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輪迴之井（4）

這一次見面，三個人的心裡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寧靜和祥和。

「喂！時間差不多了，即便是幽王的朋友也要在鬼界講究規矩！」守衛小鬼算了算時間，見差不多了就要轟他們走人。

這一刻，慕寒星心裡有股深深的不舍，她緊緊地抱住了那團抓不住實體，一片虛無的幽魂，眼淚又流了出來：「師父……我會想你的……」

「星兒……你乖乖的……以後不許動不動就發脾氣了啊……」

她拚命地點頭：「嗯，我知道了，我會完成使命，守護好山門，守護好三界的。」

「乖……」

戚百歌也抱了過來，一同流著眼淚：「師父，你以後會投胎成什麼人家啊，那麼幸福，能有一個這麼好的孩子，我想去拜訪……」

「傻歌兒，師父怎麼會知道，還在等呢……不管為師以後去哪裡，天涯海角也都會惦記著你們的……」

「……」

兩個人用最後的時間，緊緊擁著陸辛。

世界上最好最溫柔的師父。

在小鬼的催促之下，他們被迫和陸辛分開了，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那團幽魂在鬼界最漂亮的地方里，影子越來越小，越來越淡。

……

從輪迴之井離開之後，慕寒星心緒難寧，眼睛都哭腫了，從未想過，重逢那麼令人心力交瘁。

他們在輪迴之井外的階梯上停留了許久，慕寒星和戚百歌坐在那一言不發，對陸辛的思念難消。

剩下的幾個男人就沉默無聲地陪著。

蒼雪早早回了劍里，他心情不好，入劍之後就睡了。

過了許久，兩個人心情稍緩過來，慕寒星揉了揉哭紅的眼睛，問了一下青溪：「你怎麼樣？見到你想見的人了嗎？」

青溪一愣，看著她哭紅了一雙眼，此刻嬌嬌弱弱的，沒想到還記得問他，這倒是讓他有些無措，心裡有點小觸動。

他搖了搖頭：「沒有找到，天界的靈魂大概都是消散於天地，不會來鬼界。」

她臉上都是淚痕，咧出來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看起來憨憨的：「想開點吧，見了更難受……哎。」

他一愣。

見戚百歌也好多了，墨子渝想拍拍她的肩膀，但伸出去的手還是收了回來，他問她：「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

戚百歌抹了抹眼淚，起身點頭：「我不會原諒大師兄的，師父那麼好的一個人，即便是有過厚此薄彼，但總歸是沒有害過他，我絕不能接受師父被他害死這件事，一定要去浮月城找他算賬！」

「沒錯。」慕寒星眼中堅定，「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臨走之前，她想起來一件事，忙對墨子渝道：「對了，虛空山的裂縫必須要封印，還有其他與人界臨界的地方要一一檢查，鬆動的封印重新封上一事我可以幫你，雖然鼎是你盜走的，但看在你是小師妹的……緣故，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和山門的人說清楚，從此功過相抵，不會再來找鬼界的麻煩。」

墨子渝搖了搖頭：「鬼界裂縫一事，我已經知曉，現在已經安排懂得封印的鬼差去處理了，只是需要花很長時間，所以沒有那麼快能封印上。」

見他能自己處理，她也就不多費心了。

「那好吧，事情已經辦妥，我們這就啟程回山了。」慕寒星對他禮貌點了下頭。

他微微頷首，算是回敬。

「我送你們出去吧。」

墨子渝一板一眼地說完，又是率先走在了前面。

還真是挺木訥沉默一男人。

墨子渝把他們重新送到了虛空山之後的那處大峽谷，再回到這的時候，已經有不少擁有人形的鬼在裡面忙活著了，他們在商量著如何封印巨大的裂口。

「這本來就有了裂縫，也不知道是哪個莽夫一劍給砍出來個大豁口，這不是更難封上了嘛！」一小鬼大罵道。

身為「莽夫」的慕寒星一臉窘迫，誰讓你們老大偷鼎呢！

「好了，這幾日多安排些人手戒備裂縫之處，以免又有凡人誤闖進來。」墨子渝慢慢走過去跟那群小鬼道。

小鬼見幽王親自來了，忙低頭躬身：「幽王殿下……這幾位是？」

「算是故友。」他淡淡道。

戚百歌看了他一眼，眼底還有不舍。

慕寒星最後問了他一嘴：「將來，我準備在天界浮月城頒布『赤羽令』，可以助凡人脫困，也可以當作盟友的召喚令，不知道你需不需要？若是以後真有人用各種理由來騷擾鬼界的話。」

雖然他犯過錯誤，但至少，慕寒星還是覺得墨子渝是一位不錯的人。

墨子渝思忖片刻，只模稜兩可道：「此事，我要與閻王商量。」

「那好吧。」她也不強求。

「青溪，你在這裡倒是混了一群狐朋狗友，這就要回去了么。」墨子渝又看了綠狐狸一眼。

眾人一驚，他倆居然認識，看起來還挺熟悉。

青溪搖了搖扇子，沒見到母親，多少有些沮喪：「怕是以後沒這些清閑日子了，我準備回天界一趟，看看族裡人怎麼樣了。」

「也好，你若還想過來，倒是歡迎。」墨子渝對他道，反正你也從我這裡偷學了不少鬼道，大概有法子再進入鬼界。」

慕寒星眯起眼睛看青溪，這小子果然有大大的作用，他居然跟幽王那麼熟。

如果他人緣能那麼好，就以後派他去當浮月城的外交大使！慕寒星已經想好他的職位了。

「嘖！」青溪不滿瞪他，「我這點底全讓你給漏了。」

墨子渝久違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看了看他們幾個：「多有得罪，保重。」

最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戚百歌：「百歌……再見。」

戚百歌看著他，千言萬語哽在喉嚨，哽在心間，開始變得酸澀。

「墨哥哥……再見。」

……

一行人重新從鬼界回到了虛空山，走過峽谷，好像走過了漫長的一生一般，回首一看，墨子渝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戚百歌看著無人的盡頭，愣了許久。

慕寒星摟了摟小師妹：「還是很難忘吧。」

無論是墨子渝還是陸辛，對於她來說，都是那麼難忘吧。

戚百歌堅定地回頭，往前走：「都過去了，師姐。」

……

峽谷的另一頭。

墨子鳶走了過來，看著墨子渝出神地望著對面再也尋不到的影子，斂起眉心：「哥哥，很難過嗎？」

墨子渝不懂表達，他只是第一次懂得了，原來最心痛的是重逢后的別離。

「難過……但……也只好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