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嚴貞
傅玉棠被揪著領口來回晃蕩,只感覺腦子都快被搖勻了,耳朵里嗡嗡作響,她抬手握住少年的手腕,艱難開口道:「這位兄弟,你……」冷靜點兒啊。
豈料,才剛開口說了沒幾個字,少年眼裡的怒火更加熾盛了,「你還把小爺當成兄弟?有你這樣做人兄弟的?扔下一大堆爛攤子就失蹤,小爺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你還敢回來?!」
「那我走?」傅玉棠試探著說,「你就當沒見過我?」
少年一聽她這話,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突然就冷靜下來了。緩緩鬆開手,轉而掐住她的脖子,那雙幽深的眼緊緊盯著她,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說什麼,小弟我方才沒聽清楚。」
大有她膽敢再說一遍,他就當場掐死她的意味。
傅玉棠縮了縮脖子,事關小命,哪敢輕易開口。沉默了兩秒鐘,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那個,這位兄弟冷靜,容我說一兩句真話啊。」
少年輕哼一聲,放開手,斜睨著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大有「我看你還能說出什麼鬼話」的架勢,「說!」
「是這樣的,我觀兄弟你相貌堂堂,氣質出眾,應該與傅玉棠關係不錯吧?」
他相貌堂堂,氣質出眾,那是爹生娘養的,跟傅玉棠有什麼因果關係?從何得出關係不錯這一點?
目光從傅玉棠面上掠過,見她面容灰黑,嘴唇發烏透著些鮮艷的古怪的紅,眼睫不由得輕輕一動。
以往與面前之人相處,他就知道她的想法有些癲,是有些瘋病在身上的,沒想到這才幾日不見,病情更加嚴重了!
不止想法變得怪異,連行為也不正常了。好好一個人,搞得跟叫花子似的。
但他沒有說話,只用眼神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當然,還有剛剛兄弟為傅玉棠仗義執言,也能看出你與傅玉棠的交情不錯。只不過……」傅玉棠抿了下唇,幽幽嘆了口氣,「實在抱歉,我失憶了。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
失憶?
少年蹙起了眉頭,懷疑這是她為了逃避處理公務想出來的借口。
畢竟,這傢伙有前科。
以前就經常裝病,不僅逃避上朝,還逃避點卯、公務!
奈何她一向演技浮誇,說謊時嘴上都愛念叨些有的沒的,很容易就被人識破,最後少不得雞飛狗跳一場,被他與戚商那傢伙一左一右綁到刑部去上值。
可如今對方眼神清澈,神情坦然,根本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他一時間有些摸不準真偽。
他上下打量了傅玉棠許久,也沒有瞧出什麼破綻,漸漸收起臉上的冷笑,不可置通道:「你真失憶了?」
失蹤這些時日,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就罷了,還把自己給玩失憶了?!
傅玉棠抽了抽嘴角,「好像是的。」
少年一聽,頓時長吸了口氣,強定心神,環顧四周,將她拉到無人的地方,正欲詳細詢問一番,卻見王大貴也跟了過來,眉頭一皺,質問道:「你是何人?」
傅玉棠忙道:「他是我的心腹!」
忽然榮升為心腹大人的王大貴立刻挺直了腰板,一臉驕傲道:「我叫王大貴,是傅大人的得力助手。」
原來是自己人。
少年收起臉上的戒備,看了眼王大貴,冷淡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自然知曉。」王大貴用力點頭,不掩恭敬道:「嚴貞大人年紀輕輕,如今已然身居高位,貴為刑部右侍郎,只要是在京城裡活動過的,誰沒聽過嚴貞大人這一青年才俊的名字呢?」
頓了頓,像是在介紹,又似在提醒,湊到傅玉棠耳邊,用僅二人可聞的聲音道:「他與刑部左侍郎戚商皆是大人您排除萬難,一手提拔的。」
所以,這正太是自己人,可信。
傅玉棠懂了,甩給王大貴一個瞭然的眼神。
二人當著自己的面眉來眼去,嚴貞只當沒看見。頓了一頓,問道:「你這些天都去了哪裡?為何把自己搞成這番模樣?」
傅玉棠一醒過來就在霽府,哪裡知道原身幹嘛去了,聞言便道:「我忘記了。只記得醒過來時,只有大貴在身邊。」
不用嚴貞多問,直接把在霽府經歷的一切全說了出來。王大貴在旁邊補充兩三句。
「我當時看到小言小風兄弟二人帶著大人回來,哎喲,心都懸起來了!尤其是看到大人昏迷不醒,急得我團團轉。於是,我趁著無人注意的時候,跑到庫房裡偷了一丸補氣的丹藥給大人服下,過了沒會兒,大人就蘇醒了……」
聞言,嚴貞微微頷首,讚許地看了王大貴一眼。
傅玉棠驚訝道:「這件事你方才怎麼沒告訴我?」
王大貴不以為意地說:「不過小事而已,不值得拿出來說。如今小的提及,也不過是讓嚴貞大人多了解了解當時的情況而已。」
傅玉棠「哦」了一聲,難怪自己被雷劈了不僅沒覺得身上有哪裡不適,反而感覺精神頭更好了,渾身充滿了活力,感情是王大貴給自己餵了補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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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想到小風說一旦靠近自己便會挨揍,傅玉棠抬起眼,神情關心道:「那我剛剛……沒傷著你吧?」
「沒事兒,沒事兒。」王大貴連連擺手,儼然忠僕模樣,「小的皮糙肉厚,不妨事兒。」
傅玉棠一聽,心裡有點兒感動,有僕如此,夫復何求啊!
抬手拍了拍王大貴的肩膀,神情鄭重道:「大貴啊,你放心,往後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口湯!」
從今以後,王大貴就是她真正的心腹,她再也不將他「野外放生」了。
聽到傅玉棠的話,王大貴先是一怔,隨即又是一喜,熱淚盈眶道:「多謝大人!大貴誓死效忠大人,永不背叛!」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邊傳來一聲冷笑,打破了二人之間熱血又溫馨的氣氛。
傅玉棠與王大貴齊齊側目看了過去。
「笑什麼?」傅玉棠瞪眼問道。
嚴貞無懼回視,淡聲道:「先別忙著上演主僕情深的戲碼,你知道現在京中是什麼情況嗎?」
傅玉棠耿直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就知道!
如果她知道現在的情況,估計連笑都笑不出來了,更不用說給王大貴畫大餅了!
攤上這麼一個經常摸魚,酷愛作死,如今還把自己玩失憶的頂頭上司,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小爺真是上輩子欠了你!」
對上傅玉棠茫然的眼神,嚴貞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忍下破口大罵的衝動,認命解釋道:「你口中的那霽雪乃是平陽候之子,亦是劉相的得意弟子,此人德才兼備,在京中素有美名。早年劉相曾想推薦他入朝為官,不過被其婉拒,這些年一直在外遊歷,這兩天才回京。至於回京做什麼,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