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天三夜

破曉的霞光漸漸灑滿了整個大地，勞累一夜的工人都紛紛收拾工具開始回去吃些暖食來慰藉自己的胃。每個人都是滿眼的血絲且略帶疲憊，時光也不例外。沒有了剛下來時的生龍活虎，拖著酸麻的身體僵硬的爬上基坑。

「光子，不錯。我沒想到你這個白皮小子上手竟然這麼快，本來我還怕你會弄錯呢，沒想到幾個高低跨的轉換你竟然一點都沒錯。我張守志沒有看錯你。來，吃飯吧。」

「張師傅，謝謝。我這上來的時候還沒底呢，也不知道乾的到底行不行，您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要不是您教的好，我也不可能幹成這樣啊。」雖然一直不喜歡奉承拍馬，但是走到社會後時彪也要適當的學會一些的。

「哈哈哈，好，好。你快些吃，吃完了我還有事和你說呢。」張守志聽到時光擦邊球似的奉承，心裡還是特別的舒坦。

「您先說，我待會再吃，不著急。反正這粥還比較燙呢。」時光看見張師傅端過來的一盆玉米棒渣粥上堆著一小撮鹹菜，一雙筷子上串著兩個不是很大的饅頭。

「那我就先說了，當然了，這個事呢我和你師父昨晚上也說了，他沒什麼意見。」說到這時，張守志用眼角偷偷瞄了一眼看著他的時光，見他認真聽講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嘴上說話也顯得有些猶豫。

時光見張守志吞吞吐吐的有些猶豫不決，便開口說：「張師傅，是不是我哪兒干錯了，你說，你罵都成，你告訴我錯在哪兒了，我立馬就去改過來。」

「沒有，沒有。你做的都對，我剛才下去看了，都對。我想跟你說的是另外的一回事，這個事我都不好意思開口了，呵呵。」

「沒事的，有什麼事你說。」

「是這樣的，我那幾個徒弟家裡都有事被耽誤了，估計要後天才能坐上火車過來，所以......」不等時光說話，張守志立馬跟著說道：「當然我知道你這幹了一夜的活，也挺累的。但是今天一天還是不能停，你看能不能再堅持兩天一夜的。等冷劍他們過來了我讓你好好睡個過癮行嗎？」

時光聽完張守志的話立刻搖頭，本來剛到一個新地方就對環境十分的不適應，昨天又幹了一個通宵，這樣算下來就算是兩天兩夜沒有好好休息，如果繼續再干兩天一夜那他真的要崩潰的。即使是現在他的眼皮已經在不聽使喚的打架。

「張師傅，你看能不能再找個人替換我一下，我這一天一夜下來根本就沒合眼，而且天還這麼冷，我這會真的很累。」

張守志聽完時光的解釋后立刻露出滿臉的不快之色，便厲聲喝道：「你要是幹不了就回去收拾東西趕緊滾蛋，我這兒從來不要吃閑飯的人。反正你師父今天早上已經去了Q城，你要麼去找他，要麼就滾回家。」

時光見張守志板起了臉頓時被嚇得沒了說話的勇氣，他也不知道Q城在哪裡，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走出他們那個小村莊。只能拿著塔尺站在那裡低著頭。

張守志並沒有見時光瘦小的身材而心軟，只是催促他趕緊吃飯，吃完了飯就下去繼續幹活。這每台挖機的司機工作是7個小時，三班倒的工作，中間間隔一個小時是換班加油的。

時光見自己的反抗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被張師傅迎頭痛罵一番，只能默默承受。端起那碗玉米棒渣粥喝了起來。棒渣粥不像平時在家喝的米粥，就是把玉米磨成粗面熬的粥，喝下去的時候嗓子里就像過了一遍遍沙子一樣難受，鹹菜絲還是那樣鹹的不敢想象，吃上一兩根后就要趕緊咬上一大口饅頭。

一頓早飯就這樣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解決了，時光沒敢多說一句話，而是默默回到基槽內把水準儀架好等待下一波工人的到來。

而張守志見時光這麼順從，也會心一笑的說到：「光子啊，中午食堂給我們工長開小灶，燉的有肥肉，到時候我給你帶一份過來，你好好乾，遇到不會的就去生活區找我，別自己擅自做主。」說完不等時光回話便匆匆離開了現場。

終於熬過了這漫長的白天，午飯張守志的確給時光帶來了一份燉肉，可是只有四五塊麻將大小的肉，而且豬皮上面帶著一些毛髮。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豬身上並不太好的部位，所以吃起來的口感也不會太好的。早已飢腸轆轆的時光顧不得是不是好肉了，端起飯碗狼吞虎咽的趕緊吃完。他要在中午挖機司機換班的一個小時時間盡量給自己爭取多的休息時間。

月亮趕走了太陽，或者說是太陽下班了，月亮接替太陽繼續值班。可是那台水準儀那裡站著的仍然是時光。他已經在白天抽了快兩包的煙，可身體已經開始抵觸了。

就在時光剛做好一排水準點的時候，那個拿著塔尺的工人走到了他面前。

「小夥子，又見面了。你也是一直上夜班啊？」一名頭髮花白的工人過來和他搭訕。

時光呵呵一笑答道：「大爺啊，我不是上夜班，而是一直在上班，加上今晚就是一天兩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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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昨天夜班就是和你一起上的，我以為你也是夜班呢。」花白頭髮的大爺驚詫的望著時光又說到：「小夥子，別以為年輕就不當回事，要注意休息，不然你到我這歲數就知道後悔了。」

時光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想再與大爺聊這個話題，連忙問道：「大爺，您今年多大歲數了？怎麼還到這工地上過來干苦力呢？」

說到這個問題大爺臉上出現一抹苦笑，時光趁機遞了一根煙上去。大爺點起香煙抽了兩口才說到：「我原來在家是個修鞋匠，也算得上是個手藝人。自從給兒子娶了以後就把手藝傳給了兒子，可這生意在老家一個人就能幹，閑暇時就能照顧下地里的莊稼。兒媳婦見我在家吃閑飯就不高興了。」

時光沒想到大爺是遇到了不孝兒媳，本想說些安慰的話讓大爺舒服一些，便聽見挖機轟隆一聲響，他們便匆忙分開回到各自崗位上。

終於在第三天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一個胖胖的小夥子和一個年齡和時光年齡差不多的寸頭走到基坑下。他們看見睡在挖機鏟斗里的時光正在呼呼大睡，寸頭男急忙上前叫醒了時光。

迷糊中的時光看到兩個人就下意識的以為是要開工了，起身走向水準儀的時候被那個胖胖的男人攔住了去路。

時光一臉茫然的問：「怎麼了？不是要開工了嗎？」

寸頭男搶先一步說到：「不是的，這是我大師兄，叫冷劍，我是老六，名字不好聽，你就叫我老六就行了。我們倆是來接替你的，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這是這幾天以來時光聽到的最開心的一句話，他把塔尺和施工圖紙交給冷劍后和他們道了聲謝謝便慢慢向爬梯那裡挪去。這已經是三天三夜了，支撐時光的除了一天兩三包的香煙意外就是他不斷地鼓勵自己。最終他堅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