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陰風起處

「出去吧，從出口出去。」

顧歡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不大，但他知道，此時此刻，藍色小人絕對能聽得進去自己的話。

果不其然，就在他重複一邊之後，無力癱倒在冰面上的藍色小人怪叫一聲，像是老舊漏風的風箱被扯動。

淡淡藍色光芒湧現，包裹住藍色小人，將它平舉至半空中。

「我就說嘛，你肯定有療傷的地方，趕緊去吧，我會來找你的。」

顧歡再一次開口道，依舊提醒藍色小人抓緊出去。

半空中的藍色小人滯留片刻，然後嗖地飛掠而出，直接穿過沼澤岸邊的一處岩壁，就此不見了蹤跡。

「原來是在這後面嗎？」

顧歡幾步來到藍色小人消失的岩壁前，觸摸幾下，然後退後站立，掐起金光罩法訣，取出一張符籙，甩了出去。

符籙化作數顆火球，直直撞在岩壁上。

「轟！」

岩壁當場被直接炸開一個大缺口，煙塵伴著強烈的陰風湧來，捲起一陣徹骨寒冷。

顧歡當即掐訣，金光罩催動到極限，才勉強將這寒冷抵禦。

後方的沼澤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幾乎是在瞬間就被凍結，連上空黑氣也在陰風寒冷下靜止不動，宛若冰雕。

「呼，這麼強的陰風，看來這後面就是陰風的起源處，要檢查修補的陣法也就在這裡！」

顧歡目光從凍結的沼澤上移回，眼神中閃過一絲欣喜。任務重回正軌，是一份意外之喜，他原來還想著先從沼澤這邊出去再說的。

「正好兩件事情一塊辦了！」

沒有猶豫，顧歡當即取出騰光甲，附在身上，催動到極限，隨著藍色光芒的湧現，身上的寒冷也驟然消失。

接著他又從儲物袋中取出先前準備好的防禦符籙，全部握在手中，這才走入岩壁炸開的缺口中。

一出缺口，呼嘯的陰風就拍面而來，即便有著騰光甲和金光罩雙重的防護，顧歡卻依舊感到冷意在體內不斷蔓延，身子也有些站立不住，要不是他底盤本就穩當，就進來的那一瞬間，不摔也得踉蹌幾下。

「居然這麼厲害……」

顧歡深吸一口氣，悄然激發一張防禦符籙，一道紅色光罩攔在身前，為他擋住一部分陰風，體內的冷意稍有減退，陰風的勁氣也稍化解了一些。

他向著四周觀望，這裡恢復了最初那段甬道的地形，狹窄但不錯綜，略顯昏暗，但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裡只有沒有岔路，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陣法！」

顧歡暗道一句，同時邁開腳步，迎著激烈陰風開始前進。

由於陰風的力道比之前要大得多，他前進的速度也慢下去了很多，沒有了之前那般迅速，往往幾個呼吸才能走出一兩步的距離。

陰風不斷沖刷，金光罩和騰光甲神采不減，反倒因為靈氣的注入而越顯明亮，但是最前面的防禦符籙卻不斷黯淡，頗有些支撐不住的樣子。

「咔！」

又走了七八個呼吸，隨著一陣輕微的碎裂聲，防禦符籙終於支撐不住，化作一團流光崩碎四濺。

顧歡絲毫沒有退怯，他緊接著再次激發一道防禦符籙，接著前進，同時警惕著四周——誰也保不齊那藍色小人什麼時候再出現。

雖然之前一擊已經讓它受了重傷，但這種情況下，多防備一下，也沒有什麼壞處。

在這樣的狀態下，顧歡接著走了一陣子，隨著「咔」的一聲響，防禦符籙再次崩壞，他接著激發一張符籙，繼續前進。

時間在陰風呼嘯中不斷過去，顧歡也不斷前進著，防禦符籙堅持的時間變得越來越短。到最後，幾乎每走幾步，就要激發一張新的符籙。

但他並沒有氣餒或者其他消極的情緒產生，四周的陰風越來越強勁，所帶來的寒冷也不斷攀升，這說明自己正在不斷靠近陣法。

藍色小人一直沒有出現，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可顧歡卻始終沒有懈怠對它的警備，他清楚，那藍色小人雖然沒有多麼強橫，但是陰險狡詐絲毫不弱於旁人分毫。

自己先前趁它不備，以虛影飛劍奇襲得手，鬼知道它會籌劃怎麼樣的報復。

「咔。」

正想著，又是一道細微崩碎聲音響起，顧歡抬頭去看，最後一張防禦符籙也崩散而去。

強勁的陰風帶著寒冷撲將過來，使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這麼強的陰風，恐怕是快到了。」

顧歡喃喃道，同時運轉靈氣，將金光罩和騰光甲催動到極限。

金色和藍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於陰風中顯出一種旖旎奇特的美感。

如此又走了一陣子，陰風颳得更狠了，白霜開始在金光罩和騰光甲上蔓延，顧歡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被泡在冰水裡，血液也在逐漸凝結。

他的動作變得極其緩慢，呼出的氣就像水燒開一樣，氤氳著白色蒸汽。

忽地，前方几十步外，一道微弱光芒閃過，瞬間消弭，如同暗夜中的火星子。

顧歡精神一振，知道是壓制陰風的陣法，當下運轉靈氣，使出全身力氣向那陣法走去。

陰風勁氣和寒意更盛一層，呼呼掛來，甬道四周結滿厚厚的冰，金光罩和騰光甲已盡數被染成白色。

徹骨的冷意再也抵擋不住，不斷湧入顧歡體內，他的發梢還有道袍表面全部細細的覆蓋了一層冰霜，眉毛和睫毛也被染成冷然白色。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

隨著和陣法的距離不斷縮短，顧歡看到了陣法。

那是一個典型的原型護持陣法，鐫刻在甬道盡頭的一處冰面上，也許這裡以前是岩壁，但現在，無疑是一處寒冷入骨的冰層。

「到了……」

顧歡艱難移動身子，站到陣法之前。金光罩和騰光甲的光芒已經黯淡到了極點，他體內的靈氣也消耗了七成。

「我是先開始修補，還是先解決你？」

他接著看向陣法右下方的角落。

在那裡，一個藍色的身影驕傲站立，瞳孔中透出極端的仇恨和厭惡。

顧歡早就看到了它。

同樣的，它也早看到了顧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