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談
「你是說他的交際方式？」楊峰和藹地望著楊明。
「確實是這樣，他為人審慎，工於心計，這樣的人對家族有好處。」楊明又喝了一口。
「你知道他會怎麼對付你嗎？」楊峰慈祥地看著自己兒子。
「怎麼對付我？」楊明不答反問，「我都願意交出世子之位了。」
「可你現在還是世子啊！」楊峰似是想看楊明怎麼應對，「他會在這一個月派人盯緊你，不讓你有任何翻身的機會，必要時刻，他還會派人來針對你，甚至故意挑事，讓你陷入麻煩之中。」
「然後呢？」楊明道。
「然後他會在族比大會上堂而皇之的擊敗你，如果你主動避戰的話，他會慢慢等你，讓你一步一步成為家主，哪怕你沒有修為，直到你老死，然後他就可以把自己的主導權變現了，成為新一代的家主。」
「真狠！」楊明啐了一口，「我可不想被人挾持。」
「所以，我給你準備了這個。」說到這裡，楊峰自然而然地拿出了一個盒子——大概半個巴掌大小——把它遞給楊明。
楊明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頓時有一股濃郁的葯香傳來。
他立馬合上蓋子，把它還回楊峰，「太貴重了父親，不如給爺爺吧。」
「你都沒問是什麼丹藥。」楊峰略帶責備道。
「五品復元丹。」一點丹藥常識楊明還是有的。
「知道你還還我！」楊峰佯怒道。
「我真的用不上，這不是在消遣你。」楊明也是無奈道。
鍾爺沉睡，自己也沒辦法。
「這是為父的一點好心。」楊峰故意擺出大家長的架勢，「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他們讓為父很沒面子，說拍桌子就拍桌子，為父心裡也會有疙瘩的，而作為兒子的你，遭遇這樣的事，又讓為父無比痛心，誰不想自己兒子成為人中之龍。」
「別！你這樣我很沒安全感。」楊明戰略性後退。
「你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以後還怎麼掌管家族，」楊峰萬分失望道，「日後還怎麼回歸主族，與其坐等擁有的一切慢慢失去，不如主動一點，明天就把世子之位讓出去，免得夜長夢多。」
「謝謝我的好父親。」楊峰心存感激。
「所以啊……」
「但我還是想給爺爺。」楊明果斷地打斷了自己父親的話。
「逆子！」楊峰心想，自己兒子就是個榆木腦袋。
現在不撈一筆，以後就沒得撈了，他要是清凈無為，以他的心性，管理一個家族綽綽有餘，但是這樣不自由的啊！
甚至，他連給他的後路都想好了。
只要他不是世子，他就把他送到觀瀾書院去，讓他去當一個儒士。
日後能不能進朝廷不說，至少也懂得一些大道理，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在那裡也能有一番自己的天地。
這也是一些不善於修行的武者所走的路，就拿王家的那個妮子說，不也是走的這條路。
「你給我收著！不然不許出門！」楊峰真是恨鐵不成鋼。
「是是是！我的好父親。」楊明只要屈服於某人的淫威。
雖然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可一個廢柴真的需要丹藥嗎？
吃了就跟沒吃一樣。
「你咋把丹藥吃了？」楊峰見他把丹藥咀嚼幾下吞了下去，被搞得愣了一下。
「沒有浪費啊！」楊明就著喝了一口酒水，還打了一個飽嗝。
「丹藥不是這麼用的！」楊峰都要覺得自己兒子是不是傻了。
他連忙握住楊明的一隻手，運轉神識探查楊明的體內，可不管怎麼探查，都是猶如深淵一般，用石頭砸不出浪花。
要知道這三年來，每次探查都是這樣，不管請多少的名醫和學士都是如此。
「你這應該是特殊體質。」楊峰篤通道。
為了讓自己接受這點，他又補了一句：「出不了錯的。」
「我也不知道，就跟喝水一樣。」楊明也不確定。
再三探查一番，確認無事後，楊峰這才離開，他臨走時還叮囑楊明，不要灰心喪氣，也不要有任何顧慮，該吃吃該喝喝，天塌下來有他這個老子扛著。
楊明覺得他把事情看的太重。
可只有其他人才知道，那個被稱為天才的楊明到底有多驚艷，說是恐怖如斯都不為過。
父親走後，楊明獨自喝了一會，然後趁著醉意，回到房間拿出自己的佩劍，在竹林間練劍。
其劍飄逸，渾然天成。
「放心吧兒子，為父不會放棄你的。」在看不見的角落，楊峰一直守望著這裡。
………
「兒子！那小子願意交出世子之位！」另一處，楊震推開門走了進去。
對於晚輩來說，在長輩面前最需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隱私！
楊慎有些無奈地從修鍊中退出。
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是習慣了。
不過聽到楊明願意交出世子之位，他也是有些意外。
居然這麼順利？
會不會有詐？
那傢伙以前的修鍊速度就讓人膛目結舌，每一次見都不一樣，這幾年的風霜更是讓其有機會沉澱一番，他沒有把握，沒有把握的事他從來不做。
「不可大意。」他心中說道。
「你是不是很意外？」不等楊慎回答，楊震就揮手從納戒中取出一壇酒和兩隻碗，給各自滿上，「我也很意外，沒想到那小子這麼懂事，唉，可惜是個廢人，我挺喜歡他的。」
「我才是你的兒子。」楊慎坐了過去，捏起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邊。
「族比有幾分把握？」
「八成，對我有威脅的不多。」楊慎繼續撿著花生米道。
「不可大意，此事關乎那裡。」楊震叮囑道。
「放心，這次我一定會把東西帶回來的。」楊慎端著碗，跟自己的父親碰了一下。
「這我相信你在努力，你也別怪父親，那小子已經答應願意交出世子之位了，就在族比之後，你就收收心，把心思放在修鍊上，別忘了，他這些年替家族做了很多事，理應有個善果。」楊震語重心長地道。
「明白。」楊慎點頭道。
隨即，他在心裡補了一句：
「如果他沒有任何起色的話。」
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拚命打壓。
他楊慎也要當一回世子。
「陪我走一走。」楊慎起身道。
「好！」楊慎跟著起身。
………
翌日。
太陽從山的另一頭爬起來，金黃色的光芒照射在竹林里，透過竹葉的遮掩落到搖椅上。
楊明就躺在那裡，安靜又祥和。
酒罈子被他抱著，昨夜肯定沒有少喝。
迷迷糊糊的。
他好像來到了一處空間，空間很大，整個天空是彩色的，顯得晶瑩剔透，就像果凍一樣。
底下則是水，踩上去有種軟乎乎的感覺，也很凝實，如履平地一般。
但很快，眼前的突然一變，一切都消失了，全變成了灰色，只有微弱的光亮尚可讓人不至於迷失。
這是哪裡？
楊明看看四周，打算去前面探查一番。
走了大概不知道多久，可能只有幾分鐘，也可能是很久很久。
視線中突然出現了新事物，是一些雜草和隨意堆砌的碎石板，它們散落在各處，點綴著一片荒涼的場景。
而在視線的盡頭，是一座破落的古剎，古剎玄妙，此刻卻安靜地矗立在那。
楊明來到古剎的面前，他在碎石塊的遮掩下，看到了一個古鐘，他連忙彎下腰去，用手去扒拉開碎石。
慢慢的，他的雙手破了皮，開始流血，變得血肉模糊。
但是他沒有顧慮。
因為鍾爺就在底下。
花了好一會功夫，他終於把鍾爺挖出來了一點，他摸了摸它，血液也隨之留在了上面。
「鍾爺！」他喊道。
「鍾爺！」他又喊道。
接著又喊了幾聲，都沒回應。
楊明嘆氣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會找個地方把你埋了的。」
「大可不必！」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鐘聲傳盪開來。
弄的楊明直接醒了。
連帶著醉意都消了。
他帶著一絲竊喜道：
「鍾爺你醒了！」
「看你可憐，自然是醒了。」鍾爺在楊明的意識海里，其實它早就醒了，只不過一直在看戲。
「那我的修為能恢復了嗎？」楊明趕忙打聽道。
「這……」鍾爺道，「出了一點小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