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就很厲害了？

經歷了地獄般的三天三夜生活，此時的時光沿著工地的臨建道路緩緩往宿舍區挪著。之所以用挪著是因為他現在已經是頭暈目眩，腳步踉蹌，彷彿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立馬摔倒在地似的。

幾百米的路程，時光走了二十幾分鐘才到達。等他回到自己和師父那個集裝箱的時候，發現箱子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幾個光禿禿的磚頭。就在他茫然的時候，張守志在不遠處的一個集裝箱喊著他，時光打起精神過去。

「光子啊，我之前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師父走了之後老闆就把那個集裝箱調走了，我把你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全都搬到我旁邊那個集裝箱了，就是那個紅色的。」

這幾天的生活變化已經讓時光招架不住，他也沒有像之前在家那般什麼事情都要問及原由，只是對張守志簡單道了聲謝謝后就轉身離開。

剛邁進集裝箱，便看到自己的被褥就在第一個床鋪上，屋內還有正在打牌的四個人。看上去四人都比時光略大幾歲。還沒等時光開口打招呼，一個瘦高的男生便起身做了一番介紹：「你就是時光吧？我張虎，窗戶邊那個是我弟弟張豹，這是黃毛，那邊那個叫張小強，他是我師父張守志的兒子。還有，剛才去現場接替你的老六和冷健你應該認識了吧？我們都是張守志的徒弟。」

時光被張虎這連珠炮的嘴巴整的有點懵，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其餘的三人已經放下手中的撲克牌朝他走了過來。

時光悻悻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平時在村子里都是他帶著一群小孩玩的，所以他永遠都是老大，現在一群人都比他大，突然之間變成小弟的他還真有些不太適應。

張虎見時光還是有些靦腆，不知道是本來就不太愛說話還是和他們不太熟悉不好意思說話，便打著圓場說：「哎呀，你看時光都好幾天沒合眼了，先讓他去洗洗吧，回來咱們再說好不好？」

時光對大家報以歉意的微笑后就從床底把自己的水盆和毛巾端著去了水房。由於是剛開的工地，整個現場只有幾十號人，所以很慶幸的熱水器里的水還有不少。工地上的鍋爐是一個大大的罐子，後面連接到食堂里，用煤燒的那種，頂頭上有個出氣孔和加冷水的管子，所以你永遠別想在這裡面喝到開水。

接了一盆溫水后，時光便進到了洗澡間內，說是洗澡間，其實就是一個集裝箱房，裡面用木板隔得幾個小房間。一股發霉的腐爛味道和尿騷味直鑽大腦。還在正月的天本來就很冷，B城又在北方的城市，在門口的一個水桶里還有一些冰塊展示著北方的寒冷。

本來就溫熱的水淌在身上猶如置身在冰窖之中，那種昏沉的感覺頓時一掃而空，大腦也逐漸清醒了一些。時光用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端著水盆火速回到集裝箱內。

他們四人還在打著撲克牌，見到時光進來頓時哈哈大笑。時光看到並不是那種嘲笑，便也跟著呵呵笑了兩聲。

張虎連忙說到：「我們剛才打賭你幾分鐘回來，我說你加上接水的時間不會超過二十分鐘的，黃毛還說你應該能撐到二十分鐘，果然，你最多也就十五六分鐘。」說完便起身來到時光的身邊坐下，拍著他的肩膀說：「小兄弟，你這剛十五六歲也不太行啊，挺不住可不行，以後娶了老婆可咋整。」說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張豹走到張虎面前踢了他一腳說到：「哥，你別跟人瞎扯，這都孩子呢。時光，你也別生氣，我哥就是這脾氣，跟誰都要開上兩句玩笑，沒有別的意思。」

時光擺擺手說：「我也不是那小氣人，就是第一次出遠門，初來乍到的，希望各位大哥能多幫忙，說完趕緊掏出口袋的香煙給大家挨個發了一遍。」

黃毛點上煙后說道：「我們剛到這兒就知道你了，之所以來得晚是因為冷健結婚，他是大師兄，我們都要過去給他慶賀一下。」

時光說：「是不是聽到我剛來這兒的丟人事了？」

黃毛接著說到：「丟什麼人啊？一點都不丟人。你知道我們學了多久嗎？我跟了師父大半年才學會看圖紙，還只是一丁點皮毛。我聽師父說你這傢伙就用了十幾分鐘就把圖紙和水準儀全部學會了。自己一個人跟二步槽三天三夜竟然一點都沒出錯。」

「是呀是呀，那個放坡的比例什麼的我到現在還沒搞明白呢，兄弟你咋能學這麼快呢？」張豹也在一旁說道。他是張守志的第四個徒弟，和哥哥張虎都是同一年拜的張守志，因為哥哥大他一歲，所以他便是老四，張虎是老三，黃毛半年前拜師，是老五，和冷健一起下去的時光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大家都叫他老六，想必就是最小的了。

時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到：「那個很難嗎？我是看張師傅給我演示了幾遍我就知道儀器怎麼用了，至於你們說的看圖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圖紙的時候就覺得那些東西標註的很清楚，長寬高啥的都很明白，按照圖紙來肯定不會有錯的呀。」

一直沒有開口的張小強也加入了聊天中：「時光啊，你就是吃這碗飯的人，我跟我爸學看圖紙也學了半年，尤其是地下室的時候，一會正的多少，一會負的多少，搞不了幾下就把我整迷糊了，所以每次出去幹活的時候我都喜歡扶著塔尺，這樣就不用動腦子了。」

張虎掐滅手中的煙頭說：「我們師兄弟六個，現在加上你就七個了，所以你就是小七。我覺得除了大師兄以為小七應該是第一個出師的，這傢伙腦子好使，圖紙一看就會，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料啊。」

時光趕忙說到：「我師父是張大軍，他被老闆調走了，張師傅這裡比較忙，所以就把我留下幫忙。」時光之所以著急說是因為他怕這些話有一天傳到他師父的耳朵里，師父會認為他是欺師滅祖的人，所以才趕忙解釋清楚。

張虎哎呀大叫一聲：「那你和老六是一個師父啊，他也是張大軍年前收的徒弟，也是讓我師父先挖過來了。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你師父那技術直接學可不行，你要一點一點的先學其他的，有了一定的基礎后才能去學呢。不過我看好你。」

時光看著幾人不知道該不該謙虛，一時愣在了那裡。張豹見時光沒有說話便說到：「都別聊了，去食堂看看老薛那老不死的做好飯了嗎？吃了趕緊讓時光睡覺，這都三天三夜沒合眼了。」

晚飯時光是和幾個師兄一起吃的，還是那快要煮成麵糊糊的麵條加鹹菜。吃完晚飯後，時光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上鋪的床板，心裡想到：「難道這就很厲害了？」不久后時光便帶著一絲笑容沉沉的睡了過去。這應該是他來到工地里第一次高興的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