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道觀藏經

師徒二人離開宗教協會時，夜幕已經降臨，天空一片漆黑。原本計劃著辦完事情后前往京北蒼龍觀探望老友，順便還能節省一些食宿費用。然而此刻天色已晚，再貿然登門拜訪實在不妥。想到這裡，老道不禁暗自犯愁。

這段時間以來，僅僅只是對房屋做了些簡單的修繕工作，便幾乎耗盡了他大半的積蓄。而一向手頭並不寬裕的老道，如今更是捉襟見肘。

在京西長途汽車站附近，有一條充滿古色古香韻味的小巷子。師徒兩人跟在一個老阿姨身後向前走著，老阿姨嘴裡不停的念叨著，時間不長帶領他們來到一座四合院前。

這座四合院的門頭上方，懸挂著一盞略顯昏暗的電燈。微弱的光芒灑落在一塊木質牌匾上，上面清晰地刻寫著五個大字——"比家美旅店"。從牌匾上的油漆來看，可以明顯感覺到這家旅店開業時間並不長。

跟隨老阿姨的步伐，師徒二人踏入了院子。燈光下院內環境十分乾淨整潔，就在師徒倆打量院子時，門口的倒座房中走出一名年輕男子，看上去約摸二十二、三歲光景。他面帶微笑，禮貌地向老人問道："大爺，您是來住店的吧？我是這的店主。"

「嗯，住店，那個你們這不要介紹信吧！"雖然帶他們來的大妹子說這裡不要介紹信也能住店，老道還是弱弱的問了一句。岀來時沒打算住店，也沒在村上開信。直到找了幾家國營旅店，沒有介紹信不讓住，老道才暗暗後悔，下次岀門一定把介紹信開好。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有些麻煩，大爺，如果有公安聯防隊來查，你得說是我的親戚。

「行，我們是京西吳家莊的，到時有人來查，別說錯了。"老道體貼的對年輕人說道。「小夥子，咱們這住一晚多少錢啊！"老道又弱弱的問了一句。

「大爺雙人間每個人兩塊，六人大通鋪一塊二。"年輕老闆說道。

「通鋪能不能……」老道心裡琢磨著，真想跟老闆討價還價一下。天啊，他都十幾年沒住過店了，連介紹信這玩意兒都完全沒想到，更別提講價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看著老道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老闆大概猜到了他心裡怎麼想的，趕緊說道：「大爺，真不貴了，平時沒有介紹信的人來住，我們都是多收一倍的價錢。當然這錢也不是我收了，而是交聯防隊了。今天也就是你爺倆來的晚，過了聯防檢查時間，我一人多收你們兩毛錢，算了算了，六人間就正常收你們一人一塊吧！但是聯防隊突查你可一定要說是我家親戚啊！"

為了不睡大街，老道忍痛掏出了兩塊錢交給老闆。老闆帶倆人到了房間看了看。還好房間里只住了兩人。

將兩人安排妥當后，老闆再次提著兩個暖水壺走了進來。師徒二人忙碌一整天，早已疲憊不堪。吳中生侍奉著老道洗完腳，然後爺倆蓋上被子，很快便進入夢鄉，呼嚕聲此起彼伏。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師徒二人便早早起床。一番梳洗之後，他們就著熱水簡單啃了幾口乾糧。隨後，向老闆道別，徑直前往長途汽車站。一路順利，並沒有遇到任何黑虎幫成員前來滋事擾人。或許那幾個年輕人只是隨口吹噓罷了！然而，他們並不知曉，就在昨天下午，正是此地，黑虎幫與另一夥無業游民展開了一場激烈混戰。最終，這一群人都被派出所拘捕帶走。若非如此，恐怕這對師徒將會遭遇不少麻煩事。

這一路上，師徒二人都沉默不語，彷彿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到了中午時分。他們終於平安抵達了吳家村，並首先回到了吳中生家中。

一進門，那隻名叫賽虎的大黑狗立刻興奮地搖著尾巴撲了過來，歡快地圍繞著老道和吳中生轉圈。它似乎對主人的歸來感到無比高興，用親昵的動作表達著自己的喜悅之情。

此時，趙穎恰好看到了他們倆。她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疑惑地問道：「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外出好幾天嗎？」然而，她並沒有過多追問，而是迅速轉身走進廚房，開始為老道和大兒子準備起豐盛的午餐來。

趙穎手腳麻利地忙碌著，時間不長，兩碗香噴噴的雞蛋面端上餐桌。麵湯散發的香氣瀰漫在整個屋子裡，讓人垂涎欲滴。老道和吳中生也不客氣，希里呼嚕的吃了起來。

吃完飯，爺倆向吳中生父母講述了去市裡的經過，當然和人打架的事情自然是略過不提了。

略略休息后，吳中生和父母道別，帶著賽虎一路回到道觀。

回到道觀，老道略顯嚴肅的叫過吳中生。"中生啊！有件事情，為師要和你交待一下，本來還打算過幾年在和你說的。但是這一次咱們去京城，我看你缺少歷練。我想過些時日帶你岀去遊歷一番。在這之前我先跟你交待一下觀中藏經的事。"說著不等吳中生說話，又說道：「你跟我來一下。"

老道把吳中生帶到大殿關上門，來到神台前，在一塊凹陷處搬動，吳中生只聽到一陣「軋，軋聲神台向後移動起來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吳中生睜大眼睛，吃驚的看向師父驚奇的問道：「藏寶室？"

「差不多吧！這裡藏著道觀大部分道經以及前輩修道心得，還有部分書畫，道器等東西。一會等空氣流通了我們下去我和你仔細說說。"

還好地下室有通風孔道；大概一刻鐘左右，老道讓吳中生在洞口稍等，在點燃一根蠟燭順著台階走進地下室。稍傾地下室光明大做，老道開口葉吳中生下來。

吳中生邊往下走，邊打量著，地下室大概有三十多平方，高約二米三四左右，牆兩邊都是山石砌體，牆壁上點燃五六根手臂粗的大蜡燭照的地下室一覽無遺。中間書架上擺放著一本本書籍，道器，等。北面靠牆處有一處供台擺放著三清神像。地下室里非常乾燥，空氣流通。

等到吳中生下來，老道說道：「來，中生先拜拜三清祖師。"吳中生跟在老道身後，來到三清神像前，老道從旁邊的桌上拿過來三根粗大的檀香，在蠟火上點燃。

晃滅火焰，老道把檀香插入在三尊玉像前的銅香爐中。轉身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嘴裡念誦著咒語。吳中生見此情景也跪在一旁的蒲團上恭敬的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老道站起身來，一臉莊重地向吳中生介紹道，這三尊玉雕三清祖師像乃明朝玉雕大師陸子崗所雕刻。當時，子崗大師的父親離世，道觀祖師清葉真人帶領全觀道士為老人祈禱、誦經七日，未取分文香火。此後，才求得子崗大師親自動手。最終，請回三清祖師像供奉於此。「喏，這邊觀中雜記上有詳細記載。」老道邊說邊領著吳中生走到書架前，開始介紹起來。

順著書架，吳中生取書觀之，《道藏真經》《普咒清人決》《太上玉清經》……一本本古老道籍，翻開書頁，行行端正宋楷，躍然紙上。吳中生隨老道習書數年，自覺頗有所成，然較諸經書字跡，猶有不及。書本上字，結構方正緊密，筆畫橫輕豎直，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觀之乃大師手筆；又觀別書字跡，或險峻嚴謹，或清瞿俊雅，令人愛不釋手。老道於旁解說道，此諸書籍，皆為觀中歷代有道之士整理抄寫並珍藏於此，只有觀主知道掌握，以後就傳給你了。

說著又指引吳中生來到邊上一個樟木大箱前，打開木箱，小心拿岀一個捲軸打開。只見一個凜凜如生的道士撲面而來。畫中道士四十歲左右，丰神俊逸，身材頎長。老道介紹道：「這是道觀開宗祖師秋道生，法號玄玉，出自陝西朝陽觀全真教旅。於明永樂二十一年雲遊此地，開宗建派。是我觀開山祖師，平時畫像掛於不殿中供後代弟子祭拜。後來發生文化××，收藏至此。"

說完捲起畫軸，又拿岀一幅畫作，「這是某代觀中傑岀修行者出塵真人生於明中，清乾隆時期不知所綜，疑是飛升。留有修行筆記，你要好好看看，認真體悟，應該對你大有幫助。"

最後老道拿岀一幅畫像說道：「這是我師父，你師祖清雲真人。"說著對畫像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吳中生趕緊也對著畫像行了一禮。

看到箱子中還剩下不少捲軸，吳中生納悶的問道：「師父，這些都是什麼人的畫像。」

「噢，這些呀！」老道順手拿岀一個捲軸打開說道：「這些是早年間為師的朋友，大千先生的畫作。」老道邊說邊徐徐打開。

只見老道的手輕輕一拉，捲軸便展開了。山巔的雄偉秀麗，高低錯落，盡收眼底。山腰處隱藏在松林間的古老道觀，白牆若隱若現。一條蜿蜒的小路上，簡單幾筆便勾勒出一個士子模樣的人正拾級而上。留白處龍飛鳳舞地寫著一首詩：「古道通山間，日遲照影長。興起尋友去，閑來繪丹青。酒後亂塗畫，松風真人笑納，丙寅年小暑下里巷人。」

老道又介紹道：「我與居士添為好友，居士每行京都，會行此處小居，習畫。這裡還有居士未完草稿畫，我都一一收存。"說完又拿岀一幅幅未完成的畫作指給吳中生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