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害人心切
「當然是誇。」他將她濃密的卷把玩在手中,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愛戀。
他曾經也有這樣愛戀的眼神看過韓美芝吧?可是為什麼今天倒映在他眼眸中的人是她陳以一呢?若干年或者若干天以後,他眼中含著的那道倩影又是誰呢?
雖然知道現代人是戀愛是易碎品,朝不保夕,雖然一再說服自己誰都不會愛誰一輩子,可這畢竟是她的初戀呵,她陳以一二十一年來第一次這樣深切地愛一個人,並且為他懷上了孩子,她怎麼能瀟洒,怎麼能舉重若輕呢?
況且,他對她那個「不愛一個人總需要理由」避而不答,是不是在刻意迴避著什麼?
她看著他,正想開口問「你為什麼不再愛韓美芝了?」小腹突然傳來一陣絞痛,痛得她整個身子都蜷縮成一團,在他的懷裡蠕動起來。
「別鬧,以一。」他一邊溫安慰她,一邊伸手摸她的臉頰。
「我——啊——」一陣突然的疼痛讓她無法開口說話,一聲痛苦的叫聲脫口而出。
宗澤大驚,連忙扶起她,只見她的一張俏臉已經痛得雪白,牙齒咬住嘴唇,嘴唇已然滲出鮮血,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了下來。
「以一,你不要嚇唬我!」他驚得臉孔都青了,內心的驚恐讓他有吼叫的衝動,可是未免著嚇到她,他仍是壓低自己聲音,急切問著,「以一,我的小傻妞,你怎麼了?」
「孩——子——」在一陣陣吞沒她的痛苦中,她只能破碎地出這兩個字,她感到下體一陣溫熱黏膩,像是什麼寶貴的東西從自己的身體里要流逝出去。
「不!」眼見得几絲鮮紅印上她的褲子,他終於控制住自己的緒,吼了出來。
以一在疼痛中忽然聽得這一狼嚎般痛苦地叫聲,嚇得心神一散,兩眼翻白,竟是一副要疼昏過去的表。
「不,傻妞,不能暈,不能睡。」宗澤慌忙柔緩了自己的語氣,拍打著她的面孔,一邊拍打,一邊抱著她出門。
剛一打開門,便遇見捧著粥的劉貝。她一見這副場景,嚇得滾燙的粥碗打翻了也不顧,顫著聲問:「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正聊著天,突然就見了紅了。」他慌亂地說著,語氣中透著說不出的害怕與擔憂。
「愣著幹啥?趕緊去醫院!」劉貝跺腳催促道。
「啊!是!」就像是迷路的人突然找著一盞明燈,他連忙抱起以一往車庫奔去。
好痛。那種揪心的疼痛在她小腹翻滾著,像是誰用一柄利劍在她的腹腔內攪動著,她痛得魂不守舍,簡直想脫離這個肉身羽化而去。
這樣想著,大腿根部的溫熱便愈的明顯,而身邊的女人的叫聲哭泣聲便愈地凄苦。
「以一,你要堅持住啊!」唔,這是劉貝的聲音。
「小傻妞,你不準睡,你聽見沒有?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保住!我不能讓你們母子都出錯——」那急切的聲音開始還是字正腔圓,可是說著說著,便被哭泣聲代替了。
她睜開雙眼,只見宗澤哭泣的臉孔貼在她面前,五官擰巴在一起,臉上淚水汗水交雜在一起,哪有平日半點風流儒雅的樣子?
「唔——」她掙扎著開口,「薛大少,你這樣好——好醜,別像個——像個娘兒們——似的。」
!薛宗澤一怔,他正想說話,突然感覺手上一緊,低頭一看,自己的右手被以一緊緊地握在手中。
「別說話。」像是凝聚了極大的力氣,她一字一頓地說,「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留住,一定要——留住——」
托生為人,是何等不易?能在萬千人中,她與他修得母子緣分又是何等不易?她怎麼能剝奪這個孩子到這個世上的機會?
當初她意外懷孕,舉目無親時保住了這個孩子,難不成現在養尊處優了,反而要失去這個孩子?
不,她不容許!哪怕是付出她自己的生命,她也要這個孩子留在人間!她用堅定的意志控制著自己的肉身,漸漸地感覺下體的溫熱漸漸停止流淌,雖然腹中仍是疼痛,可是那寶貴的東西不再有傾瀉而出的感覺了。
「到了!」劉貝疾呼,車還沒有挺穩,宗澤就抱著以一疾奔而去。他有預感,那個曾經為以一退燒的醫生一定能救以一,救他的孩子。
果然,一身是汗的薛宗澤不顧眾人阻攔衝進院長辦公室時,那俊俏冷冽的林醫生正在低頭寫東西,正想開口斥責宗澤,可一見他滿臉的汗與淚,舒緩了語氣冷冰冰道:「幹什麼?」
「林醫生,求救救我的妻子。」薛宗澤已是淚流滿臉,語氣哽咽。他一邊說,一邊打開懷中的大衣,露出陳以一的臉孔來。
那張臉雪白痛苦,可是一雙明眸卻透露著堅強的求生意志,以一輕聲而堅決道:「先救我的孩子。」
「胡鬧,不過是見紅而已,有必要到救大人救孩子的地步嗎?」林紓予一邊斥責,一邊著手檢查以一的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雖然開著暖氣,可薛宗澤感覺自己汗濕了的身體在暖氣吹拂下反而一陣陣泛著寒氣,他緊緊握著以一冰冷的手,想是把自己身心內的火熱傳遞給她。
「是不是吃了山楂的問題?」以一感覺疼痛不再那麼明顯,輕輕地問道。
林紓予看了她一眼,轉頭對助手說了幾句。以一被快速地推進病房,宗澤想跟在後面,卻被林紓予制止了。
「有幾句話要和你說說。」林醫生一向都是清冷簡潔,不會有太多的緒起伏,「你妻子的況不太樂觀。」
這話一聽,宗澤的眼淚又要出來了,他急切道:「是不是——」
「身體無礙,她身體素質很好,這次的磨難對她而不算什麼重大的災難,但是抵不住一而再再而三;而且這次也是有人過於心急,反而適得其反。」
一席話,說的宗澤心全然被揪起,心內的火熱瞬間變成了森森寒氣,他拳頭緊緊握起,咬著牙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害以一?」
林紓予緒平靜,指著彩超圖道:「已經四個多月了,孩子已經成型了。這時候吃些山楂雖然使子宮收縮,但絕對不會出現大流血的現象,我懷疑有人給她的食物中添加了紅花之類的有損胎兒和母體的葯,但是這人要麼心急要麼過於蠢笨,竟然下藥的同時又下了腹瀉清熱的葯,幾種藥物夾雜在一起,反而影響了藥效,所以令夫人體質好幸運地躲過了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