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鳥盡弓藏
不如不答應!那部族不足為患,派驃騎將軍率軍平定便是,屆時那片土地依然屬於我朝!」
那人話音一落,皇帝眉頭就不由自主擰成了結。
他內心深處實在不願意再次掀起戰火。
譚旭恭敬地拱手行禮,說道:「陛下,再度開戰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依微臣之見,這次機會實在難得,若是陛下有其他考量,拖延些時日也無妨。」
秦閣老跟著點頭贊同:「正是如此,陛下。驃騎將軍言之有理,機會雖珍貴,但也不能太過急切應允,免得讓那些蠻族誤以為我們大昭懼怕於他們,從而滋生不必要的侵犯之心。」
秦閣老這一番話,引得在場未發言的人紛紛贊同。
皇帝陷入深思。
秦閣老所擔憂的,也正是他所顧慮的。
沉默片刻后,皇帝輕輕點頭,做出了決定:「也罷,就讓他在京中再多留些時日吧。」
——
轉瞬間,半月已逝,鴻臚寺領著呼衍灼幾乎游遍了京城的美景,而皇帝的那邊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呼衍灼又表示自己從未見識過如此壯麗的景緻,希望能延長在京都的停留時間。
皇帝自然應允了。
因此,呼衍灼得以在京都自由行動。
當然,這種自由僅限於表面。
暗地裡,不知多少雙眼睛正緊緊盯著他。
正當眾人在好奇呼衍灼會去哪裡時,他選擇了一個誰都未曾預料的地點。
將軍府。
嚴格來說,這兩家之間可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呼衍灼獨自一人,毫無遮掩地前往了那裡。
他在正廳坐定,譚逸親自出面接待。
「聽說譚大公子在當年那也是一員猛將,」呼衍灼打量著譚逸,「倒沒想到,譚大公子那生得……」
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譚逸的面貌太過平和,與傳聞中橫槍立馬,於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的形象相差甚遠。
對此,譚逸只是淡然一笑,沒有順著話題聊下去,而是問:「單于到訪,有何貴幹呢?」
呼衍灼搖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譚大公子不必多慮,我只是想過來看看將軍府這最後的輝煌。」
「哦?」
「我們部落臣服之後,將軍府便徹底失去了意義。早年間,驃騎將軍他功高蓋主,想必大昭的皇帝陛下……早就對你們心存不滿了吧?」
往昔,他們是大昭的心頭大患,而今既然歸順,將軍府當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失去了作用的人,卻仍享有堪比皇帝的榮耀,其結局不言而喻。
兩家有舊怨,此刻又無外人在場,呼衍灼放下了表面的偽裝。
譚逸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眼神中的惡意,但臉上笑容不變:「單于有此想法,難怪現今只可以俯首稱臣。」
呼衍灼面色不改:「譚大公子確實不像個武將。」
「單于也似乎不太像一位真正的單于。」
譚逸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分明話中有話,而這背後的含義並不難猜透。
呼衍灼一聽,險些沒能保持住面上的平靜。
一杯茶未盡,呼衍灼便憤然起身離去。
譚逸慢條斯理地跟在後面,以最周到的禮節將人送出將軍府去了。
轉身的剎那,譚逸的臉色沉了下來。
即便剛才他應對自如,呼衍灼的那番話卻也戳中了他心中的憂慮。
這事……棘手得很啊。
——。
天色迅速暗淡下來,譚逸心頭壓著事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索性起身拎了壺酒,坐在院子中自斟自飲。
夜深邃靜謐,酒精漸漸熏染了思緒。
一陣不同尋常的輕風掠過,譚逸眼神猛地銳利起來,隱約透著冷冽:「何方神聖?」
院中出現了一位身披黑袍的訪客。
全身裹在袍子中,幾乎連發梢都不外露:「譚大少爺。」
聲音嘶啞低沉,顯然是在刻意改變的嗓音。
「鬼鬼祟祟之徒,速速離開!」
對方輕笑兩聲,又道:「月色皎潔,譚大少爺似有心事重重啊。」
譚逸眼神微斂,透著警惕。
那人忽地雙手交疊,深深一揖,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誠摯與堅定,言辭懇切道:「在下久已聽聞驃騎將軍府的赫赫威名,對其為大昭國立下的汗馬功勞更是欽佩不已。近來風聞將軍府正逢多事之秋,困境重重,心中實難平靜,故此不請自來,願為貴府少爺排憂解難,共度難關。」
他卸下了平日里的嬉笑面具,言談舉止之間,流露出幾分難以掩飾的真摯與熱忱。
「哦?」
譚逸聞言,眼眸微眯,似乎被這番話勾起了興趣,「你且細細道來,究竟是何種危機籠罩著將軍府,你又有什麼高見,能夠助我一臂之力,解此燃眉之急?」
「將軍府之所以遭遇險境,皆因其功勛太過耀眼,一旦失去了對上位者的利用價值,難免有鳥盡弓藏之虞,屆時恐怕將面臨滿門抄斬的慘劇,令人唏噓。」
他頓了頓,察言觀色間發現譚逸陷入了沉思,便繼續說道,「破解之道其實並不繁複,只需少爺您從中周旋,讓蠻族歸順之事橫生枝節,暫時受阻。」
「如此一來,只要將軍府依然能夠彰顯其不可替代之價值,上層權貴自不敢輕易動手。更何況,驃騎將軍聲威赫赫,蠻族豈敢輕率挑釁?即使有所舉動,也定然不是將軍的對手。」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信心,「此計雖可能在短期內引起少許動蕩,但對於將軍府而言,卻是利大於弊,絕無害處!」
譚逸目光幽深,似乎在考量此言背後的深意,一言未發,表情難以捉摸。
言罷,那人身形一閃,如同晨霧般消逝在夜色之中,只留下滿腹的疑雲與暗潮湧動的夜晚,無人能窺其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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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光陰悄然而逝,京城仍舊一片安寧祥和,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皇帝那邊至今沒有給出任何回復,而呼衍灼則顯得從容不迫,他甚至換上了大昭的傳統服飾,彷彿下定決心要在這片異鄉的土地上紮下根來。
他或是悠閑地漫步在市井街頭,或是在酒樓妓館中流連忘返,整個人彷彿完全沉浸在這份世俗的樂趣之中。
然而,與這表面的寧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女子學院內卻是暗潮洶湧,風波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