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威廉一世：中世紀歐洲最具影響力的君主之一

一、私生之子

1027年或1028年，威廉生於法國諾曼底法萊斯的法萊斯城堡。威廉是諾曼底公爵羅貝爾一世唯一的兒子，同時也是英格蘭王后諾曼底的愛瑪的侄孫。愛瑪曾先後嫁給英格蘭國王埃塞爾雷德和丹麥國王克努特大帝，這使得威廉在血緣上與英格蘭王室有著密切的聯繫。然而，威廉的母親萊烏是羅貝爾一世的女僕，因此威廉是私生子。萊烏是法萊斯的富爾貝的女兒，後來嫁給了赫文·德·孔特維爾，並生下了兩個兒子——巴約的厄德和莫爾坦伯爵羅貝爾。此外，威廉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諾曼底的阿德萊德，她是羅貝爾與另一位女子所生。

儘管威廉是非婚生子女，但他的父親羅貝爾一世仍然指定他為諾曼底的繼承人。這一決定在當時引起了巨大的爭議，許多貴族認為自己擁有更合法的繼承權，從而對威廉的生命構成了嚴重威脅。威廉的童年充滿了危險和不確定性。他在沃德勒夷（Vaudreuil）的城堡要塞睡覺時，曾發生了一起針對他的刺殺事件。刺客誤殺了睡在威廉旁邊的一個孩子，而威廉則僥倖逃過一劫。這次刺殺事件只是威廉童年遭遇的眾多威脅之一，他的生命常常處於險境之中。

為了保護年輕的威廉，羅貝爾一世在他臨終前安排了一系列的監護人，希望能夠確保威廉的安全和繼承權。然而，這些監護人的命運大多悲慘，許多人相繼遇害。例如，威廉的舅舅吉爾伯特在一次政變中被殺，而他的另一名監護人奧多也未能倖免。這些事件不僅加劇了諾曼底內部的動蕩，也讓威廉的處境更加危險。

儘管如此，威廉依然表現出了非凡的勇氣和智慧。他在逆境中逐漸成長，學會了如何在複雜的權力鬥爭中生存。15歲時，他得到了法國國王亨利一世的支持，被封為騎士。這一支持對威廉來說至關重要，它不僅增強了他在諾曼底的地位，也為他日後的統治奠定了基礎。到19歲時，威廉已經成功平定了諾曼底內部的叛亂，鞏固了自己的統治地位。

然而，威廉的敵人並沒有放棄對他的攻擊。他們稱他為「雜種威廉」，嘲笑他為製革匠的後代。

二、繼任公爵

1035年，威廉七歲時即位成為諾曼底公爵。按照他父親羅貝爾一世的遺囑，儘管威廉是私生子，但他被指定為諾曼底的繼承人。然而，這一決定立即引發了諾曼底內部的動蕩。敵對的諾曼貴族紛紛密謀篡奪威廉的地位，殺害了威廉的三位監護人，其中包括他的舅舅吉爾伯特和其他幾位重要的支持者。儘管布列塔尼的艾倫三世後來成為威廉的監護人，但在初期並未捲入這些陰謀。

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威廉得到了法國國王亨利一世的支持。亨利一世意識到，一個弱小的諾曼底可能會被周邊的敵對勢力蠶食，這對法國的整體穩定不利。因此，亨利一世決定支持威廉，確保他的安全和繼承權。15歲時，威廉在亨利一世的主持下被封為騎士，這一儀式不僅象徵著他的成年，也標誌著他正式成為諾曼底的領導者。

在接下來的幾年裡，威廉面臨了多次叛亂和入侵的威脅。19歲時，他成功地處理了這些危機，逐漸鞏固了自己的統治地位。1047年，威廉在亨利一世的援助下，在卡昂的瓦爾斯沙丘戰役中擊敗了叛亂的諾曼貴族。這場勝利不僅鞏固了威廉在諾曼底的統治，還得到了羅馬天主教會的支持，宣布了「神聖休戰」，進一步增強了他的合法性。

1053年，威廉迎娶了佛蘭德斯的瑪蒂爾達。這是一樁具有重要政治意義的婚姻，儘管教宗利奧九世反對，因為威廉和瑪蒂爾達是遠房表親，屬於近親結婚。為了表示懺悔，威廉捐建了聖-斯蒂芬教堂（男子修道院），而瑪蒂爾達則捐建了聖三一教堂（女子修道院）。他們的婚姻非常美滿，生育了四個兒子和六個女兒，這些子女後來在諾曼底和英格蘭的統治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威廉的貴族聯姻不僅加強了諾曼底的力量，也引起了法王亨利一世的警惕。亨利一世擔心諾曼底的崛起會威脅到法國的權威，因此在1054年和1057年兩次試圖入侵諾曼底，但都未能成功。威廉憑藉其卓越的軍事才能和廣泛的內部支持，成功抵禦了這些入侵。他的同母異父兄弟巴約的厄德和莫爾坦伯爵羅貝爾在這期間給予了他堅定的支持，這兩位兄弟在威廉的一生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隨著亨利一世和安茹的傑弗里二世在1060年相繼去世，法國和安茹的權力中心被削弱，這為威廉提供了更大的發展空間。1062年，威廉趁機入侵併獲得了曼恩伯爵領地的控制權。

三、諾曼征服

1066年，英格蘭王位的爭奪成為歐洲歷史上最具戲劇性的篇章之一。懺悔者愛德華去世后，由於沒有子嗣，王位的繼承問題引發了激烈的爭奪。主要的競爭者包括諾曼底公爵威廉、威塞克斯伯爵哈羅德·葛溫森以及挪威國王哈羅德三世（哈拉爾三世）。威廉通過自己的姨祖母艾瑪（埃塞烈德的妻子和愛德華的母親）擁有了微弱的血統來主張王位。更重要的是，威廉聲稱在1052年訪問倫敦時，哈羅德·葛溫森曾許諾給他王位。當時，哈羅德流亡諾曼底，與威廉一起擊敗了布列塔尼公爵科南二世，並在那次戰役中被威廉冊封為騎士。威廉還誘導哈羅德通過一個隱藏的聖徒骸骨對他宣誓效忠。

然而，1066年1月，根據愛德華最終的遺囑及通過維坦（國會）的投票，哈羅德·葛溫森由大主教奧爾德雷德加冕為國王。這一舉動激怒了威廉，他立即向教宗亞歷山大二世提出他對英國王位的要求，並獲得了教宗的支持，教宗授予他聖十字旗作為象徵。

為了準備入侵英格蘭，威廉在利勒博納（Lillebonne）召開了戰爭會議，並於1月份在諾曼底開始公開集結一支軍隊。他承諾給予追隨者英國的土地和頭銜，吸引了大量士兵和盟友。這支軍隊不僅包括來自諾曼底和曼恩的軍隊，還有大量的雇傭軍，以及來自布列塔尼、法國東北部和佛蘭德斯的盟軍和志願者，甚至還有一些來自法國其他地區和諾曼人在南義大利的殖民地的士兵。威廉在迪弗（Dives-sur-Mer）聚集起一支龐大的艦隊，據估計有696艘艦隻。

與此同時，哈羅德在英格蘭南部海岸集結了一支大軍和一支艦隊，以防禦英吉利海峽。然而，威廉的橫渡計劃因長達八個月的惡劣天氣而被推遲。這期間，威廉設法保持了軍隊的士氣和紀律。相反，哈羅德的軍隊因供應不足和收穫季節的到來而士氣低落，最終在9月8日解散。這為威廉的入侵提供了機會。

就在哈羅德解散軍隊的同時，挪威的哈羅德三世聯合托斯提格·葛溫森從約克登陸，深入英格蘭10英里。哈羅德再次緊急召集軍隊，經過四天的急行軍后，在9月25日的斯坦福橋戰役中擊敗了挪威軍隊。然而，這一勝利使哈羅德的軍隊疲憊不堪，且遠離了南部海岸。

9月12日，風向改變，威廉的艦隊啟航。但由於暴風雨的襲擊，艦隊被迫在聖瓦萊里索姆河畔（Saint-Valery-sur-Somme）避風，再次等待風向的改變。9月27日，諾曼艦隊終於啟航，9月28日在英格蘭的佩文西海灣（薩塞克斯）登陸。威廉從那裡前往東幾英里的黑斯廷斯，修建了一座預製的木製城堡作為軍事基地。他從那裡劫掠內陸地區，向肯特和薩塞克斯地區進行掃蕩，以此引誘哈羅德南下。

威廉選擇黑斯廷斯作為基地，是因為它位於一個長半島的側面，靠近無法通行的沼澤。戰役在地峽進行。威廉立即在黑斯廷斯修建了一個堡壘，以防止來自倫敦的哈羅德艦隊的襲擊。威廉的軍隊登陸后，他能夠較少關注逃亡的問題，並等待冬季暴風雪的結束，用騎兵襲擊周圍地區，為春季的戰役做準備。

10月14日，哈羅德率軍趕到黑斯廷斯，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威廉在戰術上採取了間接路線的行動，命令部分兵力假裝戰敗而逃，引得敵人尾隨追擊，從而打亂了哈羅德的戰鬥隊形。在戰鬥的最後階段，威廉使用弓箭手從高處射擊，最終導致哈羅德陣亡。這一戰術上的勝利為威廉贏得了關鍵的戰役。

威廉在這次勝利后採取了明智的戰略。他沒有直接向倫敦進發，而是首先佔領了多佛爾，確保了自己海上交通線的安全。隨後，他逐步掃清了倫敦的郊區，迫使倫敦城在飢餓的威脅下最終投降。

四、建立王朝

12月25日，威廉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加冕為英格蘭國王，標誌著諾曼王朝的正式開始。威廉一世即位后，面臨的首要任務是鎮壓國內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叛亂。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威廉採取了一系列有力的措施。

首先，威廉將英國的五分之一土地劃為自己的領地，這部分土地被稱為「王室領地」。他將剩餘的土地分封給忠誠的諾曼騎士，這些騎士被封為男爵，分別派駐各地鎮守。通過這種方式，威廉不僅確保了對地方的有效控制，還建立起了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為了加強中央集權，威廉在全國範圍內修建了大量的城堡，這些城堡不僅是軍事要塞，也是行政中心。著名的倫敦塔和溫莎城堡就是在這一時期修建的，它們不僅在軍事上起到了重要的防禦作用，還在政治上強化了威廉的權威。

威廉一世的統治不僅在軍事和政治上取得了顯著成效，還在社會、文化和經濟方面帶來了深刻的變革。在文化和語言方面，威廉引入了法語和法國的生活習慣。法語逐漸成為宮廷和貴族階層的主要語言，許多法語辭彙和習俗被融入英國社會，對英國的語言和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例如，許多現代英語中的法律、政府和文化術語都源自法語。此外，威廉的統治使得英國的文化和風俗逐漸從過去的斯堪的納維亞傾向轉向了與歐洲大陸的接軌。

在經濟和社會結構方面，威廉一世引入了歐洲的封建制度。這一制度徹底改變了英國傳統的社會模式。在封建制度下，騎士取代了家奴的地位，成為地方上的主要軍事力量。農夫的地位則降為農奴階級，他們被束縛在土地上，為領主提供勞役和服務。這種制度不僅加強了中央集權，還提高了農業生產效率，為國家的經濟發展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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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更好地掌握全國的人口和土地分配情況，威廉一世在1085年和1086年下令進行了一次全面的土地調查，這項調查被稱為《末日審判書》（DomesdayBook）。《末日審判書》詳細記錄了英格蘭各地的土地所有權、人口和經濟狀況，為威廉的中央集權提供了重要的數據支持。根據《末日審判書》的調查結果，英格蘭當時約有150萬人口，其中90%以上是農民。

五、遠征去世

1087年，威廉一世為了鎮壓長子羅貝爾二世在諾曼底地區發動的反叛，親自返回法國。這一年，威廉已經60歲，身體狀況大不如前。7月，他在芒特（Mantes）進行軍事行動時不幸落馬受傷。這次事故對威廉的身體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儘管他被緊急送往魯昂的聖熱爾韋（St.Gervais）女修道院接受治療，但傷勢過於嚴重，最終在9月9日去世。當時，威廉的第三個兒子威廉（後來的威廉二世）陪在他身旁。

威廉一世的去世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結束。他的統治不僅鞏固了諾曼底和英格蘭的聯繫，還為英國帶來了深遠的社會、文化和政治變革。然而，他的去世過程和葬禮卻充滿了戲劇性和意外。

威廉一世晚年身材發福，這在當時的貴族中並不少見。由於長期的征戰和宴會生活，他的體重增加了很多。在他去世后，人們將他的遺體運往諾曼底卡昂的聖埃蒂安修道院（AbbayedeSt.Etienne）進行安葬。然而，由於他的身體過於肥胖，當人們試圖將他塞進棺材時，發生了令人尷尬的一幕：威廉的屍體竟然脹裂了，一股難聞的氣味瀰漫在整個教堂內。這一事件不僅讓在場的人感到震驚，也成為了後世歷史記載中的一段趣聞。

儘管這一意外給威廉的葬禮帶來了極大的困擾，但更戲劇性的事情還在後面。當威廉的遺體被運到墓地，即將入土為安時，突然有一個名叫阿斯凱林（Ascelin）的人站出來，聲稱這塊地皮是他的，並在眾人面前要求主持公道。阿斯凱林聲稱，這塊土地是他祖傳的財產，威廉一世生前曾未經他的同意就佔用了這塊地。這一突如其來的聲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

面對這一突發情況，威廉的隨從和官員們不得不暫時停止葬禮，商討如何解決這一糾紛。最終，為了儘快完成葬禮，他們決定支付阿斯凱林六十個先令作為賠償。這筆錢在當時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考慮到威廉一世的身份和葬禮的重要性，這筆費用還是被接受了。在支付了賠償金后，阿斯凱林終於同意讓出這塊地皮，威廉的遺體才得以順利下葬。

這一事件不僅反映了當時社會中土地糾紛的普遍性，也展示了即使是對一位偉大的君主，法律和權益的保護仍然是不可忽視的。威廉一世的葬禮雖然充滿了意外和戲劇性，但最終還是在他的家族和追隨者的努力下順利完成。

威廉一世的去世標誌著諾曼王朝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他的長子羅貝爾二世繼承了諾曼底公爵的頭銜，而他的第三個兒子威廉則繼承了英格蘭王位，成為威廉二世。儘管威廉一世的統治結束了，但他的遺產和影響繼續在英國和諾曼底的歷史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他的改革和政策不僅鞏固了中央集權，還為英國的未來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