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自後世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傻子吳中生悠悠醒轉，身邊圍著一大群大人，村裡的還俗老道正搭在左手上給他號脈，一旁的母親正抱著抽泣的二妹，焦急的看著他。父親摟著大妹，半蹲著，一手扶著二弟一臉問詢的看著還俗老道。
還俗老道是京城西白雲觀道士，道號松風，文x時候，被紅x×砸了廟宇，趕岀白雲觀在吳家村還俗落戶，給村裡放羊為生，老道會中醫，平時村裡人生病都找老道解決。老道自稱從小岀家沒有姓氏，村民大都以老道稱呼，只有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們在人後稱呼道長。
著到吳啟元探尋的目光，老道輕輕頷首，抽離號脈的手說道：「吳隊長，你家老大沒什麼大事，回家和小二養幾天吧！"
聽到沒有什麼事，周圍的人群都鬆了口氣。這時身邊的一個青年憤憤不平的開聲；「他媽的，狗日的這老邵家欺人太甚，把倆孩子打成這樣了也不見大人來道歉，我找他們去。"
罵人的是吳中生四叔吳啟宏，任著村民兵隊長。吳中生家是村裡的大家族，占村中半數人口以上。吳中生父親這輩親兄弟就有四人、姐妹兩個。大伯吳啟龍，家有三個哥和一個姐姐，最大的大堂哥吳中利比四叔小六歲，今年二十歲。二堂哥吳中喜，十八歲最小的三堂哥吳中寶比吳中生大兩歲，堂姐吳中燕十六歲。二伯吳啟麟家裡一女兩兒，大姐吳中鳳十九歲，大姑給找了城裡婆家，定的今年臘月結婚。二伯家大堂哥叫吳中國今年十六比大伯家大堂姐大半歲多，二堂哥吳中軍今年和吳中寶同歲，比吳中寶大倆月。父親吳啟元，高中畢業在村任三隊隊長，母親趙穎和父親同學，六三年兩人結婚同年生了吳中生。吳四叔是爺奶的老兒子，參軍當兵去年冬天複員回家，娶了鄰村朱家莊的公社劉副主任的閨女，剛懷孕兩個月。大姑在京城裡街道辦上班，大姑夫姓朱，朱家莊的，早年參加民兵打鬼子，解放后，參加過朝戰負傷後退役地方現在在京城任東區副主任。
老吳家人多勢眾，吳中生除了親叔伯，堂叔伯，叔伯兄弟都有二十幾個。平時看別的孩子欺負傻子，大多也就是斥罵幾聲，沒有深管過，但今天這個情況不同，吳中生，吳中有都被人快打死了，身為老吳家人肯定不能咽下這口氣。
按下四叔和母親去邵家找麻煩不說，吳中生被幾個堂兄背到家裡放在炕上由堂姐吳中燕和堂哥吳中寶照顧，剩下的人都由大堂哥吳中利帶去找老邵家麻煩去了。
吳中生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只覺得打架就在眼前，當那一土坷垃砸向腦後時，吳中生看到腦海中像自己的小人一把就把另外一個小人推出體外，那個小人彷彿大叫一聲，緊接著吳中生就暈迷了過去。
昏迷后吳中生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個和腦海里小人相像的小孩，穿著漂亮的衣服，腳上穿著奪怪的白色膠鞋，在一個頭髮發白的老太太帶領下住前走，街道兩邊都是高樓大廈，路邊的行人穿著花花綠綠，街道上來回奔跑著汽車，別問為什麼知道這是汽車傻子吳中生也不知道，只是大腦中莫名的就知道叫汽車。路兩旁店裡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饞的他直流口水。吳中生又莫名的知道這個叫蛋糕，麵包，綠豆酥……。
吳中生做了一個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境中的小人叫胡亦斐，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都岀現在吳中生夢裡，慢慢的胡亦斐的記憶融合在吳中生腦海的小人中。
吳中生睜開眼已是黃昏，母親趙穎坐在炕沿上，目光呆板憂愁的盯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醒過來也沒有發現，轉過頭炕稍邊躺著二弟和兩個妹妹正呼呼大睡。二弟的頭上包紮著一圈紗布，臉上的血跡亦擦洗乾淨。
吳中生又轉回頭輕聲的叫了聲：「媽，我…我…餓。"結結巴巴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母親。母親慌忙站起身，眼中重新聚起焦距打量著兒子，「中生，你醒了，腦袋還疼不疼？"不，不疼了，餓。"吳中生費力的表達著想說的話。以前他可是不會這樣表達的，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心裡想事的母親趙穎沒有發現傻兒子與往常的不同，匆匆說道：「你等一下，媽這就給你端飯。"說完轉身出去打點飯菜。
看著兒子狼吞虎咽大口吃著碗里的飯，趙穎心中閃現一絲擔優自己和丈夫還年輕，要是以後老了，死了誰還能照顧好自己的傻兒子呢？指著二兒子嗎？從二兒子的表現看倒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以後娶了媳婦怎麼樣。
「媽，我…吃完了。"吳中生打斷了正在走神的趙穎。
「哦，吃飽了？"吃飯對於這個傻兒子趙穎並不擔心，他說吃飽了那一定是吃撐到了。趙穎收拾好碗筷在灶間清洗起來。北方農村的房子大都是三間，東、西間住人，中間屋子做為灶間和吃飯的地方。
「小穎，憨兒醒了沒？"奶奶從外面挎著籃子走進來，籃子里大約有十幾、二十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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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快拿回去，這要是讓啟宏家裡的看到了又要鬧了。"「沒事麗麗知道，這還是她叫拿的。"
趙穎聽到奶奶的話心中無比詫異。爺爺，奶奶跟著四叔吳啟宏過，四叔受傷複員，四嬸劉麗麗比四叔小四歲，公社劉副主任的小女兒，劉主任家三股子就這麼個女兒，平時被缺閨女的爸爸和兩個伯伯們寵上天了。爺爺奶奶更是從小到大護著，哥哥們在她跟前說一句重話都會被家裡的長輩輪流抽打。就是這樣一個嬌女子愣是被英俊雄伍的四叔迷住，死活都要嫁他。他爸爸媽媽被逼無奈只好上門求親，兩人相處半年就結婚了，現在肚子里的寶寶也有兩個月了。
憨兒是家裡長輩對吳中生的稱呼，只有媽媽堅持叫吳中生大名。
「媽，中生沒事了，就剛才還吃了兩碗高梁米飯。這雞蛋您還是拿回去和爹補補身子吧！"
「嗐！我們家也沒做過缺德事，怎麼憨兒就這樣了呢？"老太太邊說邊走進西屋，看著一臉憨笑的孫子。
聽到奶奶這麼說，身後的趙穎有點不高興，但臉上的不悅神色很快隱去。有個傻兒子就夠鬧心的了，誰還願意聽這種話，雖然老太太是好意，也不想聽。
「奶，坐"吳中生又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了。「哎，好奶坐"。看著吃飽了無聊的坐在炕上的傻孫子，老太太無奈的笑著回應。
「這三個小的怎麼還睡呢？當心晚上睡不著鬧人。」趙穎一下午光擔心傻兒子了，聽老道說二兒子沒事，就是破皮岀血的外傷，也沒特別用心。包紮完，吃完飯就讓孩子們睡覺了。這時才想起三個孩子都睡了半天了，趕忙上前叫道：「中有、梅梅，婷婷，醒醒，吃完飯在睡。"
好不容易叫醒了睡夢中的三人。二妹吳中婷眼睛都還沒有完全睜開，小嘴一咧哭鬧起來。
「婷婷乖，媽媽在這，不怕。」說著一把攬過小女兒抱在懷裡。
「小穎啊！我看孩子們有點驚嚇到了，要不你給叫叫。"叫魂北方的一個習俗通常是孩子們受到驚嚇表現的惶恐不安，愛哭愛鬧時由家裡女性長輩於天剛黑時端著一個盛放五穀的碗沿村喊叫。比如「老貓被打跑了，剛兒跟奶奶家來"等等。沿村叫一圈回到家中後用手在谷碗中虛抓往受到驚嚇的孩子腦門上扔。嘴裡還得念叨「剛兒回家了。"在順手扶著腦袋念叨「摸摸毛，嚇不著，摸著腦袋轉三圈神神鬼鬼都靠邊。"吳中生從小就是被奶奶這樣叫大的。
天剛黑，一家人吃完晚飯，奶奶和媽媽端著五穀碗，順著村子邊走邊叫。吳中生都在西屋睡著了兩人才回來。對著兄妹幾人一頓操作，就這樣吳中生也沒有醒。
父親吳啟元送回奶奶，回家看著熟睡的大兒子猶豫了一下。和趙穎商量道「小穎，要不就叫老大在這睡吧！把老二，梅梅，婷婷抱東屋跟你睡，我在這陪著老大睡。"吳啟元也是心疼大兒子。
「那好吧！"趙穎嘆口氣，你把門關嚴點，明早別讓中生的叫聲嚇到他們三個。趙穎也是無奈，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大兒子這種情況真叫人無奈。
「放心吧！明早我用棉被把門扇上，這樣老大的叫聲就傳不出去了。"吳啟元趕忙對媳婦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