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盛寵集身
一.夜.歡愉,婉竺在那之後便沉沉睡去。***夢裡,她夢見與阿狸的過往,簡陋溫馨的竹屋,清澈見底的河水,充滿幸福的歡聲笑語,那麼美好,以至於直至醒來,嘴角邊方還帶著一抹笑意。覺枕邊人早已不在,只留下宮和玴尚存的體溫,以及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她心底忽地感到一陣失落。
房門被敲開,心竹與清荷端著洗漱品踩著碎步進來,恭恭敬敬地在床榻前行了個禮,「娘娘該起身了。」
「嗯。」婉竺坐起身子,方才覺著身上酸痛不已。垂望了望自己的身體,白皙的肌膚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吻痕,身下淡粉床罩上一抹刺眼的落紅映入眼帘。回想起昨日的歡好,她不禁紅了紅臉。透過床帳,有幾分不自然道,「你們且去替我備水凈身罷。」
「是。」心竹與清荷二人應了聲,而後放下托盤,拉開了屏風,「娘娘請稍等。」語畢,紛紛離開。
婉竺再次躺回床上,徑自出神。昨夜......她似乎在隱約間聽見了聲「婉兒」,那一聲婉兒,可是在喚婉竺她?想到這,不禁微微搖了搖頭,自自語地嘲笑著自己,「婉竺啊婉竺,別傻了......他已將你完全忘了。那一聲婉兒,許是你的幻聽,又許是婉卿的這聲婉兒罷......」
幽幽嘆了口氣。上天垂簾,既給了她一個重生的機會,並且讓她再遇見心上人,再次結為連理,她已經該慶幸了。過去的便已過去,忘了便忘了罷......她既然如今身為卿雪依,身為婉卿娘娘,那麼便該以如今的身份去愛他。
不知出神了多久,直到清荷的一聲,「娘娘浴桶已備好,請娘娘凈身。」將她飄渺的思緒扯了回來。起身打開床帳,赤.身.裸.體地下床榻,走到浴桶旁。
心竹與清荷在一旁等候,見著她滿身的曖昧,清荷並無什麼反映。她十三歲進宮,如今已在這宮中做了八年事,伺候了好幾個主子,主子們歡愉過後的身子她早已看慣了。可心竹卻不同,進宮兩年,第一次做妃子的貼身侍女,更是第一次見著婉竺布滿愛痕的身子,雖儘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可紅紅的臉頰卻出賣了她。
這些日子來,婉竺沐浴凈身,都是由心竹與清荷伺候,因此並無當初的羞澀。可今日不同於往日,身上這些大大小小的愛痕讓她害羞。尤其是看到心竹通紅的小臉,更為羞澀。便急急地進入浴桶坐下,將自己藏入灑滿玫瑰花瓣的浴桶中,只露出修長的脖頸以及一個頭。
桶中的熱水溫度剛好,冒出的熱氣夾雜著淡淡玫瑰香十分治癒。酸痛的身子逐漸緩和,婉竺不禁將頭靠在桶沿舒適地眯起了眼睛。
洗好了身子便凈面漱口,換衣上妝。受封第二日,按照後宮之規她應當去給鸞貴妃請安。就待她打點好一切準備起身到鸞貴妃的宮苑時,魏全忽地領著一群或搬抬著木箱,或端著托盤的太監前來。魏全朝婉竺行了一禮,而後打開手中聖旨,開始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賜宮妃婉卿綾羅綢緞兩匹,彩玉雕花鐲一對,玉如意一對,翠玉耳墜一對,紅寶缺月珊瑚瑚釵一根,鮫人淚項圈一條,燕脂膏一盒,欽——此——」
每念一樣東西,便會有個太監掀開紅綢呈上,不是金燦燦便是香噴噴,不是香噴噴便是翠瑩瑩,滿目琳琅。毫無理由的賞賜,令婉竺怔了半怔。待聽聞魏全的一句,「娘娘,請接旨罷。」方才回神下跪,「婉卿接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叫宮內的其餘宮女收了這些賞賜,婉竺猶豫半晌,終是問出了口,「魏公公,敢問皇上無由賞賜,可是何意?」
魏全恭敬地回話,「此為聖意,奴才不敢揣測。」而後瞧了瞧四周忙著打理這些賞賜的宮女太監們,壓低了幾分聲音,「如此大規模不明理由的賞賜後宮娘娘可是頭次,盛寵集身,想必娘娘是明白人。」
話已說的很明確了,無非是在告訴著她宮和玴如今十分寵著她。剛受封的妃子便得到如此盛寵,在這幽幽深宮中可並非一件好事。婉竺心明了,一面高興著他的心有在她身上,一面卻又擔憂著如若此事被旁的嬪妃貴人們知去,只怕她這央寧宮也不會安寧了。
賞賜的東西打理完,魏全領著那幾個太監離去。無由來的賞賜耽誤了近半個時辰,這會子都快到午膳的時辰了。想著午膳前,該去給鸞貴妃請安,便喚來心竹清荷隨她一起去。不曾想還沒踏出門檻,便瞧見一身明黃龍袍披著大氅的宮和玴笑意盈盈地走進了宮內大門,踏著被積雪覆蓋的卵石路朝她走來,「那些個物件兒可是還喜歡?」
婉竺又是一怔。這個時辰按理說他應當在候著午膳,怎的有空來她這裡?雖然疑惑,心中還是喜悅的,面上也不禁含了一絲笑意,「臣妾給皇上請安。」
身後的心竹清荷皆跪下,「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刻,宮和玴已到了她跟前,伸手虛扶了她一把,「卿兒不必多禮。」
「謝皇上。」婉竺直起身子。
頓了頓看了看婉竺身後,「你們也都起來吧。」
「謝皇上。」清荷二人皆起身,垂站到一側。
宮和玴將目光移回婉竺的臉上,深邃的雙眸微彎,少了在朝堂上的嚴峻,多了幾分柔和,「卿兒這是打算去哪?」
看著他柔和的面龐,婉竺的回話也多了幾分隨和,「臣妾正打算給鸞貴妃請安呢。」
宮和玴摟住她的肩膀朝屋裡走去,邊走邊道,「鸞貴妃那裡晚些去不打緊,朕差人去送個話。如今快到晌午了,不若一同用午膳罷。」
跟隨著他的腳步,婉竺心中百般交集。如今她的阿狸不在是她一個人的,而是許多女子的夫君,更是天下人的皇上。她不敢奢想些什麼,但求能伴他身邊足矣。現下他又如此眷顧自己,竟有股子受寵若驚的感覺。
再次回了屋子,二人皆脫下外衣。宮和玴打其中一個太監去鸞貴妃那裡傳話后,又打幾人到御膳房傳膳,今日在央寧宮用膳。
圍在沉木圓桌坐下,婉竺想起那些賞賜,不禁有些疑惑,「皇上怎的今兒個忽地賞了臣妾那麼多物件兒?」
宮和玴端起方才清荷為他斟的茶,輕啜一口。聽聞她的問話,卻抿著笑所問非所答,「你可喜歡?」
婉竺瞧了瞧被整理地放在鏡台上以及擺在鏡台旁的東西,心下滿是喜悅,「自然喜歡。」她並非貪圖這些個名貴東西,只因這些東西,是代表著他的心意。
「朕就是為了討你歡喜的。」
這一句話更是令婉竺被歡喜與幸福充滿。做了這婉卿娘娘,縱然她十分愛他,卻並未奢想過他也能像往年般愛她。可如今他竟說是為了討她的歡喜,那麼可是代表他心中亦有她?還是說他們其實本就是心意相通,所以即便她非她,他忘了她,卻還是能夠喜歡上對方。
見她眸間的喜悅藏都藏不住,宮和玴似乎也被感染,嘴角邊的笑意更深了,「想什麼呢?笑的這般開心。」
婉竺揚起笑臉,「在想能得皇上聖寵,婉......婉卿是何其有幸?」心裡這一高興,差點將自己原名喚出。好在如今的封號為婉卿,與她原名只有一字之差,便生生改了口。殊不知她這一笑,給宮和玴帶來多大的震撼。
瞧著面前面容絕美的女子揚起的明媚笑顏,忽地將心底一直住著的那個女子的笑臉重合,因此宮和玴一時間失了神。明明容貌差距甚大,可笑起來的模樣,身上的氣質卻那般相似。甚至昨夜歡好時那忘的模樣,都有幾分相似,令他不禁喚出那個不敢也不願去想的名字......
想起那個已身隕崖下的女子,心中又是一痛,不禁連忙岔開話題,欲將其忘記,「這膳食可夠慢的。如今這御膳房怎的這般磨蹭?」
看似在埋怨,卻那般漫不經心。婉竺雖不知他為何忽地變了臉,卻也沒多問,「皇上莫急,央寧宮到底是離那御膳房遠了些,自然要比送往長清殿多花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