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面子果實

交談之下，這位掛著專家名號，實為為總督服務的基金經理將訴求娓娓道來。

原來是位於英仙座聯盟打算打算新建幾座工廠，雖然如今的工廠技術比不上人之領時代遺留的自動化工廠，但也能將基礎工業的產能剩出來，讓自動化工廠專職艦船製造。

星際時代的工廠，動輒綿延數公里，需要的礦石和金屬數量巨大。尤其是稀土礦方面，卡澤隆是顆星核冷卻的星球，稀土雖然豐富，但淺層稀土礦很少，大都以不成礦的離子吸附型存在。

簡單來說，想要開採稀土，需要先大規模提煉普通礦石，如鋁礦、鐵礦，再提煉溶解在廢水裡的稀土。如果單純提煉稀土，造成的浪費和損失是巨企無法接受的。

因此他們看上了同星系的埃爾非星，雖然熔岩星球沒有永固陸地，只有被飽和水蒸氣和化學物質混合的酸雨澆灌出的『孤島』，這些島嶼隨時有融化的風險。但這也意味著埃爾非星球地殼運動極度活躍，在這些孤島上布置設備，就能快速篩離稀有金屬。

不過英仙座星域不止埃爾非一座熔岩星球，生意成不成還是需要考察，因此埃爾非行星總督為了迎接考察組，準備了豐富的項目表達誠意，拜占庭葡萄酒便是備選飲品的組成部分。

這些話聽得傑夫里咋舌不已。他人生第一次喝，要不是為了注意形象，他都恨不得拿舌頭舔的酒，也只是人家諸多歡迎項目的酒水裡的一環，那一頓飯不得人均一艘飛船錢啊？

人生參差，盡在其中。

聽到事涉總督，還有巨企的份，李斌反而越發興奮。因為他知道，貸款的事兒算是成了。

這事兒對自己而言關乎生死，但對總督這種龐然大物，就是九牛之一毛，什麼『有沒有出售的打算』，人總督愛惜羽毛跟你客氣客氣罷了，你還當真啊？

別傻了，人給個台階就趕緊下吧，老話說皇帝不遣餓兵，李斌想貸款才亮的酒標，總督的人賣貨，難道會不清楚他的訴求？

貸款嘛，洒洒水啦。

至於人總督府為什麼沒搞到拜占庭葡萄酒，他沒有一絲深入了解的慾望，就算他問，也沒資格得到答案，只要慶幸自己撞大運就夠了。

一個人的成功，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拚，這不運氣就來了么。

儘管心裡樂開了花，李斌還是裝模作樣沉吟了一陣，然後一拍大腿：「買賣什麼的，就太傷感情了。」

他站起來，在傑夫里震驚中抱起一箱酒，放在基金經理身前：「我出生在埃爾非星，想必我的資料您也清楚，父母不靠譜利用我貸款，家裡債台高築不說，還有弟弟妹妹要養活。我這樣的都能註冊公司做買賣，已經是沾了總督府治理有方的光了。」

「酒賣出去只是生意，要是我送的酒能出現在總督的桌上，那以後也能吹我的東西入了總督的眼，漲漲面子抬抬身價。這酒我是萬萬不能賣的，還得求您給個機會，讓我送給總督，預祝總督拿下巨企合同，讓埃爾非經濟騰飛。」

「以後我還得在埃爾非討生活，埃爾非的經濟越好，我才能掙更多錢吶。」

基金經理有些意外，原本看資料里16歲的年紀，他都做好鎩羽而歸的準備了。沒想到這李斌不但懂事，還如此圓滑，壓根沒有年輕人的稜角，反而像是積年的老練商人。

基金經理公式化的溫和臉上，露出了些許真正的笑：「李斌先生真是年輕有為，目光長遠呀。既然您有送禮的心思，再提錢就傷感情了。我做主，這箱酒便替總督府收下了」

說著他站起來，將酒一飲而盡，與李斌握手：「我叫諾斯，以後您有需要可以來銀行找我。我這邊還有事要辦，就不打擾您和專家們聊天了，祝您財富繁榮如銀河星辰。」

李斌連忙應和，其他專家也站起來，一起將諾斯經理送出船。

至於傑夫里，他的腦子已經跟不上節奏了，他還在糾結李斌為什麼要送而不是賣，等到李斌返回艦橋，他才注意到回來的只有李斌。

他有些獃滯地問：「人呢？」

「嗯？什麼人？」李斌端起自己的杯子喝剩酒，反問。

「專家啊，那個金絲眼鏡兒不是說你和專家聊嗎，專家人呢？」傑夫里抓狂，「那瓶酒我喝過就不說了，那箱酒都送出去了我也不說了，但貸款呢，貸款總得談了才有結果吧？」

「合同都簽了還談什麼，再談就得請客吃飯了，老子沒那麼多錢造。」李斌陷進寶座，雙腿搭在指揮台上，腳輕輕抖著，昭示主人愉悅的心情。

「談了，還簽合同了？」傑夫里難以置信，「這才幾分鐘啊就談了？」

李斌不屑道：「合同都是提前擬好的，訂好數字、利率、簽個字要幾分鐘？一分鐘不到啦。」

「給多少，利率呢？」

「五千星幣，年利率1%。」

傑夫里腦子瘋狂運轉，怎麼都想不通：「不是，憑什麼啊？公司還TM倒欠一萬多，咋就能給借五千。還年利率1%，擱這兒做慈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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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理所當然道：「我都送總督一箱酒了，憑什麼不給我簽？不給我面子，還能不給總督面子嘛，要不是人許可權範圍最少都是1%，給個無息貸款也不是不能談……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面子問題，朋友。讓大人物有面子，就什麼都有了。」

傑夫里似懂非懂，李斌並沒有給他解釋清邏輯，英仙座星域缺乏統一政權，埃爾非星球又是沒有巨企直接管理的自由星球，總督就是土皇帝，但凡是在這裡做生意的，都會給面子。

方才聊天時，諾斯說的『以後您有需要可以來銀行找我』，意味著李斌入了諾斯的眼，間接算巴結總督成功，更是以經理身份暗示貸款批准。

畢竟諾斯除了為總督服務，還有個銀行基金經理的身份，職務可比什麼奢侈品鑒定專家大。所以人諾斯前腳剛走，專家們後腳就催李斌簽合同了，什麼策劃案什麼發財計劃，看都不帶看。

見大副還不開竅，李斌算是進一步理解他為什麼生意會失敗，於是安慰道：

「老傑啊，你和我不一樣，千萬不要在人際關係上多費神，你的定位是諧星和技術專家，做好這兩點就夠了。」

傑夫里這下聽懂了，感情李斌在陰陽自己蠢呢。但轉念想到畢竟李斌用一瓶酒換了五千低息貸款，他翻了白眼，喝乾杯里最後一口：

「然後呢，這筆錢你打算怎麼操作？買燃料真運到星區南部去？」

李斌打開全息投影：「當然要賣，不賣怎麼復刻今天的成績。不過錢不買燃料，我打算去卡澤隆買艦載武器，把船全副武裝起來」

他巴拉著星圖繼續說：「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玩去吧……對了，跟大夥說下，我們修整一周，都好好放鬆下，未來半年一年可能都沒時間休息。我計劃做一次深空遠航，去星區南部掙筆大的，爭取一年之內把債務清空還有剩。」

經李斌這麼一說，傑夫里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這次會議中好像什麼都沒做，那李斌為啥讓自己跟著？難不成他怕銀行不簽合同，做了用強的準備？

傑夫里尋思著，連李斌一年還債的豪言都顧不得吐槽，抓著頭離開。