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我們都是蟲子

那座黑色不知名材質打造成的黑塔只有半截露在水面上，剩下的部分豎在旋渦中心，被水面遮擋。

但光是這露出水面的部分，目測也有二十層樓高。

宛若一根定海神針矗立在那。

上方雷霆閃爍，厚重的陰雲在恆星光芒映襯下散發著十分微弱的彩色霞光。

轟隆隆~

「……墳。」

陸雲張了張嘴，感到愕然。

如果是墳，那豈不是說機器人口中的老頭已經死了。

機器人眯了眯眼睛，聲音充滿愉悅：「老頭說那是他的墳墓，所以就是墳了啊。」

「好了，快別浪費時間了，我可是在這等了三百多年呢，趕緊走吧。」

機器人原地轉了兩圈，履帶咕嚕嚕轉著，向著海邊奔去。

陸雲回頭看了一眼停在鎮子口的昊天，示意對方跟上來，然後跟上機器人。

走了快十分鐘，海浪聲變得清晰。

矗立的黑塔在視線中放大，已經隱約可以看到表面的諸多雕刻以及粗獷的紋路線條。

古樸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機器人在懸崖邊停下。

就在陸雲好奇準備怎麼過去時，就見機器人在懸崖邊挪了幾步，似乎在找定位，然後就這麼走了上去。

一個橙色的光環憑空出現在機器人腳下，穩穩將它托住。

而隨著機器人行進，一個接著一個橙色光環出現，又逐漸消失。

陸雲打量了一眼，也跟著走了上去，他能感受到腳下傳來一股穩穩的托舉力量。

一路來到黑塔門前。

機器人讓陸雲稍等，它則到門前伸出機械臂重重砸了兩下。

「老頭，人我給你帶來啦！」它大喊著。

陸雲神情古怪，但安靜等著。

沒一會，一陣鋼鐵傾軋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厚重的大門向兩側緩緩收回。

露出僅供一人通過的狹窄縫隙。

有光芒從門內照出，溫暖和煦。

敲開了門，機器人就退到一旁，讓出路來：「你自己進去吧，老頭就在裡面等你。」

陸雲上前兩步，仰頭看著近三米高的黑塔大門。

莫名的，他有些不敢進去。

就像是近鄉情怯。

來到之前他有各種猜測，各種想法，疑問要問，他無比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到底是什麼來歷。

他的血脈，昊天，小愛、執火者……

等等等等。

他有太多問題想要得到答案，可是此時站在門口，卻又害怕去得到答案。

他怕門內人給出的答案他無法接受。

「主人，無論如何，小愛都會永遠陪伴著主人的。」小愛察覺到陸雲的情緒，堅定的支持道。

陸雲輕輕點頭，壓下躁動的思緒，保持著心情的平和，邁步進入大門。

光芒將他的身體包裹，淹沒。

陸雲很快消失在機器人和昊天面前，大門也隨之閉合。

昊天目光閃了閃，似要有動作，那機器人忽的開口：「放心吧大個子，裡面沒有危險，你很快就會再見到他的。」

昊天沉默。

……

黑塔內的場景陸雲想象過很多次，可能是幻境，可能是有個類似光子0號的機器人在等著他。

亦或者那個已經死去的老人精神飛升，化成機械意識體存在這裡。

但進來后才發現並不是。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十分廣闊的大殿。

一條不知名生物皮毛編織成的紅毯從門口延伸至大殿深處，然後順著台階向上，直至大殿深處那高聳的黃金王座前。

紅毯兩側是六尊機甲雕像，它們矗立著，手掌向上，撐著屋頂。

屋頂上繪製著一幅浩瀚的星圖。

這副情景就彷彿在說是這六架機甲撐起了整個宇宙。

不知何處發出的光芒，將這空曠的大殿照的纖毫畢露。

兩側牆壁上繪製著數不清的壁畫。

陸雲一時失神，渾然沒有注意到一道全息投影在他身旁出現，跟著他一起看著頭頂的星圖，看著兩側的壁畫。

「你就是那個機器人口中的老頭？」

不知過了多久，陸雲注意到一旁的老人形象的投影，平靜詢問。

「是我。」

老頭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他背著手，身形有些佝僂，身上穿著麻布搓成的衣物，像個古早時期的老農。

他打量了陸雲一眼，眼神充滿欣慰：「你比我想象的要優秀的多。」

「你認識我？」

陸雲此刻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因此倒也不急於追尋那答案，而是享受起眼前的這幅從祖庭時代傳承下來的壯麗場景。

「那要看你對認識的定義是什麼了。」

老頭呵呵笑著，邁步走向左側的雕像前。

「如果說你認為的『認識』是指你的名字，你的經歷，你的交際圈，那我不知道。」

「但如果你是指你的來歷，你的過去，那我還真能說上一二。」

「你說我這算認識你，還是不認識你。」

老頭笑著回頭反問道。

「祖庭的人都這樣喜歡遮遮掩掩玩文字遊戲么？」陸雲忍不住嘲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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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了來到這裡，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甚至還有些運氣在內。

老頭哈哈笑了起來，「年輕人火氣不小，看來是這趟旅途並不愉快。」

「相當不愉快。」陸雲補充道。

「諒解一下吧，畢竟屬於祖庭的輝煌已經成為歷史，現在的我們不過是躲藏在陰影中的蟲子，所以小心謹慎些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蟲子？」陸雲疑惑的看著老人。

「是啊，蟲子。」

老人聲音充滿唏噓，看著深處的黃金王座，悠悠道：「面對那樣的存在，我們都是蟲子。」

那樣的存在？

難道還有什麼東西是連祖庭都要恐懼，退避的？

良久。

他充滿疑惑的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認識了塞爾柱德的末代王女，從她口中得知祖庭一夜之間消失殆盡，宇宙失去了秩序，陷入混亂。」

「可後來我又見到了祖庭留下的光子0號，它推翻了木豆豆的說法，說祖庭依然存在。」

「我見到了外面的小鎮，已經荒蕪了上百年，那應該就是你們最後的棲息地了吧，是什麼把那樣輝煌的王庭，逼到了這麼一個偏遠荒寂的角落？」

陸雲連聲詢問，認真的盯著老人的側臉。

那張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迹，一點也沒有祖庭後人該有的雍容與貴氣。

落魄。

這是陸雲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

老人聲音低沉的訴說著：「一切的一切，都源於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