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別對我失望
聽他這麼一說,季月歡也覺得有道理,今天一晚上都在跑酷,她也累得夠嗆,不過大概因為大腦還處於劇烈運動過後的興奮狀態,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
她靠著大樹發獃。
祁曜君偏過頭,見她不困,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她:
「若是……若是朕和昌風沒能趕到,你會怎麼辦?」
季月歡撇撇嘴,「不是說了嗎?他想睡我那就睡啊。」
祁曜君:「……」
他噎了一下,但大概是先前因著季月歡的犀利反問,他也接受了這個預設——畢竟如季月歡所說,這是對她而言傷害最小的解決方式,所以這會兒再聽她說也沒那麼生氣,心中除了些許的膈應外就是一陣后怕。
他揉她的頭髮,「我的意思是然後呢?他不是說即便……也要斷你手腳?」
「我會給他機會嗎?」
季月歡白了他一眼,「你們男人爽的時候最沒有防備,我到時候趁機勒死丫的。」
尤其那傢伙只剩一隻手,她還就不信這都勒不死。
祁曜君:「……」
莫名感覺他脖子一涼。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季月歡瞥到了,哼笑,「所以你最好別惹我,否則你在史書上就是死在女人床上荒淫無度的昏君。」
咦,好熟悉的劇情,上一個死女人床上的皇帝是誰來著?
好像是漢成帝劉驁?
季月歡一拍腦門兒,壞了,趙合德竟是她自己?
想想她又趕緊搖頭,算了算了,人家趙合德好歹是出了名的寵妃,她算啥啊她就一炮灰。
聽她又在口無遮攔胡說八道,祁曜君伸手戳她的腦門兒,「大逆不道。」
季月歡才懶得理他,只望著四下朦朧的黑暗發獃。
怎麼這裡就沒有螢火蟲呢?
她有些遺憾地想。
靜了一會兒,又聽祁曜君問她:
「你殺人的時候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她沒失憶前是季家千嬌百寵的掌上明珠,雖說也曾在亂世遊走,危竹也說她並非沒有見過死人。
但見過死人和自己殺人還是不一樣的概念,更何況她那會兒年紀小,總也不該輪到她親自動手。
失憶后她便一直待在深宮,更是沒機會殺人。
可祁曜君想起先前她提劍朝莫七走去的神色,非常平靜,如果不是莫七忽然詐屍,他一點不懷疑,她是真的會當著他的面割破莫七的喉管。
祁曜君回憶起自己第一次殺人,他都做不到她那般從容。
季月歡怔了怔,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恍惚著開口:
「我應該害怕嗎?」
祁曜君想了無數種她可能會有的回答,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如此簡單又懵懂的一句反問。
季月歡已經朝他望了過來,那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他。
「他要殺我,我只是反擊,為什麼我要害怕?你怎麼不問問,他要殺我的時候,他怎麼不害怕呢?」
祁曜君怔然。
是了,她只是反擊,憑什麼她要害怕?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季月歡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來替你說,因為他是男人,他足夠強大,血性,他甚至還有殺手這麼個可以理直氣壯殺人的職業,所以他拿起刀就是理所當然。而我呢?我只是一個女人,女人就應該小鳥依人唯唯諾諾,尖叫著尋求男人的庇護才叫女人,女人怎麼能拿刀呢?刀只能給她們洗手作羹湯,別說殺人了,就是殺只雞都會被十里八鄉扣上一個剽悍的名頭。」
季月歡笑了一下,眸光卻那麼冷,「憑什麼呢?」
就像她好不容易熬過高考,熬過大學,出來工作卻求路無門,只因為她是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怎麼能碰那些電子元器件呢?女孩子怎麼能搞焊接呢?女孩子怎麼能吃得了出差的苦呢?
女孩子憑什麼不能?
分明……分明給她機會,她就能比很多人都做得好。
可那些人,連機會都吝嗇給予。
「朕……」祁曜君被她冰冷的目光看得難受,「朕不是這個意思……」
可才說了這麼一句他便頓住,一時之間有些詞窮,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他當下紛亂的想法。
「朕沒有說你殺得不對,季月歡,你別用那種失望的眼光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