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輪迴之井（3）

小鬼聽見他們的叫嚷，不耐煩地放下長槍：「只能見面聊天，不能幹別的！」

搞得跟監獄看守所似的，慕寒星颳了小鬼一眼，拽著小師妹繼續往前走。

三個人在停下來的那團幽魂面前仔細看，果然，實在是看不出她師父的影子，但是蒼雪不同，他不需要相貌便能看出來，他向前伸手，用自己的靈力與他共鳴，火焰在微微泛起光亮，像是在回應他。

「這是……有反應了？師父，是你嗎？」慕寒星心頭一熱。

「師父，我是百歌啊，你能看見我嗎？！」戚百歌紅著眼，急切地問。

「陸辛……你可還記得我，我是蒼雪，曾是你的佩劍。」蒼雪也在呼喚他。

他們在旁邊等了許久，幽魂閃閃發光，可能是在回憶前生的記憶，許久以後，就在他們有些灰心喪氣的時候，火焰終於開口說了話，他聲音沙啞：「……是……你們……」

「師父！！！」慕寒星和戚百歌當場就哭了出來。

蒼雪也似乎動了情，面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眼睛也有些怔松，陸辛是他的第一任主人，從他最開始生成劍靈的那段時間，都是陸辛在陪伴著他，整日練劍，整日替他擦拭劍身上的污垢，再從擦拭污垢到擦拭鮮血，他們經歷了太多，實難忘懷……

「陸辛……這麼長時間了，你怎的還在這裡徘徊，還沒輪到你投胎嗎？」蒼雪喉嚨也有些哽咽，但是他忍住了，先是不屑一顧地質問他。

旁邊守衛的小鬼插話道：「鬼界的時間跟人界又不一樣！再說了，那麼多天天天等著排隊重入輪迴的小鬼，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輪到！這些都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又不是我們辦事不力！」

小鬼好像生怕被他們找到什麼麻煩，回頭再向幽王穿小鞋。

陸辛的記憶只是片段，對這些聲音熟悉無比，想了許久才能想到：「……蒼雪？」

蒼雪還是沒忍住，在他喊出他來的瞬間，流下了一行熱淚：「老傢伙！虧你還記得本座！」

「呵……你怎麼來此地找我了？我記得你是……朋友？」

蒼雪抬手擦了擦眼淚：「什麼朋友！你是我的奴隸……是，你是我的摯友，我來看你了……」

他嘴硬不了了，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見老傢伙了，嘴硬不起來了，心都快要碎了。

誰能想到，他向來桀驁不馴，卻還能有流淚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呵……還有星兒……歌兒……我好像聽見她們的聲音了……她們好像是……」陸辛還在慢慢回憶。

姐妹二人，哭到不能自已，湊過去摸了摸幽魂上溫柔的火焰：「師父，我們是你的徒弟，你最疼愛的徒弟，我們也是你的女兒啊！」

陸辛的火焰微微一顫，好像動情一瞬：「徒弟……女兒……對……我有兩個女兒……你們可還好？爹很想你們啊……」

慕寒星恨不得把幽魂整個抱進懷裡，她真的太想念師父了。

「我已死去多年……在鬼界，生前的記憶早已模糊……聽到你們的聲音，又想起來了很多前塵往事……」陸辛慢慢道，「沒想到還能聽到你們的聲音……真好啊……對了，飛刃呢，他沒跟你們一起來么？」

話一出口，三個人都沉默了。

蒼雪額上青筋凸起，手都攥緊了：「你還想著那個孽徒！當年，我就跟你說了，把他逐出師門，你偏偏不聽！」

陸辛一陣迷惑：「什麼？」

慕寒星和戚百歌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淚眼朦朧，可眼底堅決不已，既然現在的師父好像只記得生前快樂溫馨的事，不記得仇恨與怨念了，何必再讓他想起來。

「難道你都忘了，你是被誰所傷害……」

慕寒星小聲對蒼雪道：「蒼雪！別再提那個人了。」

蒼雪一愣，再回頭，見兩個姐妹一臉堅毅，看樣子是不想舊事重提。

他冷哼一聲，頭一撇，吞了後半句話。

「你們在說什麼？」陸辛又問了一嘴，「飛刃怎麼了？是不是他又生我氣了？」

慕寒星沉默。

戚百歌低頭不語。

「哎……我就知道……他怪我對他的關心太少……怪我讓他繼承三絕門的使命……那孩子其實最怕疼啊……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啊……」

慕寒星：「……」

「我對他虧欠太多太多了……」

「行了！你別說了！」蒼雪突然悲痛欲絕，勃然大怒，「從以前就是這樣，總記著對別人的不好，卻不記得別人對你的壞！你若是再重新投胎還生的這副窩囊樣子，我定追著你打！」

「蒼雪……你不懂……我每日都在這裡懺悔……想想自己的一生，究竟哪裡有做得不對，我們的師祖讓我們每日一省，斷不可忘了師祖的教誨。」

蒼雪都要氣暈過去了。

慕寒星安慰他：「我師父就是這樣的老好人，你彆氣了。」

戚百歌忙安慰陸辛：「師父，你別想了，大師兄他……沒怪你，他就是出去玩了，一時沒能跟我們過來一起看你，你不要難過就好。」

陸辛沉了沉，唉聲嘆氣的：「但願……但願他心裡不恨我……」

慕寒星心裡一酸，忍不住又是紅了眼圈。

她一定不會饒了冷飛刃！

戚百歌忙轉移話題：「師父，別想那些了，想點開心的事……小師叔現在可厲害了，你還記得他嗎？唐喚雲。」

陸辛沉吟片刻：「喚雲……喚雲……喚雲！他還好嗎？」

慕寒星臉上露出笑容：「小師叔可厲害了！他現在都混成掌門了呢！」

「掌門……」

戚百歌笑笑：「就是山門裡權力最大的那個呀。」

「啊……喚雲……這麼厲害……真好……」聽聲音，陸辛終於笑了。

是啊，前塵往事已經隨風而去了……就讓最好的陸辛只記住最美好的，讓他能感到快樂的事吧……

來世祝他是個幸福的人。

三個人圍著陸辛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他能記起來的實在不多，只有他們幾個人，山門裡的其他人甚至根本不記得名字了，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