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大道歸虛

這一日，尋常眾生無知無覺，修道生靈卻惶惶不可終日。

越是道行高深者，越是驚恐，於修道生靈而言，天地塌了。

天地之間的大道法則之力在潮水般退去，歸化為虛無，天地失道。

這一刻，對於他們而言，就像是生活在水中的魚，突然遇到了池水乾涸，這無異於滅頂之災。

惶恐，無力，自心底滋生，甚至不少修士出現了境界的跌落。

沒有了大道之力的支撐，他們的修為道行在快速逸散，在歸於虛無。

天地表面看上去無恙，可支撐天地存在與運轉的大道法則，卻在消失，整個天地好似成為了蜃景，不再真實。

不少敏銳的修行之人都能隱隱感應到，自我的存在痕迹在無聲無息的歸於虛無，被抹去，如風中煙塵，消散不可尋。

與道長存的金仙不再不朽，道消而趨凡，畢竟他們的不朽依託天地而存。

唯有達到了太乙之境的存在，才能稍微抵抗之中虛化，因為他們已經行走在了收束自身一切因果的道途上。

大羅者自我圓滿，倒是能夠通過消耗自身道行，來抵擋外在大道的消磨，甚至護持身邊之人，將自身的大道化作螢火，填補天地大道消退留下的虛無。

只是自身道行有限，在這樣的消耗之下難以產生多少作用就是了，總是萬千螢火匯聚，或許可以照亮一隅之地，卻難以映照諸天，取代日月星辰。

大道之力的消退，無有時空的分別，難以遏制。

繼續下去，便會迎來一瞬的絕對無法時刻，萬般皆化泡影。

成住壞空，此際便是壞至空的過程。

無數修道生靈惶恐，即便是聖人也無法再借天地之力，因為天地之間已無力可借。

不過對於這樣的狀況，不少人心中早有準備，道祖召諸多大能前往紫霄宮，所言便是此事。

這樣的局面是過去的他們不曾想過的，卻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這消散的力量盡數歸於虛無，會化作絕對的「空白」落下，抹除一切的存在，回歸空白。

不過道祖也告訴他們，他們這些聖人與另類成道者，需要面對的並非後續那垂落的力量，自有人會承擔那份虛無的吞噬。

天地之間，各處仙家府邸，大能道場，一道道目光自閉關之中睜開，神情凝重。

諸天星域，星辰閃耀，諸神歸位，嚴陣以待，沉寂無聲。

幽冥之下，輪迴六道矗立，地府與天庭遙相呼應，天道與地道之力交織。

二者之間，眾生承接天道與地道，將二者緊密相連。

天庭之上，紫霄宮隱現，居於天道近前，道祖鴻鈞平靜盤坐，目光平淡，楊眉道人滿臉的不爽，但此刻抱怨也沒用，正感受著此際天地的演化，感悟這成住壞空的過程，觀大道生滅。

地府深處，面容秀麗的女子巍然不動，身與道合，以身承道。

這些存在似日月之光隱去，與暗夜之中顯現的螢火，分散天地之間，卻無差別地面對著同樣的境況。

沒有大戰連天，也沒有氣勢滔天，神通法寶，玄妙道術，皆無作用。

有的，只是純粹而直接的大道對抗，求道存，求身存。

時光長河之上，青玄目光看向天地，看向演化的諸天，也望向過去，縱觀萬古，身上氣息平和，自然流轉。

「女青，此時不證道，更待何時？」青玄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盤坐的關門弟子身影，開口道。

女青閉目入定，手中掐訣，八道身影具現而出，環繞四周。

七個葫蘆演化的道身，以及女青的本體之身，拱衛著她的先天葫蘆藤本尊。

她的證道，自是將先天葫蘆藤作為自己的根本，也只有這先天葫蘆藤之身才能更好的容納自己不同卻同源而演化的道果。

先天葫蘆藤的虛影浮現，於時光長河之上伸展開來。

七個葫蘆承載著不同的大道掛回藤蔓之上，根源相連，諸般大道融匯一身。

這一刻，女青身上的氣息達到了頂峰，一條大道在其身上伸展開來，瀰漫著混元氣息。

隨著天地之間大道之力的消退，天地的壓制與束縛也自行散去，女青自身的力量在沒有了束縛，桎梏在此刻變得最為薄弱。

女青自身有著足夠的積累，再不需要去斬卻外在束縛之後，她破境的枷鎖也少了一層，來自跟腳的束縛被破去，大道自成，那一道門檻被輕易踏破。

在這天地失道的一刻，女青迎來她的證道之機，破境證混元。

青玄並沒有去關注自己弟子的破境，女青的證道並不會有意外，更不需要他插手。

「燭龍道友，有勞了。」青玄目光落在時光長河的某處，那裡，有著一道赤龍色身影盤踞其中。

燭龍顯化，臉色露出些許苦澀，卻也沒有說什麼。

他的自保，就得保下這一段時光長河，不然他也會化道而去。

時光長河貫通世界，連接過去未來。

而現在，過去在虛化，在歸於虛無，抹去過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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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則是出現了斷口，不見往前的延伸，平平整整，似一刀截斷一般，不見未來。

「諸位道友，有勞了。」青玄平靜的聲音傳至三界諸多道友耳中，此時依舊顯得隨意，「若此劫得渡，洪荒天地得存，時光長河之中，自有人引諸位歸來，莫要擔心。」

「擔心有用嗎？」青玄話音落下便是得到了道友的第一時間回應，楊眉道人沒好氣的聲音傳來。

「沒用啊，所以道友莫要擔心。」青玄回應道。

「天地失道，吾即為道，吾身尚在，大道長存。」鴻鈞的聲音平緩從容。

話音落下之時，其祭出伴生至寶造化玉碟，自身大道鋪展開來，天道顯化，籠罩洪荒。

鴻鈞與後土這兩位聖人，一者盤坐於天道之上，一者立於地道之下，鎮住兩極，化作兩道源頭。

天道聖人與地道六道之主拱衛，將天地兩道的力量進一步演化延伸，自身道果加持其中。

天庭與地府，承接兩道的力量，分化萬千。

人道生靈之力匯聚，諸神之位，便如同一個個的節點，承接天地大道之力。

以天、地、人三道作為源頭，一張秩序的網鋪展開來，烙印進時空之中，取代消退的大道之力，抑制住崩潰的趨勢。

充盈天地之間的大道法則消退，這些存在則是以三道為基，演化自身的大道來填補由此留下的空缺，將自身作為道源，返虛為實。

這才是徹徹底底的改天換地，從根源處替換掉盤古留下的一切。

盤古的道果將一切收束，一切力量收回，致使一切都成為了虛無的幻影，而天地人三道則是化作了新的力量之源，進行填充。

僅靠個人的力量支撐不起洪荒天地的存在，哪怕是道祖鴻鈞也做不到，因為他不是盤古。

不過三道之力卻是盤古另行演化而成，留下的一線生機所在，有著足夠力量的支撐，便有望撐起天地。

同時，三道不屬於任何人，不屬於鴻鈞與後土這天道地道之主，甚至不屬於盤古。

天生萬物，地養萬靈，生靈依託天地而存。

在此時此刻，卻是生靈之力為根基，反過來支撐著天地的延續，他們成為了天地存在的根源力量支撐，讓天地不隨著盤古那一道力量的收束而虛化。

青玄與青蓮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看著時光長河之中星星點點的燭光亮起，如星河璀璨。

他們並未出手，那一斧，尚未落下，此刻只是收束力量而已。

他們也不是照亮天地的燭火之一，因大道之力消退而造成的洪荒崩毀，那是三道眾生需要面對的劫難，依靠自身的力量維繫洪荒天地的存在與延續，是其他人需要做的。

青玄與青蓮二人需要面對的，是收束之後的力量化作的虛無之力，是那讓天地萬物重歸虛無的一道斧光。

證道超脫之機嗎？

青玄反手將龍姬拎了過來，卻被後者緊緊抱住了手臂。

「師尊，弟子想跟著師尊！」

意識到什麼的龍姬，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堅決，那雙金色的龍瞳深處，映照出青色的蓮花虛影，兩種大道交織，身上的氣息變得不再平靜。

青玄皺了皺眉，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其腦袋，龍姬依舊不願意撒手。

龍姬從來都沒覺得自己師尊會有危險，但這一刻，她直覺告訴她，師尊面對的東西，比兩位師尊還要更加強大，很危險。

磅礴的混元之威環繞在四周，一道銀白色龍影盤繞，隱隱要將青玄兩人護在其中的架勢。

青玄屈指在龍姬額頭上彈了彈：「作為晚輩，你怎能站在你諸位師叔身前？這是為師的大道機緣，你且先去後方待著，給為師看好洞府。」

「古犼會看好洞府的。」龍姬第一次對青玄的話提出了質疑，辯解道。

「你好好待著，我們自會歸來，記住，你可是唯一繼承我們大道的弟子。」青玄開口道。

青玄將龍姬拎起，扔出時光長河，扔進混沌之中，落在蓮花天內。

龍姬乃是混元道果，不依賴洪荒天地大道，也不依賴天地人三道，不受此牽連。

青玄目光看向在場的另一名親傳弟子，女青腳步往後退了退。

「師尊，山海經此前弟子已經交給大師姐了，弟子雖是混元，卻也可以分擔些許，還請師尊允弟子留在洪荒天地之內。」

「剛剛證得混元而已，你要知道，若是洪荒度不過此劫，你再想脫身脫離洪荒天地可就來不及了。」

「洪荒天地存在，對於二位師尊來說更為有益吧？弟子蒙受師尊傳道護道之恩，以師尊的修為，弟子實在沒有機會回報，請讓弟子留在此地出份力。」女青躬身道。

青玄沒有說話，女青確實不如龍姬好糊弄過去，更喜歡動腦。

「弟子相信師尊，洪荒天地不會毀於此劫，弟子留在洪荒之內，可為師尊多留存些許痕迹。」女青繼續道。

青玄看著女青，這弟子確實知道得太多了。

「師尊請放心，弟子定會謹遵教誨，不會搶了諸位師叔的風頭。」

話已至此，青玄擺了擺手：「那你去吧。」

女青行禮之後，轉身離去，並未前往道祖的紫霄宮，也不曾去後土的地府，直接跑去了天庭之中。

青玄笑了笑，這弟子當真是站到了一眾師叔的身後。

天道與地道，首當其衝，鴻鈞與後土，站在最前方，面臨的壓力也最大。

天庭，則是眾生大道之力存在的最後一道網了。

PS（本月更新14W+,放假快樂！最後部分，構思和寫出來有差，果然是水平不足，沒辦法，不夠完善，大場面營造總差了很多感覺.......不擅長，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