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扭曲的人心

伊布卡的居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不過一覺醒來，局勢已翻天覆地。他們一向敬愛的王妃居然叛亂，而卡納王爺還領兵來剿滅？！夫妻間的衝突在老百姓家不過就是小打小鬧，這王爺和王妃卻把伊布卡弄成了戰場，令整個城市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在月支王看來這不過是場鬧劇，雙方都有一定勢力，互相消減正好，他自然不會去蹚渾水，由得兩方去鬧，他最後來收拾剩下的攤子，便只是派人來做監督的作用。

卡納王爺在進軍的同時讓柳冥冥綁了自己的老丈人，以暴制暴的方式控制住王妃母家的勢力，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便將王妃僅有的希望湮滅。

這的確是場鬧劇，卻因卡納王爺聽信薛淮的話語變得複雜而慘烈。若卡納王爺不悄悄離府去調兵，那局勢不會演變到這一步，逼得所有人都無法回頭。王妃註定失敗，母家的勢力不過是根救命稻草罷了，它一旦被掐住，就連奇迹都會不再生。這甚至不該稱為戰爭，它連場紛爭都算不上。

卡納王爺是一個和善良無緣的人，他本可以直接殺進王府將所有人抓起來結束一切，但他偏偏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他用伐逆的名義，出兵將王府團團包圍，令他們耗盡糧食，整日活在驚懼之中，每夜均是擔驚受怕。其實王爺對王妃和金青二人並沒多少恨意，只是心裡要將他們當成必須除掉的理由，久而久之就成了真的了。

卡納王爺說，他要讓金青和王妃求生不得。

與其說現在是事態的失控，倒不如說人心的可怕。卡納王爺眼中閃爍的懾人光芒，是心被嗜血怪獸掌控的模樣。他本就是個嗜殺嗜虐的人，看著曾經追隨自己的部下僕從，變得扭曲和痛苦的樣子，竟讓他產生了愉悅之！於是，他越期待折磨王妃和金青這件事了。卡納王爺變著法子作弄府中被圍困的人，不接受任何投降，一旦有人從府中走出歸順，都會被殘忍殺害，懦弱無辜的人就不斷在夾縫裡掙扎，最後多以自殺了結。

無法投降，也沒有力量突圍，所有人的絕望和壓力都將堆積在王妃的身上，而她又是個那樣善良的人。他們畢竟夫妻一場，卡納王爺太了解怎樣去折磨王妃了，令跟隨她的人受苦，比你用利刃一刀刀割下她的肉還要痛苦。

僵持數日他們也沒用司憂做人質，可見他順利與那位賈掌柜撤走，也就是說只剩她獨自一人在這片異國土地上了。柳冥冥未曾想到，薛淮不在，鱗碎亦不在，竟會令她如此寂寞不安……若非懷中的短刀，她可能會做出立刻將卡納王爺殺死回國的決定也說不定。說實話，柳冥冥並不常用這短刀，只將它帶在身邊。因為它太過華麗，與刺客不襯。細想起來，正因為它也是莫先生所贈，才能令她每每觸及刀刃時感到安心。莫先生雖不在人世了，但只要鱗碎和它還在，就有種莫先生在冥冥中陪著她的錯覺。

柳冥冥收到金青的密信，落款處被血染紅一片，這是無常宮至高的邀請，以命立誓的意思。鬧劇持續了這麼久，是該落幕了。柳冥冥不打算以薛淮建議的方法去對待金青，她已經保護著卡納王爺，隔岸觀火讓屍骨堆積了，若再將王妃逼瘋折磨至死，嫁禍金青一切罪名，進而殺了他的話……柳冥冥無法做到。

金青，是她自小很親近的同伴，便是他已經背叛了三夫人和無常宮，這份誼始終存在，任何人都抹殺不了。這個如同家人一樣重要的人，她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解決，留給彼此最後的尊嚴。

約見的地方是在伊布卡西北的黃沙丘陵，那裡算是月支較為複雜的地況了，且鮮有人煙，對於決鬥者來說，再適合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