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貸款與總督

燃料、食物和補給，是飛船的必需品，這三類商品永遠不愁沒銷路。

李斌剛剛靠港，只是以低於市場半個星幣的價格掛出，20箱補給立即便以93星幣的價格成交，被掃蕩乾淨，再找黑市騰空拆船收穫和一干雜物，手上就多了2800星幣。

加上過去半年還債和維持日常開銷剩下的300星幣，流動資金來到了3100的數量。

李斌從箱子里抽出兩瓶拜占庭葡萄酒，連帶著從保險柜回收的點券一起交給妹妹：「你帶大夥去星際棺材酒館，一瓶酒讓大家分著喝，教程網上有自己找。另外一瓶送給酒館老闆……對了，記得訂個雅間，不然那些酒鬼肯定要纏著你喝一口。」

「還有，這裡還有半瓶剩酒，你們喝酒前把這半瓶混進去，再勻出小半瓶的量，帶著瓶子找酒保和酒館的保安，記得嘴巴甜一點，讓他們也嘗嘗。」

一箱拜占庭葡萄酒只有12瓶，李斌送出一瓶酒，等於是送了至少8星幣出去。這看得李廠振心疼不已，他小聲嘀咕：「咱們五十幾號人分一瓶，您這一瓶酒送人，老哥真是飄了。」

不等李斌開口，李姝一巴掌拍在李廠振後腦勺，她比李廠振這個吃貨個子矮，但氣勢上穩壓一頭，名為『姐姐』的恐怖威壓一出，李廠振立馬半蹲著把耳朵遞過去。

李姝揪著弟弟的耳朵，沒好氣地說：「你這腦子，真是沒救了。老哥的生意最重信息，酒館老闆什麼消息打探不到，一瓶酒換個臉熟，下次連本帶利都掙回來了！」

李廠振諾諾點頭，心說自己腦子轉不動，以後遇到這種場面就綳著臉，只管吭哧吭哧出力，讓大哥動腦。

「哥你去忙，這邊的事兒我一定做好。」家裡有錢，李姝的氣勢也足了許多，他管廚房半年，一手料理征服了所有船員，大夥對她比對組長李廠振還饜服。

李斌摸了摸妹妹的頭，抓住眼饞美酒的傑夫里后領，拖著這酒鬼往艦橋去，傑夫里怨恨的叫聲在船艙里回蕩。

三腳貓號，艦橋。

傑夫里滿腹牢騷，他斜眼瞅李斌，李斌埋首於全息投影里，艦橋的艦載投影放出碩大無朋的英仙座星圖，密集文字聚集的地區是核心星區，四周星星點點的無名閃光時邊緣星區的星系恆星。

曾經整個星圖都有人類活動的痕迹，大崩潰后，邊緣星區便漸漸沉淪，那裡的殖民地大都滅亡，僅存的人類退化為使用遺迹武器生活的高科技蠻子，終其一生也無進入太空的可能。

「我的好船長，你到底要幹什麼？我還等著去喝酒呢，那可是拜占庭葡萄酒！」傑夫里騷頭，饞蟲作祟，李斌一直不說事兒，他快悶死了，「還有你把酒箱搬到艦橋幹嘛？趕緊掛單子呀！」

「現在賣？那不是虧炸。」李斌打開通訊名錄，聯繫銀行。

「不是，你幹嘛？不會是想用酒抵債吧？我告訴你，抵債只按最低價收的！」傑夫里急了，人立刻精神起來。

「誰說是抵債，我是要貸款。」

「你欠一屁股債，還貸款，誰給你貸？」傑夫里瞪眼。

「誰肯貸我給誰貸。」李斌說著，通話接通，一名帶有明顯黑人特徵的光頭男性客服出現在投影里：

「李斌先生？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嗎。」

李斌擺手：「我不需要你服務，只是想申請貸款業務。」

黑人詫異道：「很抱歉，根據您公司的債務情況，你無法……」

李斌打開箱子，露出葡萄酒木塞上的酒標，打斷黑人的話：「我剛打撈到一批拜占庭葡萄酒，驗過了，真貨。我想用它做抵押，借一筆錢。」

黑人眯眼看了看，在傑夫里震驚中，他的語氣軟下來：「好的，我這就去傳達。」

幾分鐘后，黑人笑容滿面地對李斌說：「李斌先生，1個小時後會有專家到您那邊去做資產評估，請等待……感謝您對黎塞留斯銀行的支持，祝您生活愉快……」

傑夫里人傻了，他沒看懂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幾千星幣的酒能讓銀行批准貸款，甚至還要派專家來。於是他看李斌，等李斌給出答案。

李斌靠在船長寶座閉眼小憩：「傑夫里，你還是不懂富人。」

傑夫里翻白眼：「我不懂，你就懂了？你是富人嗎，你見過幾個富人？」

李斌心說我確實不是富人，但我見過很多富人，21世紀的富人與星際時代的富人除了財富多寡沒有本質區別，上輩子的富人能享受的東西還更多些，畢竟要是按植物也算奢侈品算，地球可是有70億奢侈品使用者呢。

他指著酒箱道：「拿酒舉例，一箱值多少？80星幣，200星幣？富人不缺錢，你給他200星幣沒有意義朋友。但你拿給他一瓶色雷斯星系出品，酒中極品的拜占庭葡萄酒，這就很有面子了。」

李斌摸著自己的臉：「面子懂嗎？富人何以體現與眾不同？衣食住行都要特別，他有需求有愛好，你能滿足他的愛好，就能達成你的目的。可能在你我看來，我們的目的遠遠高於200星幣，但富人的面子能帶給他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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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崩潰造成的影響不只是政治和科技，文化的缺失也有巨大影響，李斌耳熟能詳的歷史英仙座很多人都不知道，因此傑夫里無法理解李斌話里的意義。

類似的事情歷史已無數次講述，例如呂不韋獻嫪毐討趙姬歡心，若把李斌比作嫪毐，這批酒就是驢貨，呂不韋是買主，趙姬是買主討好的對象。

雖然歷史上是呂不韋找的嫪毐，但事實上嫪毐也可以主動去找呂不韋毛遂自薦呀，唯一需要的，就是事先知道『誰需要這批酒』而已。

不用擔心，拜占庭葡萄酒作為經濟作物釀造的產品，就像82年的拉菲一樣產量跟不上需求，只要拿到鑒定書，南方星區有的是買主。

如果只把它當做商品，那一箱酒最多就值幾百星幣，但若當做賄賂，那花樣可就多了。

專家來得比客服說的要晚，人也超過尋常的數量，一共5個人，李斌打開艙門邀請眾人進入艦橋。這5人帶著明顯的金融氣質，化纖西裝在艦橋燈光下熠熠生輝，兼容了終端能力，打造成眼鏡樣式的金絲眼鏡人手一副，活脫脫衣冠禽獸模樣。

看得傑夫里PTSD都要犯了，就是這種人，讓他貸款，又扣下他的船，逼得他走投無路。

李斌熱情地歡迎專家們，他一一打開酒箱，任由專家檢查，等確認酒箱、填充物、酒瓶均為原裝真貨后，他大方地抽出一瓶酒，啵地打開，在專家們半驚半喜地注視里，李斌倒酒。

醒酒器在手中搖晃，果味酒香漸漸散開，李斌的手法很熟練，選用的醒酒技術是復古的手搖式而非機械醒酒，醇厚的酒液在玻璃壁撞出漂亮的酒花，這種古老的手法，除了裝逼外沒有任何優勢，專家們痴痴地盯著酒，有的點頭有的搖頭。

這些專家熟悉大多數奢侈品真偽辨認方法，品酒的次數也不少，但像李斌這樣慷慨地開整瓶酒用於確認真偽的，還是過於罕見。

醒酒過程中，外賣也到了，價值10個星幣，由天然的肉牛烹飪的美食送到，李斌將酒水挨個倒入杯中，醒酒完成的拜占庭葡萄酒由暗紅轉為寶石紅，艷麗的色澤令人想起妙齡女郎嬌艷欲滴的紅唇。

一口酒一口肉，專家們這次一致點頭，沒想到在這種廢船里，也能享受到高雅，傑夫里笨拙地仿照專家的操作切割牛肉、小口啜飲，滿足地咂摸嘴，引來側目。他捂住嘴，有些不知所措。

專家們一邊享受，一邊與李斌談笑風生。

李斌看在眼裡，心裡痛罵所謂的專家屁事兒多，嘴上倒是頻出妙語應和。

等到專家給出鑒定書，這件事就算成了。就在李斌思索怎麼談貸款的事時，專家組裡的一位推了推眼鏡，開口了：

「李斌先生，我知道這批拜占庭葡萄酒您另有計劃，但還是想問一下，您有現在出售的打算嗎？我們的需求不多，一箱即可。」

李斌眉頭一挑：「我原本是打算去南方星區，把酒賣給風險礦業公司或霸主，您知道的，自從星際帝國自立為帝國后，跟霸主敵對了很多年，拜占庭葡萄酒在那邊的黑市價格很高……但您既然開口了，我自然願意聽聽您的說法。」

那位專家點頭：「這條商路確實利潤非常高……好吧，讓我們直接點吧。我並不是鑒定專家，雖然也在黎塞留斯銀行工作，但我的本職工作是基金經理，我為總督府服務。」

銀行基金經理，理論上講和幫顧客跑腿沒關係才對，其實不然，即便在前世，大額儲蓄客戶也是銀行珍惜的瑰寶，平時送米面糧油就不必多說了，逢年過節送禮都是尋常，金額巨大的，甚至能幫孩子辦入學，給親戚安排工作。

基金經理幫有權有錢的總督買酒，反而屬於是理所應當。

「哇哦，大人物。」

李斌身子往船長寶座一靠，餘光瞥向目瞪狗呆的傑夫里，眼裡意思再明顯不過：

看，這就是面子對富人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