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經過一晚的思考,羽溪還是決定要回瀝城一趟,天沒亮她就啟程了,一路上她都在想一個問題,如果林瞑煥願意與南城修訂契約,世世代代不得侵犯南城領土,一切以百姓的安居樂業為目的,那她也願意幫他登上龍座,她知道他一直都不甘於平凡的。***
只是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再次面對他,他不是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嗎?那自己又應該以什麼樣的身份跟他談呢?
當南宮離和秦書煜早上得知羽溪不辭而別後,猜想她一定是孤身前往瀝城找林瞑煥了,倆人也急忙收拾行裝上路,當然還包括了不肯獨自留下的子晨,軟磨硬泡后,南宮離終於答應她讓她同行,還吩咐易寬屯好糧草,隨時等候他的書信,一旦有什麼事就立刻進宮找皇兄,他們都不知道此次去瀝城會不會生什麼事,只是大家的心裡都莫名的緊張起來。
趕了幾天路,終於到了林瞑煥的將軍府門口,羽溪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剛好遇到外出回來的蓉珊。
「羽溪,你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入。」蓉珊還是一如既往的賢惠,沒有太多的煩惱困擾她,過的那麼清閑自在。
羽溪對她投了個淺淺的微笑,記得她嫁給林瞑煥那麼久,她都不曾跟她說過話,只知道她是個沒有心機的女人,心地非常善良。
「進去吧,將軍應該還沒有和意晴妹妹出門。」
「意晴?」羽溪疑惑的看著她。
「是啊,將軍的新妾侍。」
「新妾侍?」
「嗯,就是前些日子將軍外出回來沒幾天就娶了意晴妹妹。啊福開門。」蓉珊邊說便叫下人開門,「進來吧。」她轉身對羽溪說。
羽溪面無表的走了進去,這才多久時間,他馬上又有新歡了。
「你先坐吧,我去叫將軍。」看下人沖好茶送了上來,蓉珊才再次開口,準備離開。
「不用了,等他起來我再去找他吧。」羽溪攔住她。
「那好吧,我先去放東西,你自便吧。」蓉珊對她點點頭,就拿著剛剛的針線下去了。
是啊,自便,這裡她住了五年,就像家一樣,曾經一度認為這會是一輩子的家,沒想到現在卻不得不離開了。
她悠悠走到自己以前住的惜溪院,望著上面的三個大字呆,「以前之所以把這裡改名惜溪院,不就是希望他會珍惜自己嗎?」心裡暗暗的想,踏步走進去。裡面的一切都沒有變,還是一樣的一塵不染,難道他一直叫人打掃這裡嗎?
可是一切又怎麼能和以前相比了,以前的自己是因為愛他,所以即使不是心甘願留下來,但是覺得和他在同一個屋檐下,她的心就能很平靜,可是現在卻不一樣,她現在和他的對手南宮離站在一邊,為什麼一切都變得那麼快,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林暝煥起床后聽見下人在討論羽溪回來了,他還以為哪個下人那麼大膽在胡說八道,可是蓉珊剛好也在花園裡綉著絲帕,蓉珊告訴他羽溪真的回來了,他一手甩開挽著他手臂的意晴,一個勁的往惜溪院跑去。他日夜思念的人終於回來了,而且活著回來了,他以為那日她掉下懸崖後會死無全屍,他無數次的責怪自己,為什麼自己明明是愛她的,可是卻一次次的傷害他,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對她說我愛你,現在好了,終於平安回來。
當他踏進惜溪院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后,整顆心才放了下來。大步走上前去從背後抱住她,「羽溪,我的羽溪,你還活著,太好了,你真的還活著。」他因為有點激動,抱她的力度也有點大。
羽溪被嚇了一跳,可還是這樣任由他抱著,這個懷抱她整整等了五年。
「羽溪,不要再離開我。」
「我這次回來是有事和你說。」羽溪戀戀不捨的掰開他的手,由他身上傳遞過來的溫度一下子就沒有了。
「只要你不離開我,什麼事我都可以答應你。」他不允許她推開自己,重新把她拉了回來。
「不要再找南宮離的麻煩。」羽溪說的很堅定。
聽到南宮離的名字,林暝煥鬆開她,眼神裡帶點憤怒的看著他,「你回來就只是因為想要我放過南宮離嗎?」
「是的。」她用力點點頭,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多麼熟悉的面孔啊,即使是閉上眼睛都能清楚記得他的樣子。
「難道你就那麼快愛上他了?」林暝煥看她如此堅定,心裡更是對南宮離恨之入骨,沒想到他命大掉下懸崖后也會沒事。
「愛不愛他是一回事,只是現在南宮離也做好了一切準備來對付你,我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方出事,更加不想連累所有無辜的百姓。」她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就真的那麼快愛上了南宮離,只是真的不希望看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傷出事。
「你是不想看到他受傷吧。」林暝煥突然加大音量,冷冷的說。
「隨你怎麼想,希望你會考慮清楚,現在的南宮離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如果雙方真的動起手來,吃虧的也許是你。」她知道南宮離以前凡事都叫他皇兄忍讓,那是因為他中毒了,很多事都不能如期的實行,現在不同,他身體恢復了,他會把所有失去的東西一一搶回來。她錯開他的身體,想要離開這裡。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他的身邊嗎?你就這麼想幫助他打敗我嗎?」林暝煥用力抓住她的手,傷心的說著。他知道不能怪她,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緒,他不想再次失去她。
「放開我。」想要甩開他的鉗制,可是他卻加重了力道。
「許羽溪,你就真的這麼絕嗎?」一把把她扯進自己的懷裡。
「到底是我絕還是你無?林暝煥,我等了你那麼久,你卻毫不在乎。寧願守著一個不愛你的女人,一次次傷害我,甚至為了她的死,你寧願犧牲我也要除掉南宮離,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我可以忽略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可是當你真正站在我面前了,我才知道一切又是那麼真實。」想到自己從認識他到現在,整整六年半了,她等了多少個日夜,等他把心放到自己身上,可是等來的卻是他要殺了她,她的心早已被他傷的千瘡百孔。眼淚也不爭氣的掉下來,如果他一早可以珍惜自己,他們也不會落得現在的局面。
看到她的眼淚,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錯,心跟著抽痛起來。他沒想過因為自己對蕭樂的愧疚而會傷害她那麼深,他吻住她的淚,緊緊抱住她。他是錯,錯的那麼離譜,可是當他決定親自去刺殺南宮離時,他便知道是為了羽溪而不是蕭樂。因為他愛羽溪勝過一切,導致後來自己會喪心病狂的派人再次暗殺南宮離,可是魅卻會錯意的把她打下懸崖,他得知她被打下懸崖時,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他寧願讓南宮離活著,也不想羽溪出事。誰又知道他有多後悔,有多難過,才會在見到意晴時覺得她和羽溪有兩分相似就把她娶了回來,在進宮后又與皇上起了爭執,這些都是因為她才會這樣做事失了分寸。「對不起,我承認以前都是因為自己太過固執,但是那也只不過是因為想要彌補我對蕭樂的虧欠而已,如果不是因為我沒有安排好她的生活,她也不會迫於無奈進宮,也不會就這樣無辜死去。但是請你相信我,你一直在我的心裡,我以為你會明白,會懂我,當我轉身想要抓住你的時候,你卻已經離開,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羽溪聽著他的話,眼淚更是肆無忌憚地往外流,「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到現在才跟我說這些,你不覺的一切都太遲了嗎?」
「不,不會遲,羽溪你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為我難過的。」
「太晚了,林暝煥。」她一掌推開他,「如果你一早就知道珍惜我,對我好,我一定會不離不棄,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她向門口走去。
「難道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都不行嗎?」他痛苦的看著她。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去愛一個不值得我愛的。」
林暝煥摸著自己的胸口,看著她的背影說:「你知道你這一走的後果是什麼嗎?」
「如果你與他為敵,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為人。」說完后,她快步離開。
而他沒有追上去,看著她離開直至消失在視線里,「我一定會讓你再次回到我身邊的,無論用什麼方法,即使你恨我,我也不會再失去你一次。許羽溪,你是我的,你一輩子都只能是我林暝煥的,我誓一定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羽溪從將軍府出來后,沒有回客棧,而是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為什麼要到這個時候才來跟她說這些話,為什麼要在她把他從心裡放下后才重新點燃她熄滅掉的愛火,林暝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麼殘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學著真的恨他時,現愛早已佔據了所有位置,當她試著把其他人放在心上時,卻被他的回憶一下一下比下去,她害怕,害怕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就變成了另一個林暝煥,辜負所有愛自己的人。
「那個是不是羽溪?」坐在馬車上的子晨本來是想看看瀝城的景色是不是和南城一樣美,無意中現有個身影很面熟,有點懷疑卻還是開口問坐在旁邊一路上安靜的兩個男人。
「哪裡?」當南宮離和秦書煜聽到羽溪的名字時,同時問了起來,也起身坐到窗前探去尋找那個身影。
「在那棵柳樹下面那個。」她指著河邊的柳樹下面。
「停車。」南宮離叫停了車夫,然後先秦書煜跳下去。
他們下車后,徑直向那個背影走去。
「羽溪。」還是南宮離先開的口。
那個女子卻沒有回理會他的叫喚。
「羽溪,你怎麼在這裡。」秦書煜看她沒有反應,便上前去扳過她的身子。
「你想幹嘛?」那個女子被突然侵犯,嚇的大聲叫了起來。
原來不是羽溪,他們弄錯了。
「對不起,認錯人了。」還是子晨先開口跟人家道歉,畢竟女孩子說話比較好點。
「有病。」那個女子白了他們一眼后才離開。
羽溪走到河邊時,看到南宮離和秦書煜還有子晨站在那裡,而且一個跟自己衣著差不多的女子臉色不是很好的離開了,想必他們是認錯人了。如果給林暝煥知道他們都來了瀝城,他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她擦乾臉上的淚痕,快步向他們走去。
「你們怎麼也來了瀝城?」
秦書煜先反應過來,上前抱住她,「羽溪。」
羽溪有點愣住了,不過還是反應過來推開他,「你們知不知道就這樣出現在瀝城,如果給林暝煥的耳目知道,你們會有危險的。」
「危險?哈哈,我倒是很想會會他。」秦書煜不屑的說著,他等的就是這天。
「你見過他了?」一直站在後面看著他們的南宮離壓下自己的那股衝動。
羽溪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他問。
羽溪還是搖頭。
「那你離開他沒有阻攔嗎?」
「沒有。」羽溪看著他,她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這樣站在大街上,很容易惹人注意。」一向安靜的子晨突然開口。
「也對,我們還是先安頓下來,然後再從長計議吧。」秦書煜符合著。
「跟我來吧。」羽溪在前面帶頭,去她住的那間客棧,那個老闆她也是認識的,以前她無意中救過他一次,相信他不會出賣自己。
他們都被安排住了下來,而且還是住在客棧老闆的私人房間里。
晚飯過後,秦書煜便去了郊外,他通知了所有暗藏在瀝城的火組織成員,準備秘密行動。
南宮離知道秦書煜離開了,才走到羽溪的房間門口敲門,「羽溪。」
聽到是南宮離的聲音,羽溪才把門打開。門一打開,南宮離很快就進去,反手把門關上,然後一把抱住她。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她也輕輕回應他。
「林暝煥有沒有對你怎樣?」南宮離把下顎頂在她的香肩上,聞著從她身上散的香氣。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林暝煥為難羽溪,不讓她離開的話,他就叫皇兄下令和瀝城正面交戰。
「沒有。」她當然不會告訴他林暝煥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他雙手扶住她,低頭親親聞著她的額頭,「那就好,我和書煜已經決定了今晚就進宮行刺那個狗皇帝。」
「什麼?你們這樣做太危險了。」羽溪聽他這樣說,猛地推開他,她不同意他們去冒險。
「放心,書煜的人早已摸熟悉了進宮的路線,我們一定會成功的。等我回來后,我就跟書煜說清楚我們的關係。」他對她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可是心裡還是有點莫名的緊張,這次的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可是林暝煥的人一定早在暗中做好埋伏,等著你們去自投羅網,我不贊成你們去冒這個險。」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和他開玩笑。
看著她一臉的愁容,他伸手去撫平她額頭的皺紋,「你要相信我和書煜。」
羽溪還是搖頭,他們真的把林暝煥看的太簡單了,他不是個容易就會被打敗的人,一旦落到他手裡,他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羞辱他們的機會。
「羽溪,等我回來。」他低頭吻住她的唇,這個吻意味深長。然後趁她不備,很快的點了她的睡穴,她整個人就倒在了他的懷裡。他抱起她往床榻走去,輕輕把她放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弄疼她一樣,幫她蓋好被子,他再次吻上她,許久后才捨得離開,「我不能因為兒女私而影響整個南城的安危,羽溪,你放心,我的命是你的,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怎樣,他們有什麼動靜?」
「秦書煜晚飯過後就離開了,南宮離和羽溪都待在自己的房間沒有出去。」
「知道他去哪裡嗎?」
「不知道,只是很神秘的樣子。」
「神秘?」
她點點頭。
說話的正是林暝煥和子晨。
「你先回去,不要讓人懷疑了。」林暝煥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南宮離的。」子晨剛走兩步,又轉身對他說。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冰冷的語氣由他口中出,「你只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罷了。」
「你...」子晨氣的無法說話,只能瞪大眼睛看著他。
「哈哈哈...」林暝煥沒有理會她,徑直離開,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不想跟這樣的女人浪費時間。
子晨望著他的背影,無助的哭起來。那次南宮離和羽溪跌下懸崖,她一個人在思源府傷心的等著搜尋的消息,越等心就越慌,不知道怎麼就喝起酒來,越喝就越多,後來易寬來了,她竟然糊塗的把他當成了南宮離,然後兩人就這樣睡在了一起。第二天醒來后現床單上有自己的落紅,她才知道大事不妙。還一再叮囑易寬不準泄露消息,怕南宮離有幸活著回來後會怪罪兩人,其實她更怕的是失去南宮離,失去王妃的寶座,不然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易寬自然知道自己侵犯了王爺的女人會是什麼下場,只是怕自己被王爺怪罪下來後會累及家人,所以他當即穿衣服走人,只當是場春夢。
就在易寬離開后,她急忙穿上自己衣服時,房門被用力踢開,突然的驚嚇,讓她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擋住身體。
「原來南宮離的女人不過如此。」林暝煥一臉嘲笑的看著她凌亂不堪的樣子,然後一眼就看到床上那一抹紅,「怎麼,南宮離居然沒有碰過你?」
子晨滿臉通紅的看著眼前盛世凌人的男人,被他的霸氣所怔住,聽到他的話后更是羞澀的低下頭不敢說話。
「是南宮離不行,還是你不夠主動呢。」他走到她面前,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你...你到底是誰?你想幹嘛?」她拉了下衣服,不讓自己的身體暴露出來。
看到她的動作,林暝煥一臉不屑,「放心,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甩開她的下巴。
「你到底想怎樣?」
「如果你不想南宮離活著回來後知道你幹得這檔子事,你就乖乖聽話。」
「他沒事?」子晨小聲的問著。
只是林暝煥聽到她這樣問,心裡突然冒起一股怒氣,如果羽溪也出事,他一定會剷平整個南城為她報仇的。
「你最好記住你現在要效忠的是我,林暝煥!」他一掌打掉桌子上的花瓶。
......
子晨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她沒有想到的是南宮離後來真的平安回來了,而且身上的毒也解了,她只能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生過,心想只要南宮離肯娶她,她一定會想其他的辦法遮掩自己不是處子之身。而現在,她更想南宮離可以殺了他,這樣她就不會再被他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