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異姓兄弟

從表面上看，席爾瓦伯爵是這一桌身份最尊貴的客人。但是他是個落魄伯爵，靠著領地的稅收、租金等度日，偏他的領地不靠海，領地內人口也少，稅收和租金都收入都有限。

他又是個比較保守的封建領主，很少進行風險投資，這次和桑維斯合夥購置輪船，還是在他的姻親費爾南多男爵的鼓勵下才出來的。

所以這一桌，男爵反而是最受尊敬的，一來他是費爾南多公爵家族的子孫，二來他早早就投資海上冒險，擁有兩條蓋倫船，在南美洲有好幾個大種植園，早就賺得盆滿缽滿。

像他這樣有地位有錢有閑的貴族，人生的追求也就是吃喝玩樂了，尤其是對吃的格外偏好，是里斯本有名的老饕。

本來今天他對來小酒館吃飯完全沒抱希望，只是過來談生意的，結果閔悉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他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酒館里吃到了平生最美味的一頓。

所以男爵閣下這頓飯還沒吃完，就開始想法子要怎麼把閔悉弄到自己家裡去了。

等吃完飯，事情談妥之後。費爾南多男爵說：「桑維斯，別忘了替我問一聲那位中國先生。」

桑維斯滿口答應：「我一定幫男爵閣下問問他的意見，無論答應與否，我都會儘快給您答覆。」

所以等客人一走，桑維斯馬上就去找閔悉。

閔悉和雲霽已經吃了飯，吃的是麵條，是他們這些日子以來吃得最舒心的一次了。果然中國人的胃還是要吃中餐才舒服。

二人吃了飯，就上樓繼續去收拾閣樓的衛生，昨天是沒洗澡沒換衣，怎麼邋遢都不講究，如今洗了澡，換了新衣服，房間衛生自然要搞乾淨。看看缺什麼，順便去採購一番，好讓自己住得舒服一點。

聽到桑維斯叫，閔悉放下手裡的活下樓：「先生，您找我？我們今天中午用了你的小麥粉做麵條，回頭買了還給你。」

桑維斯擺擺手：「不用還了，一點麵粉而已。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才對，伯爵閣下和男爵閣下對今天的午餐都格外滿意。」

「真的啊？那就太好了。」閔悉說。

桑維斯說：「男爵閣下還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去他家做廚子？」

閔悉愣了一下，心思轉得飛快，拉著桑維斯坐了下來：「先生，我初來乍到，對這裡的情況完全不了解。您可以給我說說，男爵閣下是什麼來歷嗎？」

桑維斯便把費爾南多男爵的家世背景都說了，其祖父是公爵，還在王國擔任要職，他雖只是個沒有公爵繼承權的小孫子，卻非常有錢：「男爵閣下身份尊貴，財力雄厚，你要是願意去他的莊園當廚子，報酬肯定是少不了的。」

閔悉說：「這事我要跟我的朋友商量一下，晚點給您答覆。」

「好。希望能儘快得到你的答覆，我還要給男爵閣下回話。」桑維斯說。

「放心吧，很快！」閔悉說著就趕緊上了閣樓。

他把費爾南多男爵請他當廚子的事跟雲霽說了，雲霽沉默半晌，問：「你想去嗎？」

閔悉搖頭：「我不想去給人當廚子。不過男爵的背景相當雄厚，我想跟他搞好關係。咱們在這兒始終都是外地人，要是有個有身份的人罩著，以後做什麼會方便許多。」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雲霽問。

閔悉說：「我可以偶爾去他家做頓飯，順便教一教他家的廚子做菜。這樣我還是自由身，又能跟他保持良好的關係。」

「這倒是個辦法。」雲霽點頭。

閔悉又說：「男爵在新大陸有幾個種植園，如果我想要新大陸的作物種子，找他幫忙解決，那就是最大的捷徑了。」

雲霽贊同：「有道理。」

閔悉忽然往剛擦好的地上一躺，說：「我們倆在這裡等著回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發，身上的錢也有限，所以還是得設法賺點錢才行。我剛剛突然有主意了。」

「什麼主意？」雲霽坐在他身旁垂眸看他。

閔悉慵懶一笑：「開個飯館。我的手藝連錦衣玉食的貴族都能征服，還怕征服不了那些平頭百姓？我要是開了飯館，男爵想什麼時候來吃都行，這樣他既飽了口福，我們也賺了錢，可不就是雙贏的事兒？」

雲霽看著他懶洋洋的笑容，心弦不知為什麼就被撥動了一下，語氣不由得柔了下來：「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還像個生意人。」

閔悉神氣地挑眉：「你就覺得怎麼樣吧？」

「好，非常好！」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到時候我做菜，你就幫我收錢，有人敢來鬧事，你還兼任保安，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保安是何物？」雲霽不解地問。

閔悉解釋：「保安相當於護院，負責安全保護的。」

「好，交給我，你只管安心做你的菜。」

閔悉笑彎了眼，將手伸給他：「拉我起來，」

雲霽握住他的手，將他一把拉了起來，閔悉一下子坐起來，靠在了雲霽身上，他也沒有馬上離開，說：「少東家不會計較我尊卑不分吧？」

「說的什麼話！我們並非主僕，又一同經歷生死，我早就沒拿你當外人，從今往後，你就是我雲霽的生死之交、異姓兄弟。」雲霽語氣非常誠懇。

閔悉笑起來，抬起手拍拍他的背：「那我就高攀你這個兄弟了。」

雲霽非常鄭重地說：「我單名霽，今年二十歲，尚未行冠禮，也未有字。族中排行第七，你應當比我小一些，可以喚我一聲七哥。」

才二十歲啊，比原來的自己還小了好幾歲呢，不過閔悉從善如流：「好的，七哥。我今年十八歲，族中排行第九，我爹娘給我起的名字是悉，熟悉的悉，閔悉。」

「那我便喚你九弟或者九郎罷。」雲霽抬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嗯。」閔悉其實更喜歡直接叫彼此的名字，不過古人好像為了表示尊重和親昵，並不叫大名，而是叫字，他尚未起字，所以不能拒絕。

「七哥，你頭髮幹了，我們束好發出去置辦東西吧。順便跟桑維斯說一聲我的決定。」閔悉說。

「好，我們一起去吧。」

下了樓，閔悉找到桑維斯，給了他答覆：「承蒙男爵閣下賞識。只是我性好自由，不願意為奴為仆。不過我可以偶爾去為他做飯，順便教他家廚子做菜。或者男爵閣下府上舉辦宴會，我可以去幫忙準備宴會食物。均是按次收費。」

桑維斯見閔悉的答覆跟男爵期待的差不多，知道也能交差，便說：「如此也可以，我便去回復男爵閣下。」

「謝謝先生。」閔悉道謝之後，和雲霽準備離開。

桑維斯叫住他：「等等，這是今天你為我做飯的報酬。」他掏出一枚銀幣遞過來。

閔悉見狀，連忙擺手拒絕：「不用了，先生，承蒙您收留我們二人，能為您排憂解難是我的榮幸。以後我們還要借用您的廚房做飯呢。」

桑維斯見他十分識趣，大手一揮：「廚房你儘管拿去使。要是做飯的時候能順帶幫我做一份那就再好不過了，當然，飯錢我會出的。」

「好，謝謝！」閔悉很開心，這就算達成一致了，他和雲霽吃飯的問題也就解決了，再也不用吃黑麵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