,無處遁行。

烙芙無奈地看著李昨又走了神,她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走神走得這麼徹底,她已經不想和他再周旋下去了:「帶我去見李蝶芙。」

語畢,她一個旋身站起來,向門外走,守在外面的夏香一見烙芙忙迎了上來,她無意中一眼看到了廳堂上還跪著的李昨,吃了一驚,她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她只知道小姐這次投河醒來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她會冷靜的接受嫁人的命運,每天吃好睡好,她聽到李昨的名字不再會有緒波動,她不再與她交心,甚至厭惡她為她布菜,現在,她又讓昔日最愛的李昨跪在地上,小姐,是徹底變了……

李昨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他知道她離去了,但他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靜靜地跪坐在那裡,像一座現代石雕,不知過了多久,在他以為自己會這樣到風化的時候,一隻貓碰掉桌子上的茶杯蓋子,那個蓋子在李昨面前直線落體,出清脆的破碎聲,李昨心中的那根弦忽然就斷了,他在想,她就這樣瀟洒地走開,不歇底斯里的責罵,也沒有面對代嫁應有的恐懼,就那樣輕鬆地放過他,她只是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她只想見蝶芙一面,對於這個謎樣的女子,李昨不敢有過多的猜測,他怕,怕自己會淪陷,因為蝶芙那張臉居然第一次在腦海中顯得模糊,漸漸清晰地是那張漠然時而慵懶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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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斷秦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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