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情難自已
雪果兒剛醒轉便尋師父,昊天並未做他想,此刻只是扶她坐起,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墨離已下界去了,雪兒不必擔憂,安心在這東平閣住下便是!」
雪兒聽得師父竟走了?他下界去了?下界去了?怎麼把果兒一人扔在這九重天上了呢?定是自己當日醉酒出醜,讓師父丟了顏面,師父惱了所以不要果兒了嗎?
一時越想越覺得難受,面色一沉,眸內淚光閃爍:「師父……果兒錯了,果兒再也不敢胡亂飲酒了!可是師父怎麼能扔下果兒一人回忘憂了呢?」
昊天一怔:「雪兒,莫哭!非是墨離將你扔下不顧,乃冥界有異,孤命他前去周旋。過些時日自會返回天界,到時雪兒便能見到師父了。」低頭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輕輕為雪果兒拭去眼角的淚珠。
「哦!原來師父不是生果兒的氣跑了啊?那就好那就好!」雪果兒破涕為笑,凝脂般的肌膚之上此時微微透著粉紅,小臉上的酒窩深深,眼眸流轉,嬌美無倫。
身旁的昊天只獃獃的凝望著她,良久才緩緩嘆了口氣:「雪兒既醒了,便隨孤四處走走吧。睡了三月,身子定是不大爽快的。」
「多謝帝君,已是深夜,不敢勞煩帝君!」雪果兒起身側身施禮。
昊天上前緊緊牽著她的素手,只顧往外走去。
「以後雪兒和我說話不必如此拘謹,我名昊天,雪兒私下可直接喚我名諱,可好?」帝君竟讓自己叫他名諱?他乃六界至尊,怎能?……
雪果兒搖了搖頭,聲音輕顫:「雪兒不敢!帝君乃是六界至尊,雪兒怎敢造次?」
「無礙!我與你師父本是同族,且一處修行長大,不分彼此,你既是他徒兒,無人時便不必拘於虛禮,喚我昊天即可!」
雪果兒見他執意如此,只好依他,甜甜一聲:「天哥哥!」
畢竟他是天帝,名諱怎能隨人亂喚,見他這般年輕英俊,便叫他一聲哥哥吧!
殿外雕梁迴廊里,這一聲甜膩的「天哥哥」叫的昊天心中一盪,只是心裡卻不由暗思,她喚我做「哥哥」,卻喚墨離為「師父」,這輩分豈非莫名低了一等?側卻望見她一臉純真,便也只是一愣便應了去。且管他什麼輩分,只要能博她一笑已是幸事。
暮然駐足,低頭望著身側緊緊跟著的雪果兒,微然一笑:「雪兒,我的天界比你師父的忘憂山如何?」
眼前的人兒,眼波流轉,眉宇輕揚:「雪兒覺得天界甚是威嚴神秘,忘憂則不同,青竹悠悠,十分愜意。」想著又覺說的不妥,慌忙改口:「帝君莫怪!只因雪兒自幼長於忘憂,所難免不公,至於天界,雪兒說了帝君莫笑,雪兒雖已來了三月有餘,卻並不曾四處遊覽,故不敢妄!」
昊天聞,淡淡一笑,伸手攬過雪果兒,飄然飛起:「怎麼又叫帝君?走!今夜便帶雪兒去一處極好的景緻,定教雪兒見了不再念著墨離那忘憂山!呵呵!」
深夜,凌霄殿內一金一白兩道華光閃出,飄飄朝那雲梯去了。
那盤旋不知深處的雲梯此間正散出耀眼的光輝將整個九重天照得猶如白晝。
「雪兒,把眼睛閉上,一會叫你方能睜開!」昊天將一方素色錦帕輕輕拂上雪兒雙眼。
「天哥哥!究竟要帶雪兒去何處呢?這樣神秘?」雪兒因雙眼被錦帕縛住,一時有些緊張,不自覺的往昊天懷裡縮了縮。
「到了便知!」
良久,雪果兒依然只覺耳邊除去昊天有力的心跳之外就只有呼呼風聲。
花香?雪果兒依舊錦帕拂眼,卻聞得陣陣撲面而來的花香,到了花海了嗎?
雪果兒有些按奈不住,伸手便去扯那拂住雙眼的錦帕,卻被昊天攔住:「雪兒,莫急!片刻便到!」
須臾,昊天抱著雪兒自雲上緩緩走下,輕輕拂去她額間錦帕:「雪兒,看看這片桃林中的桃花開得如何?」
六重天,一望無際的桃林,芬芳撲鼻的桃花。
雪果兒迎著滿面花香,緩緩抬頭,入眼的就是無邊無際的粉紅粉白,正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分明已是深秋,此處的桃花卻盛放如斯,果然天界與人間大有不同。
二人牽著手漫步桃林,偶有片片花瓣飄落間。
行走其間,恍如夢幻。
雪果兒雙眸盛滿驚嘆,被昊天緊緊牽著的手此時已微微濕了。
昊天抬手輕輕將雪果兒髻上的花瓣拂去,欣然一笑:「雪兒可歡喜?」雪果兒用力的點頭。
「比你師父的忘憂如何?」昊天追問。
「此處桃花甚美,與師父的青竹林堪稱雙絕!」雪果兒微微歪頭,眼中閃過一絲慧黠的光芒。
「得雪兒謬讚,天哥哥甚是心悅!哈哈!」昊天隨手摺了一朵粉白的桃花,斜斜插在雪兒的髻間。
……
與天河遙遙相望的極北之處,漫天飛雪,酷寒至極。
此處始稱北冥。
自創世之神以巨斧開天闢地,便經年飄雪,如今已整整三百八十萬年,從未停息。
自十萬年前,昊天弒殺阡虞奪帝位后,戰神寒雲一念入魔反出天界,便居於此處。
十萬年間,寒雲帶領妖魔大軍與天界戰了數場,從未取勝,卻從未放棄。
直到一萬年前,魔尊寒雲與冥王結盟,妖魔羅剎百萬,揮軍天界,一路斬殺神仙兵將無數,直殺到昊天的九重天凌霄殿前,卻依舊敗了。
勝敗關頭,閉關近五萬年的忘憂上神墨離忽然從天而降,以天神之姿,無尚神力將魔尊寒雲重創,並以神器紫侖將寒雲困於崑崙谷底。
冥王見盟友被囚,居然生生裝出一副被逼迫的神,將罪責一併推給了寒雲。此時天界已損傷慘重,昊天為保六界安寧,只得將冥王放回冥界,並不將罪於他。
北冥,魔界。
玄冰殿。
一身藍色華服的年輕男子,右手搖著羽扇,左手略顯無力的垂在身側,朝冰榻正閉目調息的黑衣男子俯身一拜:「藍楚參見尊上!此番人間之行,幸不辱命,已探得忘憂所在!」
冰榻之上,寒氣裊裊,黑衣男子聞聲緩緩睜眼,五官刀刻般俊美,渾身散出一種讓人不可抗拒的王者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
此人正是魔尊寒雲。
「哦!既已探得忘憂,那雪兒呢?可帶回來了?」寒雲心內一喜,目光卻淡然。
藍楚又俯身一拜:「藍楚無能,不敵墨離,未能帶回雪兒姑娘!」
「罷了!我暫且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是你!」寒雲微微搖頭,望著藍楚,見他左手無力,便沉聲問道:「怎麼?被墨離傷的?過來,讓我瞧瞧!」
藍楚起身,慢步走到寒雲身前,抬了抬左手,忽地一陣抽痛,復又無力的垂下,表甚是痛苦。
寒雲將他左掌抬起,右手結出一個黑色符印瞬間拍入藍楚掌中,只見藍楚那左手一時寒氣四溢,片刻后便已活動自如了。
「多謝尊上!」藍楚笑道,只聽「嘩」的一聲,雙翅一展,便凌空飛去。
須臾,又返回玄冰殿。
寒雲此刻已從冰榻起身,正徐徐往殿外走去,見藍楚回來,沉吟片刻,只道:「我去一趟忘憂,你傷初愈,不宜奔波,自己往火池好生修養!」
「可是?尊上重傷未愈,一人前往,恐……」藍楚欲又止。
寒雲知他心意,微微一笑:「不必擔憂!我不會與他正面衝突,只是帶回雪兒!」罷,一陣旋風,寒雲身影早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